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蔓這話說的無比直接，若是在之前，她可以打工還他錢，若是他想要別的，她們也不是不可以試著相處。
可是現在，她什麼都沒有。
身子早就髒了，她整個人也再沒了從前的精神氣兒，像個行屍走肉。
韓蔓現在除了自己的弟弟，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留戀。
她甚至想過，等弟弟熬出頭了，她立馬就去自殺。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黑暗面，她都見識過了。
「你……你不用有這麼多心理負擔，我幫你，不是為了讓你還人情。」秦牧垣態度無比誠懇地說道。
韓蔓多看了他兩眼。
「你是個好人，真的。」她說著，便起身，「但是我這淌渾水，你實在沒有必要涉足，人都有自己的命運，這就是我的命運，任何人都幫不了我。」
她說完，轉身便走，背影很是決絕。
秦牧垣想要追出去，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他已經很小心地在揣度自己的話了，但好像傷害到她了。
從咖啡廳出來，韓蔓回了丁家的別墅。
剛走進玄關，就能聽到裡面嘈雜打鬧的聲音。
丁康有兩個兒子，大的十一歲，小的七歲，正在放暑假，每天都在家裡鬧騰，雞飛狗跳，沒個安寧。
韓蔓換了鞋子，走入客廳，入目便是一片狼藉。
抱枕丟在地上，還有他們各種各樣的玩具和零食包裝。
「你個死女人去哪裡了？你還不管管，我連午覺都睡不成！真不知道我兒子娶你有什麼用，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來享福的富貴太太了？一個賤人罷了！」
耳邊是女人惡毒的咒罵，韓蔓看過去，丁康的母親坐在輪椅上，唾沫橫飛。
韓蔓猜想，如果她能下地的話，說不定還要衝過來，給自己兩個耳光。
「太太，對不起，我……我實在是顧不過來。」
保姆從廚房出來，身上圍著圍裙，表情有些歉疚。
韓蔓知道，肯定是老婆子又吵著鬧著要吃什麼，阿姨正在忙活。
在這個家裡，唯一對她還算尊敬的便是保姆了。
「嗯，我來收拾吧。」
韓蔓放下自己的包，默默蹲下，去撿地上的玩具。
兩個孩子見她在打掃衛生，對視一眼，紛紛拿著玩具步槍就往她身上發射子彈。
軟塑料做的彈珠，雖然沒有殺傷力，但是打在她的背上、小腿上，還是有明顯的痛感。
直到子彈打在她臉上，韓蔓忍無可忍，吼了一聲。
一邊的老太太立馬護著自己的孫子。
「你狗叫什麼？孩子弄疼你了嗎？自己該幹什麼，心裡沒點數啊？」
一個是兒子後娶的老婆，一分錢嫁妝沒有，另外兩個是自己的親孫子，老太太幫哪個，心裡門兒清。
「狐狸精，狐狸精！」
「打死你這個狐狸精！！」
小孩子嘴裡叫囂著，用並不合適的詞彙稱呼韓蔓。
老太太哼了一聲，今天溫度不高，她讓兩個孫子去院子裡踢球，自己去外面的廊下吹風。
「收拾乾淨了，動作麻利點。」
她像吩咐一個傭人一樣命令著韓蔓，韓蔓一句話也沒說，繼續去撿玩具、掃地上的零食碎屑。
她完全不敢抱怨，稍稍不順老太太的心，晚上丁康回來，就會百般折磨她。
如他所言，她是他買回來的女人，就應該聽他的話。
況且，他們已經領了結婚證，就算去報警，也很難定性為故意傷害。
韓蔓眼角滑過淚珠，又想起秦牧垣在咖啡廳對她所說的話。
只可惜，她已經在深淵之中了，根本爬不上去，見不到光明。
……
一早，景家別墅外，霍雲錚一直在等候。
家裡的傭人看見他，主動去通稟，但景修遠沒有要讓他進門的意思，一直等到喬楚楚起床，洗漱好出門。
看到霍雲錚，喬楚楚並不意外。
「你怎麼過來了？」
霍雲錚對著老婆露出一個笑，「陪你去複查。」
距離她小產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景家悉心給自己女兒調養著，各種滋補品吃著，雖說她氣血兩虛，但也恢復了不少。
「是初夏告訴你，我今天複查的嗎？」喬楚楚問道。
霍雲錚搖頭，「兩個醫生的聯繫方式，我都有。」
言外之意便是，他私下一直有和醫生溝通她的身體情況。
喬楚楚什麼都沒說，只是盯著他看。
「走吧，我帶了三明治，是你喜歡的那家叫山峪的麵包店的，等抽完血，你再吃。」
喬楚楚拎著自己的小包包，問道：「你工作不忙的嗎？可能需要一上午。」
霍雲錚笑了笑，「走吧。」
見他堅持要陪她去，喬楚楚不再拒絕，坐進車內。
醫院裡，喬楚楚抽了四管血，要檢查血小板、檢查體內激素……
一大堆的項目。
她還做了子宮內鏡檢查，小產後，就怕子宮內受到的傷害沒有恢復。
因為霍雲錚用了VIP通道特權，所以他們拿到各項檢查報告的速度很快。
醫生的辦公室內，喬楚楚坐在椅子上，霍雲錚站在她身側。
「霍太太，您身體的各項指標恢復的都很不錯。」
醫生的一句話，讓霍雲錚漸漸放心，他很害怕，因為小產，讓自己老婆留下什麼病根子。
若是那樣，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好在她無恙。
「按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在仔細調養一兩個月，就可以重新備孕了，不過若是再要孩子，一定要定時檢查。」
聽醫生提起這個，喬楚楚一愣。
再要孩子……
醫生並不知道夫妻二人這段時間在感情上發生的糾葛和困境，在她看來，霍總對霍太太是極好的。
雖然很不幸，上一個孩子沒有保住，但當時霍雲錚在醫院所展露出來的心痛她記憶猶新。
這段時間，他也總是詢問，該怎樣調養霍太太的身體，生活上的各種注意事項，事無巨細。
她在醫院工作，見過很多不負責任的丈夫，霍雲錚一個上市公司的總裁，能做到這種程度，讓她意外。
或許是不正常的男人太多了，遇到這種正常的，反而吃驚。
醫生又開了一些溫和的藥，叮囑過一個月再來複查一次。
喬楚楚道了謝，從診室出來。
霍雲錚突然拉住她，就在醫院的走廊內，那麼多人看著的情況下，將人抱進懷裡。
「老婆，你聽到醫生說的了，我們以後還會再有孩子的。」
喬楚楚的腦袋靠在他肩膀上，卻沒有露出什麼笑容，她輕輕推開他，抬眼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