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劍是用來保護身邊人的

  千葉長空呢喃著,嘴角不斷流出殷紅的血液。

  他低聲囁嚅著什麼,身體向一側栽去。

  嘭!

  身體重重的倒在屋脊上,順著傾斜的屋頂,急速向下滑去。

  乒桌球乓的,一路上的瓦片被他撞擊的七零八落。

  眼見著就要摔下屋頂,千鈞一髮之際,他的下滑動作止住了!

  腦袋低垂著,與屋檐齊平。

  雙腳被一隻手拉住。

  拉住千葉長空的,正是平田。

  他左手的「菊一文字」插進屋脊的瓦片,充當支撐點,右手扯住了千葉長空的腿。

  「為......為什麼要救我?」

  千葉長空看著拉著自己的平田,喘著氣問道。

  「劍是兇器,劍術就是殺人技倆。無論用什麼華麗的辭藻去粉飾,那始終是事實。但比起這個事實,我更喜歡『劍是用來保護身邊人』這樣的天真說法。」

  平田毫無廉恥的盜用了劍心的名言。

  「我不會殺你。你所犯下的罪行,可不是單單通過死亡就可以贖清的。」

  冷眼看著對方,一下將他拽上來。

  嘭!

  千葉長空重重的砸在屋脊的正中央。

  「我妹妹與綾小路學姐在哪裡?」

  平田抓起對方的衣領,厲聲問道。

  「呵......」

  千葉長空喘著氣,說話也變的極為困難,但他沾滿鮮血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真不愧是沖田總司......」

  他猛烈咳嗽了幾聲後,指著綾小路和早希所在的房間,說道:「她們......就在那裡。不過.......咳咳,你要過去可不會那麼簡單,小野秀樹......正在下面......」

  雨幕中,平田向千葉長空所指的方向望去,確認了一下路線後,收起「菊一文字」,撿起屋頂上被櫻花花瓣和雨水包圍著的劍袋,轉身離開。

  「小野秀樹嗎?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裡,即便站在我面前的是次郎右衛門忠明,我也會毫不猶豫的拔刀。」

  平田回頭看了他一眼,毫不猶豫的離開。

  這個已經被他擊敗的人,已經不具有任何威脅了。

  「呵......呵呵。」

  千葉長空躺在屋脊,仰面向上,感受著雨水和櫻花落在自己身上的感覺。

  「到頭來我所做的原來是一場空嗎?道場、師傅的期望,全部失敗......絕望之為虛妄,正與希望相同。一切都成了虛無......呵......」

  ......

  屋頂下面的劍道場弟子們見千葉長空被擊倒,立即譁然一片。

  「怎麼會?千葉先生可是獲取了『免許皆傳』資質的高手,為什麼會輕易敗給那個小子?」

  「可惡!老師明明一直占據著上風,被那個混蛋偷襲了,絕對不能原諒!」

  有千葉長空的弟子不滿的喧鬧起來。

  「準備弓箭,射死那個傢伙!」

  「對,射死他!」

  群情激奮的劍道場弟子,在底下看到千葉長空落敗,立即被激起了怒火。

  準備張開弓箭,射向平田。

  但還未等他們拉開弓箭,從屋頂上被拋下無數瓦片,向著他們稀里嘩啦砸來。

  平田一邊在屋頂上使用瓦片投擲他們,一邊踩著屋脊樑正中央向前奔跑。

  趁著對方躲避投擲的時候,一把抓住櫻花樹枝,借著緩衝力,翻身從屋頂跳下。

  奔跑到走廊里,沿著長長的通道,快速向前奔跑。

  他已經記住了通往早希和綾小路房間的路線,因此無需猶豫,直接向前衝去。

  外面的雨勢開始減小,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天色變得更加暗沉了。

  道場外,目睹平田與千葉長空戰鬥的兩人——矢島晶子和小野七花。

  彼此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震驚。

  小野七花自幼跟隨父親學習劍道。

  不僅是劍道,跆拳道和空手道,她都修習過。

  初時從電視中看到平田三成的「平青眼三段突」,以為那只是電視台製造的唬人噱頭,平田三成也只不過是以劍道欺人的騙子。

  現在親眼目睹櫻花覆蓋的穹頂之上,平田與千葉長空的生死斗,心中激盪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

  仿佛彗星碰撞一般的刀刃碰撞,帶著相當覺悟的每一擊的拼殺,雙方的精準的心理博弈。

  這種劍道,真的存在嗎?

  她甚至有些糊塗了。

  現代劍道是竹劍的相互試探攻擊,在繁瑣規則下的體育運動。和這種相互對峙,稍有不慎就全盤皆輸的生死斗相比,簡直是像小孩過家家一樣。

  那麼,自己修習的現代劍道是否還有用?

  小野七花看著平田逐漸遠去的身影,心中產生了迷茫。

  而她旁邊的矢島晶子,則是沒有她這樣的複雜心理,激動的抓著她的手臂,大喊:「我剛才不是做夢嗎?剛才的那是什麼?真正的劍戟片嗎?兩人之間的打鬥,就像電影裡一樣,啊啊!我激動死了!就像看了一場電影演出!比動物園看企鵝還刺激!」

  矢島晶子激動的扇著自己自己冒汗的臉蛋。

  「如果你再聯繫不到你的同事,恐怕平田三成下次就不會這麼好運了。」

  小野七花冷著臉說道。

  「這可不是好運,平田君可是沖田總司。」

  矢島小聲嘀咕著,打開通話器,繼續聯絡遠山警部。

  這兩位現役警察與前警察,氣場一直合不來。

  所以說話也經常針鋒相對。

  道場內,被兩位警察小姐談論著的平田,此時停住了奔跑的腳步。

  他面前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忠明一刀流道場的館主——小野秀樹。

  踏!踏!踏

  穿著黑色和服,羽織上印有「忠明」字的小野秀樹,沿著走廊朝平田緩緩走來。

  他細長的雙眼投射出銳利的目光。

  「真是精彩的爭鬥,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恐怕沒人相信,一個高中生竟然能擊敗忠明一刀流的免許皆傳高手。」

  他陰柔的臉上浮現出讚賞的目光。

  「不過......既然你被稱為『現代沖田總司』,知道近藤勇嗎?」

  小野秀樹忽然說起了新選組的組長近藤勇。

  「近藤勇曾經在給故鄉親朋的信里寫到過:大阪之劍客,難堪大任!千葉長空是大阪人,而這也正是我對他的評價。」

  小野秀樹搖著頭,做出對千葉長空惋惜的樣子。

  平田握住左側的「菊一文字」,以冰冷的語調回道:「如果你是想對我說一些無用的廢話,我勸你快點,因為我很趕時間。」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天空閃過一道閃電。

  走廊里交錯的光影一下子被映出來。

  平田在明,小野秀樹在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