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仇恨之環

  人類退出峽谷後,達克清點了一下火焰龍的傷亡情況。

  這次參戰的火焰龍有近100條成年龍,500多條青年龍。青年龍死亡了十幾條,但有近200條負傷。

  成年龍則沒有死亡,但有十多條負傷。

  比起來,人類這邊的傷亡就慘痛得多了。

  4000騎士死者超過800名,傷者近2000名。

  1000弓箭手死者過200,傷600,其中很多傷亡是在撤離時死於踩踏。

  600法師死亡了100多人,有300多人負傷。

  後勤人員也死傷過半。

  但是80名英傑卻無一死亡,僅有幾名輕傷,唯一重傷的是奎恩。

  人類軍在峽谷外紮營了,他們緊急把關隘的祭司都抽調到軍營中,為傷者治療。

  但是緊急抽調的祭司明顯人手不足,很多重傷者沒來得及治療就死掉了。

  芬娜大受打擊,沒想到龍族居然會用戰術偷襲,而且很明顯預先掌握了大軍的行動。

  「在峽谷出口擋住我們的是前首席大法師哈雷特的魔像。」費里埃說道,「會不會是那個該死的半精靈跟龍族有勾結?」

  「前首席大法師不是幾個月前就回到精靈國了?泄密的應該不是他。」芬娜說道。

  此刻她還要感謝哈雷特提供的那份報告,自己如果相信報告上對龍族實力的預估,更謹慎地對待敵人的話,也不至於吃下這場大敗。

  還好眼下英傑還都健在....呃,除了摔慘了的奎恩。

  在英傑們和祭司的合力救治下,奎恩總算脫離了生命危險。

  但是奎恩還處在昏迷中,一時半會沒法參戰了。

  「中尉好像是被人類從山巔擊落的。」

  有目擊的士兵這麼報告。

  如果敵方有人類的話,那麼消息走漏的原因似乎就能解開了。

  「這事先記下來,回去以後徹查一下,看有沒有奸細跟那些該死的蜥蜴混在一起。」

  「大姐,回去的意思是說......咱們就這麼撤退?」

  「撤退?!怎麼可能!我要讓那些該死的蜥蜴吃盡苦頭!」

  芬娜現在已經被綁在了戰車上了。

  風盾行省今年收入慘不忍睹,現在大量士兵傷亡,光死者的撫恤金就能讓風盾行省的財政崩潰。

  來這一趟只獵殺到兩條成年火焰龍,剝取的素材雖然很豐厚,但是對於現在大軍的損耗來說只是杯水車薪。

  現在這巨大的虧空,只能靠獵殺大量的火焰龍來補回來。

  而且龍族有囤積珍寶的愛好,如果攻破它們的龍巢,說不定能找打大量的財寶。

  所以這場戰爭,芬娜認為必須得打下去。

  她不知道,這種賭徒心理,是統帥軍隊之人萬萬不能有的。

  對自己軍事能力的過分自信,使芬娜踏上了一條不歸路。

  ——————

  第二天,羅科回到了前線,它告訴達克,母龍們已經把雛龍和幼龍送去了暗龍教的領地。但不少母龍又回到了龍巢,誓死守衛家園。

  「而且哇喲!咱們龍巢有!防禦矩陣喲!核擊魔法喲!你就安心放喲!」

  得知了第一天的大勝後,羅科恢復了藥藥切克鬧的蠢樣子。

  火焰龍們也在它的影響下變得十分得意。

  但是達克警告它們,人類的英傑都還沒受到什麼傷亡呢。

  不能因為一次勝利就志得意滿,小看敵人。

  接下來幾天,芬娜率領人類軍,嘗試找各種方法挑釁引出炎獄龍軍,卻收效甚微。

  一開始,達克利用龍族能飛行的特長,與芬娜打起了游擊戰。

  他知道,一旦正面交鋒,龍族完全不占優勢。所以他對火焰龍的要求只有一個:

  確保自身安全的情況下一擊脫離,不得戀戰。

  但即使貫徹一擊脫離的戰法,龍族的傷亡也開始變高。

  幾次交鋒後,達克覺得還是得退守到峽谷內,現在龍族還是數量稀少,不能承受過多的傷亡。

  而芬娜知道那條峽谷的厲害,也不敢輕易進攻。

  兩軍開始陷入了對峙狀態。

  為了逼龍族出來決戰,芬娜將一開始獵殺的兩條巨龍的頭顱掛在了軍營的大門上。

  達克雖然怒不可遏,但他也不會輕易上當。

  他心中只有一絲絲悲哀。

  為這個世界的野蠻而悲哀。

  他也明白了,這個世界缺少的是什麼:

  尊重和敬畏。

  對異族的尊重,對生命的敬畏。

  同時他也對隨波逐流的自己感到一絲失望和迷茫。

  靠褻瀆敵軍士兵的遺體來宣洩仇恨,仇恨的種子又會結出仇恨之果,撒播更多的仇恨。

  這樣與人類之間的仇恨何時能了結?

  炎獄龍國的未來又在哪裡?

  可惜,現在他沒空去思考這些問題。

  面對中央王國的侵略,他的當務之急是守護好自己的族人。

  對於向族人揮起屠刀的侵略者,只能回之以利爪。

  為此,就算踏上修羅之道又如何?

  既然敵人以野蠻的方式對待自己的同族,那麼自己也要比他們更加野蠻。

  下定決心後,達克命令火焰龍們把死在峽谷內的人類軍的首級也砍下來,堆到了峽谷入口。

  這件事也讓達克認識到,自己可能已經徹底龍化了。

  對於上千個人類首級,他內心毫無波瀾。

  他只為敵軍大營門口掛著的同族的遺骸而憤怒。

  就算還能化身為人,但是自己的人性還保留著嗎?

  ————————

  看到龍族針鋒相對地擺出了人類軍的首級,芬娜徹底地憤怒了。

  這一幕她曾經見過。上次這麼幹的,是魔王城的惡魔。

  在一次突襲中,惡魔族突襲了光之禁軍,擄走了一批新兵。

  第二天,新兵的頭顱就被擺在了魔王城的城門口。

  芬娜氣得在營帳里怒吼,費里埃想勸解她,卻被她一腳踢倒在地。

  失去了理智的芬娜甚至沒想到,是她先做出了跟惡魔一樣的行徑,把龍族的遺骸擺在門口挑釁。

  憤怒的女伯爵召集了自己的屬下。

  「趕快想辦法!我要儘快突破這些該死的蜥蜴們的防線!把它們的蜥蜴腦袋全砍下來!」

  幕僚們一個個面如死灰,他們知道,如果自己不轉動腦筋想出好的辦法,女伯爵在砍龍腦袋之前,會先砍掉自己的腦袋。

  「不如....我們從另一條道路繞到它們後面....偷襲它們?」

  一片沉默中,一個幕僚戰戰兢兢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