第123章 半神之夜,王神相見
依舊是那個暴風雨夜。
芙蕾雅從怒濤大教堂里跑出來,冒著大雨走向路邊,搜索著教會的蒸汽馬車的蹤影。
主教在離開之前說過,八首蛇魔是竊取了一絲海洋權柄的深海魔怪,現身人間要的是獻祭,而且不是普通人,而是女巫。
而王國的首席女巫已經答應了和他一同前去談判,無需其他教會人員跟隨。
照這麼說,他們應該會乘坐蒸汽馬車前去約定的地點,和這頭名叫八首蛇魔的魔怪交涉。
此時周曉的視角也在跟隨著芙蕾雅移動。
在他的窗口上,代表權柄容器的那個金色容量球再次發生了變化,因芙蕾雅剛剛奪取的超凡神性而獲得了提升,從3%上升到了6%。
周曉雖然感到喜悅,但卻並不滿足於此。
今晚他的獵物,又豈止區區一個「大海的守望」?
那頭竊取了一絲海洋權柄的八首蛇魔,才是他今晚的主菜。
此時整個馬賽城早已籠罩在無盡的暴雨之中,街道上一個人影都沒有,仿佛鬼城一般。
在這詛咒海盜入侵的雨夜,沒有誰會蠢到踏出自己的家門。
芙蕾雅走出怒濤大教堂,繞著教堂來到很靠近海岸的路邊。
很快,她就注意到一輛停在教堂後方的蒸汽馬車,以及圍繞在它周圍的幾個教會成員。
「找到了。」芙蕾雅不動聲色,隔著大雨蹲在草叢裡偷偷觀察。
在道路的那一頭,靠近教堂的角落。
她看到主教以及幾個教會的高層正撐著黑傘站在雨夜裡。
他們面前停著一架高大的蒸汽馬車,比起芙蕾雅在巷子口看到的那種還要巨大,顯然是特製的版本,車上被隔開成主車廂和客車廂,一前一後,互不相通。
主教以及那幾個教會高層先是把一位身穿紅袍的女士送上客車廂,隨後自己再紛紛登上主車廂,關上車門。
那個應該就是自願前往的首席女巫吧?
芙蕾雅看向那位登上客車廂的紅袍女士,心想。
此時她又看到頭戴大草帽的馬車夫姍姍來遲,冒著大雨趕到馬車旁邊,被數落幾句之後才登上前室,開始驅使著馬車前進。
「芙蕾雅,能跟得上馬車的速度麼?」周曉在上帝視角里也看得一清二楚,立即開口朝窗口裡問道。
「吾主放心,只要它不是全速前進就沒問題。」
芙蕾雅跳進草叢,在道路的這邊和馬車同時起步,隔著一條路同步前行。
和她猜的一樣,在這種暴雨天氣下,即使再大再穩固的蒸汽馬車也不敢全速前進。
芙蕾雅身為神選冠軍又是海洋權柄的代行者,要跟上它的速度並不是什麼難事。
馬賽港口的激戰尚未結束,從遠方還不時傳來一陣陣悶響,但他們此時正朝著反方向前進,已經沒法看清那邊的戰況了。
趁著他們在路上的間隙,周曉也將鏡頭移向穩步前進的蒸汽馬車,點開了那位坐在客車廂的紅袍女士。
「約瑟兒,27歲,法蘭克王國首席女巫。」
「信奉奧丁神教的命運女巫,是當前法蘭克王國里僅存的幾個奧丁神教教徒,從小隱居在法蘭克的偏遠角落,剛成年時遇到了年僅15歲的泰因·奧丁森,收留並給後者提供了住處,三年後隨泰因·奧丁森一同前往巴黎,成為了他王國里的首席女巫。」
「點擊查看更多信息。」
「這個首席女巫原來不是怒濤之神教會的人啊……而且來頭還不小,竟然是泰因的青梅竹馬?」
周曉這才想起來之前在餐桌上聽投資人所說的,怒濤之神教會雖然在法蘭克王國享有諸多特權,但他們至今還不是法蘭克的官方信仰。
法蘭克王國的官方信仰,至今仍然是奧丁神教。
儘管奧丁神教在災難來臨時毫無作為、儘管是怒濤之神教會尋訪到現任國王,但奧丁神教仍然沒有被除名,還保留了寥寥數個神職教徒,是法蘭克名義上的正統信仰。
而這位約瑟兒女巫,竟然就是其中之一的成員。
這真是奇怪了,奧丁神教的女巫為什麼會聽從怒濤之神教會的安排?而且這些教會的人真就這麼大膽,敢拿國王的青梅竹馬去獻祭?
這次和八首蛇魔的談判九死一生,一旦失敗,帶去的女巫必然會成為人祭的犧牲品,這點他們應該很清楚。
於是周曉放大了視角,把鏡頭靠近了這輛蒸汽馬車,聽取車上的談論之聲。
隨著視角的靠近,暴雨和雷鳴縮小變成了背景音,而馬車上的人聲則逐漸變得清晰了起來。
「八首蛇魔已經有近十年沒有出現過在怒濤之神的警告裡了。」
「但我們仍然很清楚它的習性和喜好,不是麼?」
「海之經記載得很清楚……天賦異稟的少女。」
主車廂之內,主教以及數位教會高層在竊竊私語,都在低聲談論著這次的談判。
這架特質的巨大馬車裡,主車廂和客車廂之間有鐵壁隔絕,互不相通,但即便如此,他們還是下意識地壓低了自己的聲音,仿佛心中有鬼。
「如果這次能順利談判,無需犧牲任何人,那當然是最好不過了。」主教凝望著馬車外的漫天暴雨,緩緩說道。
主車廂正對著敞開的前室,以便他們能隨時看到海岸的位置,讓車夫停車。
「我倒是希望談判破裂,趕緊把女巫獻上算了……你們都記得吧,她是奧丁神教最後一個女巫了,只要她一死,奧丁神教在這個國度就算是徹底結束了。」一個高層淡然回答。
「這麼一來,我們教會也能名正言順地成為法蘭克的官方信仰了吧?」另一個高層發出同意的聲音。
「等等,據說她可是國王的床伴,而且有多年交情了,這樣沒關係麼?」質疑的聲音。
「半神之軀豈會缺女人?不過是一個床伴罷了……我們的國王還年輕,有時候是任性了些,但別忘了,他需要我們,如果沒有我們,他還只是萊茵河畔的一個窮小子呢。」輕蔑的聲音。
「沒錯,教會在法蘭克的威望有多龐大,國王難道不清楚麼?我們可是擁有著等同於官方信仰的特權,沒有我們的輔助,他可寸步難行。」傲慢的聲音。
「總之這次是約瑟兒女巫自願前來,這對我們來說就足夠了,等國王從邊境的遠征歸來,再想想怎麼向他匯報此事吧。」
主教接過話頭,主動結束了這個話題,他的目光沿著海岸飄去,掠過車夫的寬闊背影看向遠處。
「搞了半天原來你們教會包藏私心,難怪說不用其他人協助了,這是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吧?」周曉聽完這群高層老頭的對話,頓時直呼好傢夥。
原來怒濤之神教會這次不僅是去和八首蛇魔談判,更是藉機幫自己的剷除競爭對手。
只要將這個奧丁神教的女巫獻給八首蛇魔,不僅深海魔怪的問題可以得到解決,更能藉此剷除奧丁神教的最後一點勢力,順勢取代他們成為官方信仰。
而且這招最妙的地方在於,女巫獻祭給八首蛇魔完全是出於正當的理由。
不管他們事後解釋成深海魔怪強行吞噬了女巫,還是女巫為了王國主動獻身給深海魔怪,都可以解釋得通,就算國王想問責也無從下手。
「不過你們國王早就回來了,之後怕是有伱們好受的。」
但周曉突然想起自己剛剛才見過泰因,這位國王陛下剛剛還興致勃勃地在教堂偷鑽石呢。
等他發現了這件事,恐怕不是這麼容易就能糊弄過去的吧?
周曉又把目光投向那位約瑟兒女巫,從頭到尾這位紅衣女巫都只是安靜地坐在客車廂里,一言不發,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既然明知道奧丁神教和怒濤之神教會水火不容,為什麼這位女巫還要自願同意前來談判呢?
周曉將鏡頭重新縮小,拉回到俯瞰的視角。
此時漫天的暴雨不斷沖刷著這條沿岸道路,將外面的視野壓得模糊不清。
烈馬的蹄子和馬車的車輪濺起無數水花,逐漸在馬車兩旁掀起水幕,遮蔽了他們的視野。
魚群和海蛇在他們窗外飄過,帶動身後一串氣泡。
……魚群和海蛇?
主教猛然察覺到不對勁,立即探頭出去看向外面。
蒸汽馬車的兩旁竟然升起了兩道仿佛深淵般的瀑布,他們穿行在中間,仿佛行走在海水分開的河床上!
在不知不覺之中,馬車竟然駛入了深海魔怪的幻覺里!
馬車沿著道路飛快前進,不斷經過一根根標記著街道序號的煤油燈柱。
馬賽第一街道、第一街道、第一街道、第一街道、第一街道……
他們一直都在經過第一街道的燈柱,一直都在同一個地方打轉!
「八首蛇魔已經來了,小心駕駛!」主教衝著車夫大聲喊道。
車夫在暴雨中點頭,主教立即坐回到主車廂里,和其他教會的高層同時雙手交叉,召喚怒濤之神的庇護降臨。
「該死,這頭深海魔怪又想耍什麼花樣?」教會的高層們又驚又怒,但也不得不順著主教的動作同時召喚魔力。
車廂里頓時冒出陣陣藍光,環繞整架蒸汽馬車。
而此時,正從外面一直跟蹤他們的芙蕾雅也抬頭對天空大聲喊道:「吾主,他們……他們被水幕卷進去了!」
原來從外部的視角看去,他們並不是陷入了什麼幻覺、在同一個地方打轉。
而是實打實地被海岸捲動上來的一股水幕給吞噬了!
尤其是從周曉的上帝視角看得最為清楚,自從他們接近了海岸邊之後,一股詭異的浪潮就直接從海上憑空捲起,仿佛海蛇一般捲動到陸地的道路上,直接吞噬了馬車所在的四周。
此時芙蕾雅隔著一條大路看向馬車那邊,除了一個模模糊糊的馬車影子之外什麼都看不見,自然讓她著急了起來。
「別著急,馬車還安然無恙,你繼續跟著即可。」
周曉這邊是可以放大看到水幕內部的,所以他並不著急,開口提醒芙蕾雅說道。
同時他放大鏡頭看向水幕之中,查看蒸汽馬車的情況。
此時馬車的速度已經越來越快,暴力行進在魚群和海蛇飄蕩的暴雨中。
一群海蛇擋在馬車前方,車夫用力牽動韁繩,烈馬發出嘶吼側身閃過,帶動車輪飛快旋轉——
僅僅一瞬間,浮空的車輪直接削開了這些海蛇的身軀,化作血污瞬間被拋到車後。
「你怎麼開車的!小心前面!」瞬間的車身側歪讓教會高層們全都倒向一邊,差點連他們的禮帽都被擠掉了,他們紛紛發出憤怒的指責,同時驚訝地指向道路前方。
在道路的盡頭,一條完全由水幕組成的八首巨蛇正即佇立在那,仿佛天地間的神跡!
竊取了一絲海洋權柄的深海存在——八首蛇魔!
它的身軀足足有三四十米高,大約和深海泰坦的體型相近,但它身上籠罩的神性卻是深海泰坦無論如何也比不過的,仿佛一尊被挖掘出來的深海遺蹟一般。
「這就是那頭深海魔怪麼,竊取了海洋權柄果然格外與眾不同啊。」周曉對它的造型沒什麼興趣,但對它身上的權柄之力特別感興趣。
此時這輛蒸汽馬車絲毫沒有要減速的意思,反而在車夫的連續鞭策下,加快了步伐朝這條水幕巨蛇衝去。
「停車啊!你在幹什麼!」主教發出怒吼,想要撲向車前的馬夫。
但已經太遲了,蒸汽馬車的速度不僅來源於馬力,還有蒸汽動力的輔助加速,眨眼間已經猛然撞了上去。
烈馬們發出狂怒的嘶吼,整輛蒸汽馬車正面撞擊了龐大的水體。
毫不意外的,八首蛇魔瞬間爆發出恐怖的魔力,將他們直接震飛了出去。
蒸汽馬車的前架徹底解體,馬匹脫韁而逃,只剩下那個龐大的主客車廂像大鐵箱子一般被甩飛回來,重重地落地。
那頭八首蛇魔從水幕中顯出真身,一頭有著八個蛇形腦袋的深海巨獸,赫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你……有資格與我對話,說出你的要求吧。」
八具粗壯的蟒蛇腦袋搖擺在空中,對著他們口吐人言。
「八首蛇魔!我們已經帶來了女巫,你沒必要侵襲這座城市!」
主教和教會高層們紛紛從主車廂里連滾帶爬地走出來,狼狽地衝著這頭深海魔怪大喊道。
然而道路兩旁的水幕逐漸褪去,暴雨再次沖刷向他們這條街道。
八首蛇魔並沒有回答他們,只是默然地注視著下方的街道。
主教忽然愣住了,因為他看到那個魁梧的「車夫」正從馬車的前架跳下來,脫去頭上那頂碩大的草帽,朝著那條八首蛇腦的魔怪大步走去。
他忽然意識到,八首蛇魔口中那個「有資格與我對話」的人並不是在說他們。
因為這個脫下草帽的車夫,根本就不是車夫。
而是他們尊敬的國王陛下、半神、歐陸西半部最強大的超凡者,泰因·奧丁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