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回家再親

  喬蕎承認,她是一個心軟的人。

  所以在喬志華告訴她,喬大強得了絕症,並且只剩下一個月的時間時,她跟著來了病房。

  人都快死了,還跟著計較什麼呢?

  但她不是傻子。

  喬大強只是二次骨折,不是要死了。

  「喬蕎,就算爸爸千錯萬錯,我始終是你的父親,是給你生命的人,你用得著把我當仇人一樣一直記恨著嗎?」

  「我都癱床上了,你真的不管我,要眼睜睜地看著我死嗎?」

  轉身回頭時,喬蕎眼神冷漠。

  「你哪裡是要死了,骨折而已,別在那裡要死要活的威脅我。」

  「也別想道德綁架我。」

  喬大強抹淚,「可我需要人照顧啊。」

  喬蕎:「那是你兒子喬志華的責任和義務。」

  喬大強:「可你也是我女兒,你也有責任和義務,你要是不管我,法律都是不允許的。」

  喬蕎情緒激動起來,「你拿法律來壓我?」

  「難道不是嗎?」喬大強理直氣壯,「天底有哪個當兒女的,不應該贍養老人?」

  「喬大強,我為什麼不養你,你心裡應該有數吧?」

  她都懶得再跟喬大強理論,她從小被棄養的事情。

  這喬大強心裡確實有數,所以開始說起軟話來。

  「喬蕎,爸確實有些地方對不住你,爸跟你說聲對不起,總行了吧。」

  一聲對不起,能抵消她小時候受的那些苦難嗎?

  別看她現在過得還不錯,每天也十分樂觀。

  但她小時候的陰影,是要用剩下的整個餘生去治癒的。

  沒有人知道她午夜夢回時,一個人哭醒,再想起兒時的悲慘,是怎樣的一種痛苦。

  她冷冷說,「喬大強,我不接受你的道歉,我也不可能來醫院照顧你,你找你兒子去。」

  旁邊的護士,算是聽出個所以然來了。

  原來是老人病了,兒子和女兒都不想管。

  兒子溜了。

  女兒也想推脫責任。

  這都什麼人啊,一個個的都沒半點孝心。

  護士怒道:

  「這位女士,老人都癱在床上了,你們這些當兒女的怎麼可以如此推脫責任。」

  「你有沒有半點孝道啊?」

  「為人兒女,你們把老人丟在醫院裡不管不顧,你不覺得羞愧嗎?」

  羞愧心?

  喬蕎是半點也沒有的。

  她反而身正不怕影子斜。

  「護士小姐姐,如果你的父母從你四歲開始就離了婚,雙方都嫌棄你是拖油瓶,都不要你。」

  「從來不給你生活費,不供你上學,不管你死活,卻又都在外面跟別人組建了新的家庭,生了新的小孩子,過得幸福美滿。」

  「到頭來他老了,病了,動不了了,他從小寵到大的小孩子不管他了,他才想起還有你這麼個女兒時,你會管他嗎?」

  護士小姐姐答不上來,「……」

  原來,她經歷了這麼悲慘的童年。

  怪不得心這麼冷。

  看著她隱忍的淚光,護士小姐姐竟然有些同情,也理解了她的冷漠。

  再看床上骨折的半百老人,兒子女兒都不管,確實是有些可憐。

  但這世間的因果就是如此。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

  喬蕎又道:「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說完,她轉身,頭也不回。

  不管喬大強在身後怎麼哭訴,怎麼服軟說好話,她依然沒有回頭。

  剛剛她隱忍在眼角里的那半滴淚,這才從眼角悄然滑落。

  她抬手拭了拭,然後挺直脊背,漸行漸遠。

  這一生她都在治癒她的童年。

  但她不願讓任何人看到,她悲傷痛苦的一面。

  即使是在她最好的姐妹宋薇面前,甚至是在她的丈夫商陸面前,她都不表露。

  她努力地迎著笑。

  和接到盼盼的宋薇會合時,宋薇沒有發現出她的異常。

  倒是晚上吃晚飯時,被商陸給看出來了。

  商陸看她嘴裡包著一大口飯,沒有吞咽,動作僵下來,發著呆,不由有些擔心。

  「喬蕎,你今天怎麼了?」

  下午她開車和宋薇去醫院時都還好好的,高高興興的。

  回來,怎麼就發呆了?

  「喬蕎?」

  直到商陸喊她第三聲,她才抽回神思,開始嚼動在嘴裡包了好一會兒的飯菜,邊嚼邊看似沒事兒似的應了一聲。

  「哦,我在想俄羅斯的第一批貨,過些天要發過去了,我得去代工廠盯一盯質量。」

  肯定不是工作上的事,讓她這般走神。

  商陸還是不放心,「沒人惹你不高興吧?」

  「誰敢惹我?」喬蕎大口扒飯。

  「真沒有?」

  「我是那麼好惹的嗎?」

  「要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商陸捏了捏她的鼻子,「知道嗎,嗯?」

  「知道啦。」

  嘴上說答應了,但喬蕎並不想把喬大強的煩心事,再告訴商陸。

  這種糟心的事,就不分享出來了。

  免得影響商陸的心情。

  她一邊扒飯,一邊跟他商量:

  「商陸,明早我要去一趟溫州出差。」

  「這麼急?」

  「俄羅斯那邊的第一批貨,我得盯盯質量。」

  「用得著你親自過去嗎?」

  「現在公司只有我和宋薇兩個人,宋薇有兩個孩子,總不能讓她去吧。」

  商陸吃飯的動作停下來,看著她。

  她與他對視,「幹嘛這樣看著我?」

  他問,「去幾天?」

  「大概一個星期吧。」

  一個星期?

  和她結婚兩個多月來,他似乎還沒有跟她分開過這麼久的時間。

  好像也已經習慣了,每天都有她的日子。

  他皺眉,「我要是想你,怎麼辦?」

  喬蕎被逗笑了。

  「商陸,我只是去一個星期,又不是一個月。」

  「我是認真的。」商陸不滿,「一個星期太久了,我真的會想你。」

  「那我給你發視頻。天天發,不就能天天見到我了。」

  「那不一樣。」

  「商陸,我發現你變了一個人。」

  「……」

  「剛結婚那會兒,你可沒這麼熱忱。」

  商陸好整以暇,泰然自處地承認道,「我現在離不開你。」

  「好啦,好啦,就去七天而已。看著第一批貨順順利利趕完,我就回來,OK。」

  「看著你一天天變成女強人,我真有點後悔。」

  「後悔什麼?」

  「後悔支持你重新開公司創業。」

  她現在這麼忙,滿腦子想著搞錢,搞錢。

  都沒心思跟他談戀愛。

  再忙下去,會不會越來越忽略他?

  早知道如此,他應該說服她去商氏集團坐辦公室,讓她悠閒一些。

  但以她的性格,她肯定不願意那麼安逸地坐在辦公室里。

  晚上,喬蕎在收拾行李。

  商陸來到她的房間,看她裝進箱子裡的全是短袖和裙子,不由皺眉。

  「溫州那邊已經是秋天了,氣溫不到20度,你帶這些衣服去,是想凍感冒嗎?」

  「氣溫那麼低啊,可鵬城還有30多度呢。」

  「你也知道這裡是鵬城,出門也不看看天氣。」

  「我倒真是沒想到。」

  商陸去她的衣櫥里,幫她拿了些外套和長褲。

  走回她的行李箱一看,他又皺了皺眉,「你的內衣內褲呢?」

  喬蕎低頭往行李箱一看,還真是一套內衣內褲都沒帶。

  「商陸,你未免也太細心了吧。」

  又讓她發現了他的一大優點。

  她趕緊去衣櫥里,拿了三套內衣內褲放進箱子裡。

  「喬蕎,你喜歡黑色的?」

  「對啊。」

  「穿什麼碼?」

  「你問這個幹嘛。」

  「買兩套送你。」

  「哪有送人內衣內褲的?」

  「那你想讓誰送你內衣內褲?」

  「好,好,好,這種東西只有老公才能送。我不讓別人送,只能你送,行了吧?」

  第二天一早,商陸到機場送喬蕎登機。

  他幫她換了登機牌,「我幫你訂好了住的地方,你到溫州後,我在那邊的朋友會去機場接你,你不用打網約車了。我把他的電話發你手機上了。」

  「你在溫州還有朋友?」喬蕎有些驚訝。

  商陸幫她把行李拿去辦託運,「很熟的朋友,你不用太見外。以前我經常照拂他。」

  「商陸,你朋友真多。」

  「再怎樣,以前也是做生意,走南闖北的。」

  離她登機的時間,還有30分鐘。

  她不得不去安檢了。

  她與商陸告別,商陸微微蹙眉,「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情?」

  「沒有啊。」喬蕎道,「你都幫我檢查好幾遍了,還能忘了什麼?」

  「你這要去一個禮拜,走之前,不應該抱一下?」

  商陸張開懷抱,等她投懷送抱。

  她笑了一下,迎上去,扎進他的懷裡,摟住了他的脖子,昂起腦袋來看著他英俊的容顏。

  他太高了。

  以至於她要踮起腳尖來,才能夠親到他的臉。

  親了一口,她才腳尖回落,「好啦,我真的會想你的,你別這麼依依不捨,搞得我也有點捨不得你。」

  商陸沒有應聲。

  回應她的,是他低下頭來的輕輕一吻。

  有了前天晚上的經驗,商陸吻她的時候,動作不再那麼僵硬。

  薄唇動了動。

  含向她的唇。

  血液頓時沖向腦頂。

  但到底是沒有更多的接吻經驗,他的動作還是沒那麼嫻熟。

  加上這裡是機場,人來人往的,喬蕎根本放不開。

  她的小手落在他結實的胸膛,將他往外推。

  卻推不動。

  商陸緊緊勾著她的腰,想要更多,似乎要把她吃進去。

  她用力一推,終於推開他,「商陸,人看著呢。」

  「有什麼所謂。」商陸好整以暇,泰然自處,「我們是合法的。」

  「合法的也要關著門才可以呀。」喬蕎瞪他一眼,「好了,我要登機了,要親等我出差回來後,回家慢慢親。」

  「你再親我一口。」商陸重新勾住她纖細的腰身,往身前輕輕一帶。

  「你也太慾壑難填了吧。」喬蕎笑他。

  她重新迎上去,在他臉上吧唧一口,他也回以一吻後,這才鬆開她。

  二十米開外。

  秦森扒了扒柯以楠胳膊,「那是商陸和喬蕎嗎?」

  柯以楠勾唇,痞痞一笑,「還真是。這在機場就親上了?」

  眼見著喬蕎進了安檢,瞧不見人了,秦森和柯以楠才迎上去。

  秦森:「商陸,你是32年沒嘗過肉的滋味,這一嘗起來就停不下來了吧,機場人來人往的也不嫌害臊?」

  盯著安檢口的商陸不作任何回應。

  他還在回味著剛才的那個吻。

  以及喬蕎那又軟又甜的唇瓣。

  秦森:「你家喬蕎剛過安檢,是要飛哪裡?」

  商陸言簡意賅,「溫州。」

  柯以楠:「難怪呢,溫州那么小的一個項目,你非要跟著我們一起去,原來是捨不得老婆。」

  商陸瞥向柯以楠:「怎麼,羨慕?」

  柯以楠哭笑不得:「你又虐我這個單身狗。」

  商陸邊走邊說,「不想單身就趕緊跟心上人表白,別虛度光陰。」

  跟在他身邊的秦森,吃了一驚,「商陸,你說柯以楠有心上人了,誰啊,我怎麼不知道?」

  商陸:「他暗戀你小姨妹,你不知道?」

  秦森:「老柯,靜曉單純得很,你這個浪子可別去禍害她。」

  柯以楠:「你別聽商陸胡說八道,我還想再浪幾年,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不好嗎?」

  商陸已經到了另一個安檢口的VIP通道。

  後面的秦森慢下腳步來,抓著柯以楠問,「老柯,你不會真的喜歡靜曉吧。」

  外表又痞又帥的柯以楠,聽到蘇靜曉的名字,心臟猛地撞了撞胸腔,卻裝作一副漫不經心樣:

  「你見過跟過我的哪個女人,是靜曉那種又乖又巧的小兔子型的?我對她那種類型的,沒感覺。」

  秦森皺眉,「可是商陸說你暗戀靜曉。他向來火眼金睛,看人很準的。」

  柯以楠痞痞一笑。

  他笑起來,當真是可以誘盡蒼生。

  「秦森,你這麼緊張幹嘛,我又不會去禍害靜曉。」

  「我是提醒你,就算你喜歡靜曉,你和靜曉也是不可能的。我老丈人不喜歡你這種浪子型的,他喜歡顧家和負責任的男人。」

  「說得你好像很顧家很負責任似的。」

  「我還不夠顧家嗎?」

  「反正你放心,我禍害誰也不可能去禍害蘇靜曉,從小一起長到大的熟人,我也下不去手。」

  人人都以為柯以楠是個浪子。

  以為他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以為他風流成性,不對任何女人付諸真心。

  可從來沒有人了解他,有一個溫柔乖巧的女孩,也在他的心房深處住了將近二十年。

  辦理託運的時候,柯以楠在託運單上簽字。

  一筆一畫寫下的,不是他的名字,卻是一個蘇字。

  蘇靜曉。

  蘇靜曉!

  根深蒂固,無法抹去了。

  可柯以楠抬頭,望向不遠處,時時刻刻都是人中姣姣卓爾不凡的商陸時,肩膀不由塌了下來。

  他喜歡了蘇靜曉近二十年。

  蘇靜曉喜歡商陸,又何嘗不是?

  ……

  喬蕎順利抵達溫州後,有商陸的朋友來接機。

  這個所謂的朋友,其實是商陸在溫州這邊房產置業的管家。

  接到喬蕎,對喬蕎恭恭敬敬的。

  以至於讓喬蕎有些不自在。

  到了別墅處,喬蕎更不自在了。

  商陸給她安排好的住所,這麼豪華的嗎?

  別墅前有溫泉泳池,還冒著熱氣。

  這樣的別墅,一個晚上的房費最少2000起步吧?

  她想打電話問商陸。

  商陸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此時,商陸還在萬里高空,飛機將在半小時後落地在溫州機場。

  管家帶著喬蕎,四處轉了轉,「太太,你要是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

  喬蕎眼睛直直地看著眼前的眼鏡大叔,「何叔,你叫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