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琪隨手抽過來個板凳坐到舅舅對面。
不經意和表妹對視一眼,看樣子,她沒把自己閃婚的事說漏嘴。
要不要向舅舅舅媽坦白?
甘琪已經想了一路。
別的都沒啥,就擔心他們拿彩禮說事兒。
舅舅向來內斂,這個家一直都是舅媽當家,但甘琪搬出去住這事兒,他從外面回來才知道的。
「找對象要找正經人家的,別學現在的年輕人,剛認識兩天就睡在一塊,你這年紀已經不是玩的時候。」
「嗯。」
舅舅皺著眉,「已經住一塊了?」
甘琪不敢看他眼睛,不是害怕,是覺得不好意思,硬著頭皮點點頭。
她知道舅舅的意思,問的是有沒有睡在一張床,就算否認他們也不會信。
「都這個時候了,家裡怎麼不來個人談婚事?得把日子定一定。」
舅舅點上煙抽了一口,思索良久:「他家情況怎麼樣?」
「普通人,父母都在國外打黑工,回來一趟挺難的,所以就沒說家長見面的事。」
「他做什麼工作的?」
「文員,在大公司,比較穩定,公司福利不錯。」
舅舅:「有車房嗎?」
甘琪心虛:「房子住他親戚的,環境還行,車的話……好像有吧。」
「好像?」舅媽從沙發上翻身起來。
「你們還不熟嗎,有沒有車都拿不準。」
她帶著憤恨一拍大腿,「別說了,這小伙子家境不行,談婚論嫁哪能連車房都沒有!」
舅舅悶著頭又抽一口煙,「要是人靠譜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
舅媽打斷他:「靠譜什麼,彩禮都不一定拿得出。」
甘琪打斷二人:「我沒打算要彩禮。」
「你糊塗啦?」舅媽嗓門提高8倍。
甘琪倒也沒覺得虧,她心中清楚,彩禮是女人婚後的保障,但自己這情況,即使真拿來男方的一筆彩禮,也會被舅媽吞了去。
何必自討沒趣?
舅舅也跟著勸,「沒彩禮不行。」
甘琪平淡反問:「文雯結婚的時候要彩禮了嗎?」
一句話噎了兩個人,文雯和妹夫結婚那會兒,聽聞妹夫那邊要拆遷,急匆匆領證辦婚禮,後來承諾的8萬8彩禮始終沒到帳。
就這樣一直拖到今天孩子兩歲,彩禮沒見影,拆遷也沒影兒了。
甘琪情緒很穩定,「我知道舅舅跟舅媽是為我好,但我這個條件遇到他不容易,我們兩個慢慢奮鬥,彩禮不彩禮的無所謂了。」
「別說彩禮,婚禮我也不想辦,父母早就過世,老家親戚這些年聯繫的少,我也嫌麻煩。」
舅舅感覺她思想不正常,哪有女孩子對結婚這麼隨意的:「哪有這麼結婚的,像什麼樣子。」
舅媽在一旁附和:「是啊,我們養你這麼大,他多少得意思意思。」
甘琪把碗筷擺好,語氣依舊平淡:「意思什麼?就我這綜合條件,舅舅舅媽能幫我介紹個彩禮給30萬的嗎?」
一句話,兩人噎住。
之前舅媽介紹的那些個,全都是不知從哪搜羅過來的奇葩。
舅媽有私心,就算真有優秀的小伙子她也不會給甘琪介紹。
她不樂意甘琪比文雯嫁的好。
「況且舅媽也說,我這個年紀已經沒人要,天天在家吃白飯不好意思,好不容易有個人願意接收,你們應該為我放鞭炮慶祝才對。」
舅媽一急,語氣提高不少:「我那是激勵你。」
話音剛落,裡屋傳來樂樂醒來的哭聲。
廚房忙活的文雯一掀帘子出來,急匆匆進去哄他。
甘琪跟著起身進了裡屋,文雯抱著樂樂輕輕拍打她的背。
小聲問甘琪:「姐,要不你就承認領證的事吧,省得他們天天想這個想那個。」
甘琪輕輕摸了把樂樂胖嘟嘟的臉,「我總覺得說出來會有麻煩,再等等吧……妹夫今天還不回來嗎?」
文雯把臉低下神色不好,原來這幾天又吵架了,妹夫已經兩天沒回家。
「這次又是為什麼吵?」
「說我家用花的快,現在物價那麼高,菜都快吃不起了,他總覺得我把錢剋扣了。」
妹夫每個月往她這交2000塊生活費,前幾年還行,現在越來越捉襟見肘,全家的開銷加上衣食住行,經常剛半個月就見底。
文雯:「他是覺得委屈,說我們全家花他一個人的錢。」
舅舅喜歡出去和朋友喝酒,但偶爾也會出去干雜活賺外快,舅媽年輕時在公司當會計,如今每個月有3000退休金。
這個家,著實不寬裕。
尤其現在甘琪搬出去,後面不再貢獻生活費,想必舅媽有的頭疼。
妹妹和妹夫兩個人經常打打鬧鬧,倆長輩覺得日子得過且過,都已經習慣懶得管,全部重心在樂樂身上。
妹夫不回家吃飯,能少做一個人的飯,家裡空間還能寬裕些。
甘琪早就對這個家壓抑的生活方式感到窒息,勸文雯:「等樂樂再大些,你趕緊出去找個班上,時間長會跟社會脫節的。」
女人,尤其結了婚的女人,千萬不能活得太被動。
甘琪很心疼表妹,她向來好脾氣,又肯吃苦能幹,以前上班那會勤勤懇懇,雖說工資不算很高,但也養得活自己。
哪像現在整天圍著孩子轉,花錢還要看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