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久的話像是重拳敲在心上一樣。
鄭楠猶豫了一瞬，這才站住。
關於鄭文軒的死亡，她還是不敢相信。
「憑什麼我要相信你？」
顧久說：「文軒說，你答應過他，如果這一次能進步，就帶著他去航空館……」
顧久說的，全都能對得上。
甚至連她和鄭文軒約定的小秘密，都能準確的說出來。
鄭楠愣愣地眨了一下眼睛，一大滴淚墜了下來，砸在地上，濺成一小片水花。
「啪嗒啪嗒……」
眼淚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鄭楠像是不知道一樣，站成了一塊木頭。
過了許久，她才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一樣，蹲在地上放聲大哭。
顧久只是安靜看著，沒有說任何話。
鄭楠哭了一會兒，忽然停住，仿佛下定某種決心。
把眼淚擦得乾乾淨淨。
咬著牙說：「如果真是丁配青，我一定不會放過他！」
鄭楠在外面待了一整天。
這一天，丁配青給她打了好幾回電話。
打著關心的名義。
行著控制之舉。
鄭楠才發現，好像自從結婚之後，她幾乎就沒有一個人出門了。
丁配青一直以病的名義控制她。
每天吃的那些藥，也讓她越來越遲鈍……
一直等到天黑。
鄭楠才往家裡走。
敲門的前一刻，她提前打開了直播界面。
鄭楠算是個小網紅，有一百多萬的粉絲。
後來，因為抑鬱症，就很少發視頻了。
零星幾條視頻。
也全是丁配青陪她抗擊抑鬱症的。
一開播，直播間就進了不少人。
【鄭楠開直播了？】
【怎麼沒有畫面呢？】
【會不會是誤觸？】
【……】
正當大家滿屏問號的時候。
丁配青和鄭楠的聲音響了起來。
「回來了？怎麼到這個點？」
「哦，帶著我表妹去逛了逛，她心情不好。」
「你沒什麼事吧？怎麼感覺情緒有點低落？」
「可能忘了吃藥了……」
丁配青沒有起疑心，說：「我去給你倒杯水，先把藥吃了……」
「哦……」
鄭楠站在一旁看著，開口問：「文軒什麼時候回來？我想他了，你能不能給他打個電話？」
丁配青回答：「夏令營不讓帶手機，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應該知道他老師手機號，打一個吧，我心裡突突的，總覺得他遇上什麼意外了。」
「小楠，孩子長大了，你追太緊，會讓他被消化的，再過幾天就回來了，別著急，也別讓他擔心你，好嗎？」
丁配青很自然地說著謊話，又把水塞到了鄭楠手裡。
「先吃藥吧。」
鄭楠只覺得渾身發冷。
她抬頭，盯著丁配青，說：「文軒已經死了吧？」
「……」
丁配青眼神閃了一下，隨即很快調整好，「你看，你又瞎想了，看來最近的藥不太行了，明天我帶你再去醫院看看，換點藥，或者……看看能不能嘗試別的辦法……」
「文軒已經死了，對嗎？」鄭楠繼續質問。
「你在開什麼玩笑？」
直播間的人也被鄭楠的話震驚了。
【鄭楠的抑鬱症是不是又嚴重了？】
【她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我怎麼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感覺……像真的呢？她專門開直播，就是為了這個事吧？】
【什麼意思？難道她覺得丁配青啥呢她兒子？】
鄭楠的手機放在口袋裡。
她不知道大家都在討論什麼。
盯著丁配青的臉許久，繼續說道：「就在冰酒那個冰箱裡面……」
丁配青原本還想繼續糊弄，聽到鄭楠竟然把他藏屍的位置準確報了出來，也就不繼續掩蓋了。
「你看到了？」
丁配青的臉變得猙獰，雙手掐住了鄭楠的脖子。
「既然這樣，你還敢回來？」
「你……要把我也殺掉嗎？你不怕……被抓？」
鄭楠聲音破碎。
丁配青手上的力道又大了點。
「你的抑鬱症人盡皆知，抑鬱症發作，趁著我出門買東西，在家裡點了火燒死了你跟你兒子，很合理吧？」
「砰……」
鄭楠把水杯摔在丁配青的頭上。
但，丁配青已經鐵了心要殺人。
壓根沒顧上自己頭上的傷，又追了上來。
【要出人命了！有人報警嗎？】
【打110！】
【能一下子反應過來，不會是早就計劃好的吧？】
【該怎麼救人啊？】
直播間的人光聽著動靜，就覺得心懸了起來。
他們想報警，卻不知道鄭楠家裡的地址。
眼看著鄭楠命懸一線。
忽然，「砰」的一聲。
門被破開。
伴隨著的，還有丁配青驚恐的慘叫聲。
「鬼啊！救命！救命！」
警察進門的瞬間，丁配青又一次看見了小鬼。
這一次，沒有燈光閃爍。
小鬼的臉就那樣毫無遮擋，清晰地出現在丁配青的面前。
丁配青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小鬼漂浮著逼近。
丁配青繼續往後躲。
腳下絆到了什麼東西，當著警察的面，直直的從窗台摔了下去。
像一個墜落的風箏。
丁配青頭磕到了某家的欄杆，隨即摔到陽台上。
當場死亡……
很快，警察在鄭楠家裡的冰箱裡，找到了鄭文軒的屍體。
經過調查，確認跟丁配青有關。
鄭楠手中有顧久給的符紙，當天晚上，她也看見了鄭文軒的魂魄。
她沒有害怕，只有後悔。
不停地跟鄭文軒道歉，「是媽媽對不起你！」
鄭文軒抬起手，在鄭楠的眼睛上虛空擦了擦，「媽媽，是壞人的錯，不是媽媽的錯。」
「我走了之後，你要照顧好自己，不然我會傷心的……」
鄭楠眼淚流得更凶了……
小鬼離開後。
鄭楠又找到顧久。
「久久大師，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可能沒命了也是渾渾噩噩的。」
她把一張卡放在桌子上。
「大師，我不知道您怎麼收費的，這裡是五十萬。」
「錢已經有人付過了。」顧久說。
鄭楠還是很堅決，「請您務必收下，您救了我的命，又讓我見到了文軒，我必須要謝謝您。」
她說著，又把桌子下的袋子拎了上來。
「還有一些禮物，是我兒子拜託我送的。」
「這個平安鎖，是送給您的，他說，這是他能拿出最好的禮物了，希望大師不要嫌棄。」
平安鎖是個玉的，玉質不錯，頗有靈性。
顧久正需要這樣的物件來提高靈力。
便沒有拒絕收下了。
「多謝。」
鄭楠搖搖頭，「不用謝。」
又把另外一個禮物拿了出來。
是一盒火箭的積木玩具。
「這個，文軒說是送給冷臉叔叔的，我不知道冷臉叔叔是哪一個，還請大師代為轉交。」
這種小孩子的玩具，看起來並不像是霍臻琰會收的禮物。
顧久剛想拒絕。
就聽到鄭楠繼續說道：「這盒積木，是文軒最喜歡的積木，他一直捨不得拼，還說要等我跟他去玩航天館，再拼。他說，想讓你幫忙轉告，也謝謝冷臉叔叔……」
「……」
顧久沉默了一瞬，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