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我會咬你的

  何啟東從未嘗過醉酒的滋味。

  不知道那些文人墨客所謂的一醉解千愁,到底是真是假。

  他平時不怎麼沾酒,也很理智。

  他深知遇到任何困難,只需要去解決就行了,逃避總不是辦法。

  所以就算是有痛苦,他也從來沒有發泄過。

  以前何啟東見商陸愁悶的時候,會狠狠的抽菸,一根一根又一根。

  那時,何啟東會問商陸,抽菸能解悶嗎?

  商陸讓他試一試,他沒有試。

  今天原本也是不準備喝酒的,因為他不沾酒,也不吸菸,可是這會兒胸口實在堵得厲害。

  明亮的燈光將他身形高大的身影拉長,映在地毯上。

  連這影子,都透著一股落寞感。

  盯著鄧晚舟手中那瓶開了瓶蓋的威士忌,他整個寬闊的肩膀塌下來,「喝兩杯吧。」

  說著,伸手去拿鄧晚舟手中的酒。

  鄧晚舟忙把酒瓶子緊拽在懷裡不放手。

  「阿東,我可不是真的要讓你喝酒。」

  「喝酒傷身。」

  「我,我只是想找個藉口過來看你,陪陪你而已,你別當真要喝。」

  何啟東拽著她緊護著的酒,奪過來,坐到沙發上。

  二話不說,仰頭時悶聲灌了一大口。

  「咳,咳!」

  好烈的酒,到底是不適應。

  何啟東嗆了兩下。

  鄧晚舟心疼極了,忙拍了拍他的背,要去幫他倒水。

  水倒來時,何啟東手中一整瓶700毫升的威士忌,只剩下了三分之一。

  他整個人因為嗆酒的原因,咳嗽得眼睛通紅。

  鄧晚舟心疼得胸口痛,忙去搶他手中的酒,「阿東,你別喝了。」

  手中的酒瓶越過鄧晚舟的頭頂,繞了一圈,避開她的搶奪,最後又回到面前。

  何啟東又喝了兩口。

  如果能短暫地忘記痛苦,今天晚上,就讓他醉一回吧。

  鄧晚舟開始後悔拿了這些酒過來。

  「阿東,你別這樣,你這樣我看著難受。」鄧晚舟要急哭了。

  她知道他不勝酒力,喝多了胃肯定難受。

  「阿東,我錯了,我不該拿酒過來招惹你,你別喝了好不好。」

  她用力扒著他的手臂。

  但男人和女人力量懸殊大。

  無論她怎麼阻止,那酒還是被何啟東喝進了肚子裡。

  此刻,他像是要放縱自己,想讓自己一醉方休,想讓自己得到解脫似的,滿眼的痛苦。

  微微抬眸,眸光流轉間,看到眼前的女人快要急哭了。

  眼淚在她眼裡打著轉。

  然後吧嗒吧嗒落下來。

  何啟東問,「鄧總,我這麼狼狽不堪,你到底是看上我哪一點?」

  「我說不上來,反正哪哪都看上了。你在我眼裡就是最好的。」

  鄧晚舟終於把酒瓶搶過來,緊緊護在懷裡,不讓他再喝。

  可酒瓶里,已沒剩幾口酒了。

  700毫升的酒,他幾乎都下了肚。

  鄧晚舟好怕他的胃受不了,「阿東,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胃難不難受,要不要喝點牛奶?」

  大抵是這酒的度數太高了。

  太猛了。

  他也喝得太快了。

  這會兒醉意從胸口衝上來,壓迫著整個大腦神經。

  腦袋開始暈暈乎乎。

  意識有些不太清醒。

  他揉了揉太陽穴,垂眸苦笑,「哪哪都好?是哪哪都不好吧。無家、無父、無母、無朋友,什麼也不是。」

  鄧晚舟已經起了身,走開了兩步

  原本是準備去他的廚房冰箱裡,給他拿瓶牛奶,熱了再拿給他喝的。

  這會兒聽到這痛楚又自嘲的聲音,腳步不由停下來。

  心疼得整個心被捏緊。

  轉身回頭時,看到何啟東正好抬眸看向自己。

  他眼裡依然是滿眼的自嘲與痛楚,還有幾分濃濃的醉意。

  醉酒後的他,更讓人心疼。

  他抬唇,「鄧總,我這樣人的大概就是個克星,所以註定孤苦無依。你身為鵬城女首富,跟我在一起不會幸福的。你別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人跟梧桐是一樣的,心空了還能勉強立著。

  旁人以為下個春天它就能發芽,就能長出蒼天綠蔭。

  其實在熬不過去的那個冬天,它就死了。

  他就是那顆心空掉的梧桐樹,父母拋棄他的那一次,他的心死了一次。

  手術台上,他的心又死了一次。

  與喬蕎花開兩朵,舊緣斬斷時,再一次心如死灰。

  其實他和喬蕎的命運何其相同,所以這般無依無靠的他給不了喬蕎幸福。

  他只能放手。

  眼前的鄧晚舟,他同樣不想辜負。

  鄧晚舟站在原地,靜靜地思考了半分鐘,然後安慰他道,「阿東,我們今天不聊這個好嗎,你可能有些醉了,我去給你熱杯牛奶。」

  轉身的時候,她臉上的笑意收斂。

  睫毛無力地眨了眨。

  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一次次被拒絕,這感受真的太不好了。

  等她熱了一杯牛奶回來時,何啟東整個人靠在沙發上,閉眸休息著。

  濃烈的酒香味,撲面而來。

  整個空氣里,全是酒味。

  她端著牛奶坐到旁邊,輕輕拍了拍何啟東的手臂,「阿東,喝點牛奶。」

  何啟東緩緩睜開眼睛。

  目光定格在鄧晚舟的身上,有幾分迷醉。

  忽然拉著鄧晚舟的手,擁她入懷。

  鄧晚舟手中的牛奶,灑了一地。

  第一次感受到何啟東的主動擁抱,雖是在他醉酒的情況下,卻依然大腦一片發麻。

  手中空掉的玻璃杯,無力地落在地毯上,滴溜溜滾向遠方。

  她不敢發出聲音。

  阿東是不是把她當成是喬蕎了?

  他低低地看著懷裡的她,性感突起的喉結輕輕滾了滾,看似就要朝她親下來,卻並沒有親下來。

  很早以前,她強吻過何啟東。

  何啟東沒有任何反應,絕情地推開了她。

  她渴望何啟東能夠吻下來。

  然而,何啟東看著她,卻緊緊擰了擰眉。

  隨即鬆開她,一聲一聲苦笑,「你不是喬蕎,你不是……」

  沙啞的聲音里,不僅透著他的痛楚,還尖銳如刀,刀刀扎在鄧晚舟的胸口。

  忽然有些搖搖欲墜,鄧晚舟強撐著扶緊沙發,另一隻手用力掐了掐自己的腿,強逼自己不要哭出來,又低低地呢喃道,「阿東,你不要仗著我喜歡你,就這麼一次次傷我。你別把我惹急了,否則我咬你。」

  說起來,就要哭出來的小臉上,忽然閃過一絲調皮的狠勁,「我真會咬你的。」

  「你不是喬蕎。」何啟東揮開她的手。

  她氣不過,低下頭去,用力咬了咬那隻無情揮開她的手臂,疼得何啟東意識清醒了半分,啊一聲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