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來電顯示上跳出的「大哥」兩個字，讓顧久心裏面猛地一緊。
她連忙接起了電話。
「大哥，出什麼事了嗎？」
顧明雲說：「沒事，就是看你現在還沒回來，想問問你，今天晚上是不是還要忙。」
「不忙了，正打算回去。」顧久又問了一遍，「真的沒事？」
顧明雲說：「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情，我明天晚上要去參加一個商業宴會，本來想讓你跟我一起去的，但是看你這兩天好像有點忙，回頭我多帶幾張符紙算了。」
「我陪你去。」顧久立即說。
最近惡鬼橫行。
顧明雲的情況特殊，她確實不放心顧明雲一個人出門。
況且宴會上魚龍混雜。
「你明天能騰出來時間？」
顧久回答：「差不多忙完了，現在正準備回去，明天去一趟隔壁市，大概傍晚就能回來。」
「好，明天去隔壁市，需不需要我陪你？我可以幫你開車？」顧明雲又問。
顧久想了下，「高鐵比較快，只是去幫一個鬼完成心愿，見一個人，我自己去就好，你一起去的話，她就沒辦法出來了。」
顧明雲體內的蠱符似乎被餵大了。
胃口似乎也大了一些。
吸食陰氣的速度好像變快了很多。
當時跟攤主婆婆在一起時，十幾分鐘才吸了攤主婆婆身上一半的陰氣。
這一次，她不知道惡鬼和顧明雲相處的時間有多長。
按照顧明雲的種種描述，顧久覺得大概不會比那次還長。
但惡鬼身上的陰氣卻少了特別多，甚至直接成了半透明狀。
按這個速度。
回頭楊一禾從符紙中一放出來，身上陰氣沒幾分鐘就會被顧明雲體內的蠱符吸光。
「額……也是……」
顧明雲輕嘆一口氣。
徹底感受到蠱符給他帶來的不便，連陪顧久一起出門，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得顧慮這麼多。
次日，顧久不急不緩地出門。
高鐵到隔壁城市，花不了一個小時。
午飯後，顧久到達隔壁城市的福利院。
見到了楊一禾的小女兒。
楊一禾小女兒已經六歲多。
幾年前人販子打算出手的時候，被抓。
楊一禾的小女兒就被送到了福利院。
這幾年一直在福利院度過。
像她這樣年紀小的，又身體沒有什麼毛病的，按道理說，不該到了這個年紀還沒有被領養出去。
但……
偏偏，人販子被抓之前，不小心傷了她的臉。
在眼睛的正下方，留下一道長長的疤痕。
也正因為這個疤痕，小姑娘一直沒有被領養。
長長的頭髮偏到一邊，蓋了半張臉，就是為了遮住那道疤痕。
她的性格也十分內向，大家都在一起玩的時候，她就一個人窩在角落裡面畫畫。
顧久沒去主動和小女孩說話，坐在了屋內背陽的位置，和小姑娘隔著一整個房間的距離。
然後把楊一禾給放了出來。
楊一禾一出來，視線就在屋子裡面掃了一大圈。
最後視線鎖定在了角落裡面畫畫的小女孩身上。
「是她嗎？她是我家喜喜嗎？這裡是哪？福利院嗎？」
顧久回答：「對。」
「喜喜跟我一樣，成了孤兒……她還這么小，她還這么小……」
楊一禾想過去，但是又礙於窗外的陽光，只能在顧久的旁邊。
她著急地轉了一圈，「大師，我能過去看看嗎？」
顧久說：「就在這裡吧，下午會有人來福利院領養孩子，這些小孩，都是待選的名單，你過去，給他們沾上陰氣，影響他們的運勢。」
「哦，好吧。」楊一禾聽到，立即收回了蠢蠢欲動的腳，緊緊挨著牆根站著。
「她為什麼到現在還沒被領養，我當年，是因為年紀太大，十幾歲已經記得事情了，所以才沒人領養，但是喜喜丟的時候那么小，為什麼也沒被領養呢？她是什麼時候進的福利院？」
關於小女兒的事情，楊一禾有著不少疑問。
顧久一一解答。
楊一禾聽到，更急躁起來。
「疤痕……很大嗎？她今天，會被領養嗎？越大越不容易被領養了……」
「……」
顧久看了一眼不知道在她面前那一小片轉了多少個圈的楊一禾，說：「安心等，我問過院長，今天不止一對夫妻來。」
大概等了十幾分鐘。
院長領著一對夫妻進來，他們轉了幾圈，其他小孩都知道有人來領養，賣力地表現自己。
一個比一個嘴甜乖巧。
只有角落裡面的小女孩一點沒抬頭，好像一切跟她沒有關係一樣。
這對夫妻轉了一圈，最終停在了小姑娘的跟前。
「我能看看你畫了什麼嗎？」女人出聲，語調溫柔。
小女孩終於抬起了頭，將還沒有畫好的畫遞了過去。
女人仔細看了一會兒，眼睛中滿是驚喜和欣賞。
「你學過嗎？」
小女孩搖頭。
「很有天賦！」女人誇讚道，隨即跟旁邊的男人耳語了幾句，便看向小女孩，「你願意跟我們一起走嗎？我可以教你畫畫。」
小女孩眼神閃了閃，眼睛中有一絲驚喜，隨即便是無措。
她緊張地摳著手，一句話也沒說，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院長。
這樣的場景，她不止經歷過一次。
但到了最後，都會因為她臉上的那一道長長的疤痕，而可惜的搖搖頭，最後放棄。
院長自然也知道。
她將兩人拉到一邊，小聲地解釋，「她的臉上有一道疤，很長一道，很多領養人會介意這一點，小姑娘有一點自卑。」
女人輕輕地點了下頭，「原來是因為這個啊，我不介意。」
她走到小女孩的身邊，拉著小女孩的手，「你願意跟我們走嗎？」
小女孩看看女人，又看看院長。
她還是不確定，猶豫了許久，小心翼翼地將臉上的頭髮露了出來。
「你們……不嫌棄我丑嗎？」
女人的大手摸過小女孩的臉，說：「皮囊只是一個人的一部分，不是全部，每個人身上都有不一樣的光，比如，上帝給了你一雙能畫出世界的手，我能從你的畫裡面能看出來，你也是個嚮往陽光的小姑娘。」
「……」
小女孩抿著嘴，沒有說話。
女人繼續說：「如果你真的在意，等你長大一點，我可以帶你去做手術，現在的醫療這麼發達，就算不能完全祛掉疤痕，也能讓疤痕淡很多。」
「……」
小女孩眼圈一下子紅了。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鼓起勇氣伸出雙手抱住了女人。
於是，領養的事情，進入了下一程序。
簽好字，就能將人帶走。
楊一禾全程緊緊盯著那對夫妻，試圖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來什麼。
「大師，他們是好人嗎？家裡還有別的人嗎？會不會對喜喜好呢？如果喜喜和他們合不來，會不會被送回來？」
顧久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
她說：「我能告訴你的是，一切會往比你想的還要好的方向發展。」
楊一禾愣了一下，隨即由心地笑了。
別人說的，她可能不信。
但顧久說的，她信！
親眼見到兩個女兒都有了新的生活，楊一禾的所有執念，終於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辦完楊一禾的事。
顧久便往回趕。
平時還好，但現在處於假期之內，車票沒有那麼好買。
顧久能買到的最早一趟高鐵票，就是六點三十，到達京市的時間，是七點多一點。
倒是不耽誤和顧明雲去參加宴會，只是沒有回家換衣服的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