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頰處的鼻息有些燙。
喬蕎下意識的躲了躲。
腰卻被商陸的手握得更緊。
喬蕎能夠明顯地感應到商陸的情緒變化。
他似乎有些痛苦。
他的鼻尖在她臉上擦過的時候,她的神經也崩得很緊。
商陸苦笑著,鬆開了她的腰。
就這麼不願跟他親昵?
「你要是不喜歡,我不會強迫你。」
喬蕎慢了半拍,這才回答他的上一個問題:
「剛剛在陳雅萱面前那樣說,是不想讓人知道我們在鬧離婚。」
「你不是說你不想鬧得人盡皆知嗎?」
商陸面上沒有什麼表情。
冷冷淡淡的。
心裡卻有些苦笑。
他很淡很冷地問,「所以,剛剛你只是在外人面前演戲?」
「如果你不想讓人知道我們離婚。」喬蕎沒有正面回答他,「我們可以私底下自己把手續辦了。」
商陸沒有回應她:「……」
他看著她。
今天晚上,整個莊園熱鬧非凡。
隱隱約約的燈光把兩個人的影子拉長。
燈光也把喬蕎的臉照得格外清晰。
她的性格本就乾脆利落,絕不拖泥帶水。
這會兒眼裡的堅定和絕決,閃著清冷的光芒。
商陸又是一聲苦笑。
像是在嘲笑他自己。
堂堂鵬城首富,卻連一個身份這麼普通的女人,也搞不定。
賓客那邊熱鬧著。
這邊的兩人,卻相對沉默下來了。
有些問題,商陸終究是沒有問出來。
看似漫不經心抄在西裝褲袋裡的手,緊緊地蜷了蜷。
他克制著自己內心翻江倒海的情緒,看似淡淡道,「陪我去那邊,跟長輩們聊聊。他們很喜歡你。」
「好。」喬蕎乾脆利落應聲。
她等著跟他一起走過去,陪長輩聊天。
商陸卻站著不動。
他依舊看著她,「你就準備這麼跟我走過去?」
喬蕎沒明白他的意思。
直到他把目光,落到她的手上,她才明白。
然後,手挽在商陸的胳膊,假裝恩愛夫妻模樣,一起走向人群。
商陸家族裡的人,都很好。
她不知道這份好,是因為他們都是極有涵養的人,還是大家都看在公公和商陸的面子上,才這麼欣然地接納了社會最底層的她。
總之,大家對她都是高度讚揚。
又期待她和商陸早生貴子。
「蕎蕎,這次我不催你那麼快生孩子了。」
「過年你才剛剛流了產,先好好調養身體。」
「你也別有太大的壓力,娶你進門不是讓你來生孩子的,是讓你來享福的。」
說話的,是公公商仲伯。
喬蕎真的很感激公公這麼真心待她。
她有個這麼好的公公。
說實話,她覺得自己因為商陸逼她在家裡當全職太太,而跟他鬧離婚,都有些矯情。
有什麼好鬧的呢?
人家給你富貴的生活,有什麼不好?
可有些時候,人越是缺什麼,越會努力去追求什麼。
安全感這種東西,是她從小被父母遺棄後,嚴重缺乏的。
她只有自己去賺錢,才能有踏實的安全感。
這一點是從小生活在豪門中,過著衣食無憂的好日子的商陸,根本無法理解的。
這就是她和商陸之間,永遠也跨不過的一道坎。
和長輩們笑盈盈的閒聊間,喬蕎掩飾著自己的心事,絲毫不表露。
長輩們逮著她問東問西,聊來聊去。
商陸怕她累了,拉著她的手,「我帶喬蕎去吃點東西。」
終於抽身。
走遠時,喬蕎的手從商陸的掌間抽出來。
商陸臉上的笑意,也瞬間僵下來。
兩人各懷心事。
「阿東,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
「我追了你六年九個月又四天了,是塊硬石頭捂在懷裡,也能夠捂出溫度了吧。」
「你為什麼就非要一次次地拒絕我?」
花叢後面委屈的女聲,打破了商陸與喬蕎之間的沉默。
「阿東,難道你還盼著我三哥我和嫂子離了婚,你再把我嫂子追回來嗎?」
說話的,是鄧晚舟。
商陸的表妹。
喬蕎驚了一大跳。
自從知道商陸鵬城首富的身份後,她也順便知道了何啟東在商氏集團,維護6G技術的安全問題。
商陸給了何啟東很高的年薪。
何啟東現在是給商陸打工的。
但喬蕎不知道,商陸的表妹竟然在追求何啟東,也就是她的前男友。
這麼狗血的嗎?
花叢後面,何啟東說了一句:「你知道,我不接受你,跟喬蕎沒有關係。」
鄧晚舟很委屈:「有,你心裡就是還有我嫂子,你一心想著她,嫂子跟我三哥恩愛幸福著,你想著她有什麼用?」
「懶得跟你理論。」
何啟東邁著還未康復的腿,一瘸一拐地走遠。
鄧晚舟追上去……
這時,花叢後面的商陸,這才出了聲,「不用驚訝,晚舟就是喜歡何啟東。」
這個驚訝的消息,喬蕎還是有些消化不掉。
商陸問,「你想知道當年何啟東離開你的,真正原因嗎?」
喬蕎沒有立即回答。
前不久,消失七八年的何啟東突然回到鵬城。
何啟東看她的眼神,對她的反應,有時候在她不經意間偷偷地打量她時的滿眼痛楚,讓她隱隱約約的察覺到,何啟東當年離開她是有隱情的。
但那都是過去式了。
她不想再去提過去的事。
她回答得很乾脆,「我不想知道。」
商陸:「我查過何啟東的身世,他跟你一樣,從小無父無母,跟你同個村子長大。」
喬蕎:「是。」
商陸:「你們小時候一起長大,算是青梅竹馬吧?」
喬蕎:「也算不上,出來工作了才正式談了三年的戀愛。」
商陸:「至少一起共患難過。」
喬蕎:「……」
商陸:「當年他離開你,是因為他腦子裡長了個瘤子,惡性的。他以為他活不了多久了。」
告訴她這些,是要看看她是什麼反應。
她似乎沒什麼反應。
很平靜。
幾秒鐘後,才幹脆利落道,「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喬蕎,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什麼非要跟我離婚。」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你生性就是一個涼薄的人。」
「連一個跟你從小青梅竹馬的人,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你都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何啟東尚且與她從小青梅竹馬,一起經歷過很多同被父母遺棄的苦難。
放下何啟東,她都能這麼幹脆利落。
他呢?
短短半年的婚姻生活,他拿什麼留住她?
難怪提離婚的時候,她這麼幹脆利落,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你要離婚,我成全你。後天早上九點,民政局見。」商陸掩飾著心中的崩塌,冷冷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