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置信。
一個農民怎麼能存下兩百多萬的存款。
喬蕎滿臉震驚。
同時又十分佩服她的公公。
更是覺得商仲伯十分不容易，能存下這麼多錢，必定是省吃儉用的。
握緊手中的卡，她看向商陸，堅定道：
「同小區的房子首付大概三百萬的樣子。」
「我們倆再努一把力，添個幾十萬，到時候再買一套房子，我們還房貸，讓爸安心住著。」
「他不是等著我身體調養好了懷孕生孫子嗎，到時候我們三代同堂，多幸福呀。」
開著車子的商陸糾正道，「不是生孫子，是孫女。爸喜歡小孫女。」
「對，對，對。」喬蕎笑道，「給爸生個小孫女。」
公公最喜歡女孩兒了。
老一輩的人，還有很多重男輕女，不喜歡女孩的。
比如宋薇的前婆婆家。
一家人都不喜歡盼盼。
難得遇到個喜歡女孩的好公公，喬蕎笑得合不攏嘴。
一路到機場，兩口子有說有笑。
「商陸，萬一我頭胎生的是兒子，我們來年就繼續生，一年一胎，直到生到女兒為止。」
現在她二十八歲了。
一年生一胎，還能生到三十五歲。
給商陸生孩子，她心甘情願。
開車的商陸，卻皺起了眉頭，「如果第一胎是兒子，也不生了。生孩子很辛苦，身體也很受罪的。」
他們商家的家訓是，疼女人。
疼女人的第一條，不能把女人當生育工具。
家裡的女人生孩子時，必須要有皇后的待遇。
當然，就算沒生孩子，依然是皇后待遇。
喬蕎卻反駁道，「生孩子有什麼受罪的，哪個女人不生孩子，我可沒那麼矯情，反正我一定要給爸生個萌萌噠小孫女。」
「如果你生第一胎不是女兒。」商陸開著車，「爸可能不會讓你再生第二胎了。」
「為什麼？」
「我媽生我時，差點沒命。那個時候，我爸就說了，以後商家的媳婦生一個孩子就夠了。不能讓商家的媳婦那麼受罪。」
要不然，他們家那般有錢。
已經是鵬城首富了。
怎麼可能才生他一個孩子。
商仲伯也喜歡家裡孩子多，熱熱鬧鬧的，才更喜慶。
商陸一邊開車，一邊把商仲伯的諸多想法，盡數告訴了喬蕎。
喬蕎更好奇了，「爸一直待在農村，思想卻如此開明，對你的家教更是一套一套的，一點也不像是個農村人呀。」
農村人這個謊，越撒越大。
以後都不知如何圓謊。
開著車的商陸，一半真話，一半假話道，「爸是個有文化的農民，搞養殖和種地，都跟一般人不太一樣，思想境界也不一樣。」
「看得出來。」
「……」
「商陸，要不我們第二套房買大一點，買個改善型的大平，以後一家人住在一起方便一些。」
「大平層還不如別墅。」
「別墅當然好了，但沒那個實力。普通點的大平層，首付五百萬，應該沒問題，我們湊一湊，還是能湊出五百萬的。」
「……」
「主要吧，我還是想多生幾個孩子，尤其是女孩。」
「……」
「你和爸也別擔心我的身體，我皮糙肉厚，生個三四個完全沒問題。」
「……」
「我想我們一家人熱熱鬧鬧的。」
商陸思考著這個問題。
就算喬蕎想生，生完第一個不管是男是女，他和老爺子都不會讓她再生了。
至於買房問題嘛……
喬蕎既然已經提到了大平層。
就讓她一步到位。
直接送她別墅。
免得為了買房的事情，她壓力大，又出去拼命搞錢。
這件事情，他會安排。
過了幾天。
喬蕎從工廠那邊出差回來，喬大強找到了她。
這天，剛好是立冬。
鵬城卻還沒有冬天的感覺。
並不冷。
吹的風只能算是稍微有些涼意。
畢竟這邊氣候偏熱。
冬天來得晚。
涼風陣陣中，喬蕎看到喬大強站在她公司門口。
他猶豫不決，躊躇不前。
加上之前他的腿傷未完全康復，一瘸一拐地徘徊著。
大概月余日前，喬大強突然來給她送房產證。
甚至跟她說對不起。
那一次，把喬蕎給整懵圈了。
那樣一個完全不管她死活的人，怎麼會突然轉性？
「喬蕎！」
喬大強眼裡再無凶光。
甚至帶著讓喬蕎完全搞不懂的歉疚。
喬大強怎麼會對她有歉疚之意呢？
惡人永遠都是惡人。
怎麼會轉性？
「喬蕎，我找你有點事情。」
看著喬蕎皺著眉頭，喬大蕎忙解釋，「不過你放心，我不是來打你麻煩，也不是來逼你給贍養費的。」
「進來說吧。」
喬蕎轉身往裡走。
心裡仍舊還有芥蒂。
以至於對喬大強熱情不起來。
但畢竟是她的父親。
進去後，她給喬大強找了把椅子，又親自去給他倒了一杯水。
記得那時，喬大強喜歡喝濃茶。
每次都會用空罐頭的玻璃杯，泡著一大杯的濃茶，去麻將鋪子裡整天整天的打麻將。
給喬大強泡了一杯茶，她坐到他對面。
「沒給你泡那麼濃，老年人喝太濃的茶會影響睡眠，以後都喝淡茶吧，淡茶清腸胃。」
喬大強瞬間淚目。
離開喬蕎那一年，她才四歲。
四歲啊。
別人還在爸爸媽媽懷裡撒嬌。
可他和喬蕎她媽，離了婚便把她拋棄了。
奶奶也重男輕女，一直待她不好。
更是走得早。
在她七歲那年，奶奶去世。
完全沒有人管她。
他那個時候是有多渾蛋，成立了新的家庭，也沒有把她接進城裡，讓她在村子裡自生自滅。
對她這般狠。
可她依然記得，他一直喜歡喝濃茶。
一把老淚，止也止不住。
喬蕎不明白，就在一兩個月前，心還那般硬的狠人，怎麼會這般輕易流淚。
喬蕎心緒複雜，「你的眼淚讓我很不明白。」
「是爸對不起你。」
喬蕎答得風馬牛不相及，「你給我的那套房子，我準備把它賣了，錢歸你，你拿著養老。」
「不用，不用。」
喬大強忙擺手。
又拿出一張銀行卡來。
「爸今天找你，就是為了房子的事情。聽說你又要準備買一套房子，爸這裡還有點錢，你拿著，密碼是你陰曆的生日。」
喬蕎皺眉，「你怎麼知道我要買房子？」
「是你老公……」
糟糕，說漏嘴了。
喬大強已經知道了商陸的鵬城首富身份。
商陸也解決了他養老的問題。
還讓他看清了兒子喬志華的真正面目，那就是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沒良心的狗東西。
還是女兒好。
「我老公？」喬蕎更疑惑了，「商陸什麼時候跟你聯繫了。」
既然說漏了，喬大強不好再隱瞞。
但他說得半真半假，「你弟，喬志華，因為一些事情，差點要了我老命。是你老公救我一命，讓我看清這個忤逆的不孝子有多不是東西。」
「這錢是商陸讓你拿給我的？」喬蕎瞧了一眼面前的銀行卡。
「不是，不是。」喬大強忙擺手，「這是商陸幫我給喬志華打官司，他一次性付給我的贍養費。不過你放心，我留了一些，夠養老。」
「……」
「聽商陸隨口一說，你們準備再買套房子，差些錢，就想著給你拿來應急。」
「裡面多少錢？」
「一百多萬。」
「喬志華肯一次性付你這麼大贍養費？」
「都是商陸幫忙打官司，強制執行的。」
想到商陸在法院有熟人，喬蕎信了喬大強的話。
「所以，商陸一直背著我，私下跟你有聯繫？」
「你別怪商陸。商陸是想緩和我們父女之間的關係，他知道你從小心靈缺失，希望你放下過去的痛苦。」
「……」
「也確實是爸對不起你。」
越說，喬大強越內疚。
喬蕎忽然陷入了沉思。
商陸待她，真是極好!
為了彌補她心靈的缺失，竟然如此煞費苦心的與喬大強私下聯絡。
喬大強這樣的狠人惡人，也能讓他轉性。
商陸到底做了什麼？
為了她，商陸竟然默默地做了這麼多！
何止是感動啊！
她想對商陸掏心掏肺，用一輩子回報。
喬蕎也有些淚目。
父親態度的轉變，以及商陸的默默付出，都是她的淚點。
也其實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堅強。
她吸了吸鼻子。
「喬蕎，你能原諒爸爸嗎？」
埋著頭的喬蕎，眼淚滴在褲子上，「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你這是原諒爸爸了？」喬大強倍感欣喜，熱淚盈眶。
喬蕎沒說是。
也沒說不是。
算是默認了。
血脈之情，永遠是濃於水的。
正好這時，商仲伯用三輪拉著午飯，來到喬蕎公司面前，一聲吆喝。
「開飯嘍！」
喬蕎起身，「我公公送飯過來了，你吃了午飯再走吧。」
「還有這卡里的錢，你留著養老用。我自己會掙。」她把卡，塞回喬大強手裡，往外走。
喬大強望過去。
堂堂鵬城首富的爹，竟然騎著三輪車，來給喬蕎公司的所有員工送盒飯？
喬大強二婚時，是上門女婿。
嫁給鵬城一個當地富商的女兒。
他們家的財產和鵬城首富比，差太遠。
商氏集團是大象。
他上門的老丈人家，就是螞蟻。
喬大強老丈人家仗著自己有幾個臭錢，看人低人一等。
把人分為三六九等。
永遠有著高人一等的優越感，對比他階層低的人永遠沒有尊重可言。
可鵬城首富卻不一樣。
一點也沒有富人架子。
尤其是外面從三輪車上，把盒飯抱進來的商仲伯，看起來隨和極了。
哪裡有鵬城首富的架子？
這格局和教養，讓喬大強心服口服。
這種人，活該人家有錢。
活該人家是鵬城首富啊！
吃飯的時候，喬蕎把喬大強介紹給了商仲伯。
「爸，這是我爸，喬大強。」
女兒的那一句，這是我爸，讓喬大強再一次老淚縱橫。
忘了假裝跟商仲伯演戲，假裝不認識。
倒是商仲伯，始終記得兒子的吩咐，假裝不認識喬大強道，「哦，這就是你爸呀。來都來了，一起吃個便飯吧。」
其實，兩親家早就見過面。
商仲伯同樣是擔憂喬蕎小時候心裡陰影的事情，私下見過喬大強。
吃午飯的時候，喬蕎去接電話了。
喬大強和商仲伯單獨在一起。
喬大強對商仲伯很敬畏，「商董事長，您應該百事纏身，抽不開身吧，為何天天到喬蕎公司送盒飯？」
而且這盒飯質量，簡直太好了。
五個菜。
三葷兩素，一湯。
還有一份精緻的水果。
商仲伯說，「還不是看蕎蕎身體太差，想讓她營養好一點。以後她是要給我們商家生孫女的，懷孕前不把身體調理好，以後會受罪。」
喬大強連連點頭，「商董事長真是想得周到，我們喬蕎遇到您這樣的好公公，真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氣。我們蕎蕎本來配不上商陸的，是我們高攀了。」
「你在亂說什麼？」商仲伯不依了，「我們蕎蕎哪點差了？」
他糾正道，「是我們商陸修了八輩子的福，才娶到蕎蕎這麼好的媳婦。你是不知道蕎蕎有多好。我把她當親女兒一樣對待的。」
自己的女兒確實好，喬大強知道。
但他還是覺得喬蕎高攀了。
能被婆家這麼看重，喬大強欣慰極了，「商董事長，我一定會好好教育喬蕎，讓她三從四德，什麼都聽夫家的，好好孝順您。」
商仲伯皺眉，「你又在胡說，什麼三從四德？在我們商家，夫妻之前是平等的，只有榮辱與共，沒有卑尊之分，你可不要在蕎蕎面前亂說。」
喬大強有點尷尬。
大概是他的眼界問題，怎麼聊，都和商董事長聊不到一塊。
商仲伯不高興道，「再說了，論教訓，你也沒資格教訓喬蕎吧。你不過是生了他。當然，我們願意給你一個改正的機會，只要你好好對喬蕎，我們商家會好好待你這個親家。」
喬大強連連點頭，「是，是，是。」
商仲伯：「你也別覺得你比我低人一等，老是以這種自降身份的口吻跟我說話。我不會瞧不起你，我希望我們在彼此真誠的情況下，能夠和睦相處。這樣皆大歡喜。」
今日，喬大強又被深刻的上了一課。
真正的富人，果然是擁有大智慧的。
說什麼，都讓人心服口服。
所謂一入豪門深似海。
喬大強看來，卻未必。
喬蕎嫁進鵬城首富家，一定不會過苦日子。
他好奇地問，「商董事長，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告訴喬蕎，你們是鵬城首富？要是喬蕎知道了，肯定會很高興的。」
商仲伯：「你看，你還是沒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我說了，你不要總覺得你低我一等，不要叫我商董事長，叫親家。」
喬大強十分動容。
這樣的首富親家，一點架子也沒有。
以真誠待他。
讓人心窩好暖！
商仲伯又說，「還有啊，你對你自己的親生女兒，真是太疏於關心了。你一點也不了解她的性子。她要是知道了我和商陸的真實身份，未必會高興，說不定還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