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闆顯然沒想到顧久會這麼說。
他瞪大了眼睛。
很快就反應過來，連連否認。
「什麼靈力石，我不知道……」
店老闆一邊說著，一邊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難以掩蓋的心虛。
手掌遮住了下半張臉，這一張臉，更給顧久一種熟悉的感覺。
特別是那雙眼睛。
肯定在哪裡見過。
只是顧久猛地一下子，跟她認識的人都對不上。
顧久說：「說謊鼻子會變長。」
「……」
店老闆遲疑了一下，立即放下了手。
「咳……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顧久原本只是猜測，想詐一下老闆。
看見店老闆的反應，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她直接說：「老闆，你能直接感受到靈力，而不藉助任何工具，我想，你跟我是一樣的。」
那一小盒硃砂，前後只是靈氣變化，店老闆只是看了一眼，就察覺出來了。
「你應該不止能感受到靈氣，還能感受到陰氣，如果沒猜錯，應該還有一雙天然能見鬼的眼睛。」
「你是什麼人？」店老闆眸色閃動。
顧久說：「道號玄靈。」
說到這裡，店老闆一下子想了起來。
「玄靈？是不是在網上算卦的那個？」
他也曾經刷到過。
不過沒有特別關注，只知道網上有這麼個人，並不知道顧久長什麼樣子。
「難怪你能那麼容易看透一個人的面相，原來是能觀氣啊！」
「嗯。」
顧久點頭，「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哦，我叫楊初同。」店老闆回答。
「……」
說起這個名字。
顧久一下子想了起來。
一切都合理起來。
難怪總覺得那雙眼睛那麼眼熟。
原來是熟人啊！
她還沒遭雷劫時，認識另外一個上仙，叫修閒。
修閒上仙飛升的時候，是一百零八歲。
所以樣貌，也一直保持著飛升時的樣貌。
白鬍子，白頭髮，總是規規矩矩地穿著一身純白的古裝，仙風道骨。
而且，那時候，他還有些瘦。
跟現在相比，真的不容易認出來。
面前這個人，頭髮亂糟糟，衣服也是松松垮垮。
外面那個灰藍色的外套，像是隨便從哪個工廠裡面撿回來的，洗得發白，有一塊的縫線開了，線頭就那樣外露著。
如果不是那一雙眼睛，眼型一模一樣，顧久真的不敢認！
修閒大仙的雷劫比她早整整二十年。
所以現在，應該是三十八歲。
只是這皮膚，肉眼看，要老上幾歲。
像四十多的。
顧久想起，那幾十年內，不少上仙都沒渡過雷劫。
顧久是看著他們一個一個隕落的。
心中的各種滋味，不知道該如何說。
算到修閒大仙的雷劫要到時，她曾說過，要把自己的聚靈石借給修閒大仙用。
但修閒大仙卻毫不猶豫拒絕了。
他說：「我活的也夠久了，三千年，整整三千年，如果註定這一劫渡不過去，就順應天時。」
「……」
「玄靈大師？玄靈大師？」
店老闆的聲音，把顧久拉回了現實。
「嗯，在。」
「你在想什麼？你認識我？」店老闆注意到，顧久聽到他的名字時候，微表情發生了變化，隨即就開始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顧久含糊地回答：「額……聽說過這個名字。」
「聽說過？重名？還是認識我的？」
「記不清楚了……」顧久說。
這個名字。
她確實聽說過。
修閒大仙渡劫失敗，投胎之後，她偷偷來看過。
也就是那個時候，知道的這個名字。
楊初同。
只是不知道，這三十多年都發生了什麼。
才會讓他變成如此隨性的模樣。
認識店老闆，到底是上輩子的事情。
看店老闆的樣子，多半是沒恢復之前的記憶，顧久也就沒打算和店老闆敘舊。
又把事情扯回了正題。
「靈力石賣嗎？你如果不是天師，不畫符，應該也用不上靈力石。」
店老闆擺擺手，「我賣硃砂，不賣那個東西，你如果想要硃砂，我再制一份給你，如果不想要，那就算了，我把錢退給你。那是我存的棺材本，暫時不打算換錢。」
「行吧……」
顧久也沒急著說服，只是說：「什麼時候改變主意了，找我就好。硃砂錢不用退給我，我重新要一份，過兩天來取。」
店老闆滿臉驚喜，「真的？」
「對。」
「好！我做好了給你們送過去也行。」
一百萬失而復得，店老闆臉上的笑意堆成的褶子，就沒有被展開過。
他說著，又從旁邊拽了個紅色塑膠袋下來。
「硃砂過期，是我的問題，不能讓你們白跑一趟，這樣，我再送你一打黃表紙，桃木劍你有嗎？這個是百年桃樹製成的桃木劍，我親手做的！還有……還有這個……」
紅色塑膠袋塞了好幾樣東西。
用得著的，用不著的。
一個勁兒地往塑膠袋裡面塞。
滿滿當當的。
直到塞不下了，店老闆才停手。
塑膠袋的質量一般，裝滿了東西之後，提手搖搖欲墜。
店老闆又專門套了一層袋子，才塞給顧久。
「以後有什麼需要的，隨時找我，我這店裡面是最全的！」
顧久也沒客氣，全數收下。
離開之前，顧久忽然問：「兩公里之外的那條小街上，以前鬧過鬼嗎？」
店老闆說：「你說那個婆婆？在那裡好幾天了，以前，婆婆去世之前，就在那邊擺麵攤，大概捨不得？反正我看見過她在那附近轉悠。不過陰氣很弱，也影響不了什麼人。」
「陰氣很弱？」
顧久沉聲，「不弱吧，已經能製造幻境了，怎麼可能弱？」
「怎麼可能？」店老闆不可置信，「前兩天我看見，她的魂魄都半透明了，我還勸過，讓她趕緊離開，要不然，根本維持不了幾天，魂魄就散了。」
「……」
顧久眨了眨眼。
半透明的魂魄，實體都維持不住的魂魄，到底是怎麼製造了幻境呢？
「麻煩你幫我個忙，今天晚上去那邊看看她還在不在，可以嗎？」顧久又問。
店老闆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