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內血不出,外血不流,人見我憂,鬼見我愁!

  顧辭雪有些落寞的垂下了頭,露出纖細修長的脖頸。

  也許,

  這是自己生前最後一次見林清酒了。

  能死在她懷裡。

  也算是。夢想成真了。

  顧辭雪笑著笑著,又哭了。

  他說:「清酒。對不起。」

  「對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淚水混著血水從他蒼白瘦削的臉上流下來。

  林清酒一語不發,屏氣凝神。

  她小心翼翼地沿著箭矢周圍的皮膚,緩緩下刀。

  每一步都精準無誤,儘量減少對周圍組織的損傷。

  隨著刀鋒的深入,箭矢與血肉之間的粘連逐漸被分離,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

  顧辭雪渾身上下都在顫抖,帶著他身上的銀釵也叮叮咚咚響成一片。

  金玉之聲相互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如同山泉叮咚,又似風鈴輕搖。

  既有金屬的清脆,又不失玉石的溫潤。

  月白的鼻血流的止也止不住了。

  林清酒額頭上漸漸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但手上的動作卻更加穩健有力。

  不知道是不是先封住了顧辭雪諸身大穴的原因,刀落而血不出。

  原以為會血流如注的場景,居然沒有出現。

  終於,林清酒穩穩地夾住了箭矢的末端,緩緩向外拔出。

  那一刻,時間仿佛凝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隨著「嗤」的一聲輕響,箭矢終於離開了顧辭雪的身體,被完整地取了出來。

  一股鮮血隨之噴涌而出。

  但林清酒早有準備,口中輕頌止血符咒。

  「伏以、伏以,手執大金刀,大紅沙路不通,手執小金刀,小紅沙路不通。」

  「內血不出,外血不流,人見我憂,鬼見我愁,十人見我十人愁……………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說著以手指,沾血,在顧辭雪兩邊的傷口上,凌空書寫了止血符。

  符出的一瞬間,顧辭雪傷口激起的一圈圈血色的漣漪,像是被按下了停止鍵。

  血居然真的不流了。

  林清酒做的這個野外手術,簡直比隨便在人身上開個口子流的血還少些。

  伴隨著「哐當」一聲落地。

  顧辭雪的身體也因失去了支撐而重重地落下。

  等在旁邊的月白早就一個箭步上前,把從牆上墜下來的顧辭雪接住了。

  再小心翼翼懸空放下,讓他靠坐在牆上。

  周圍的一切仿佛都靜止了,只剩下顧辭雪微弱的喘息聲。

  顧辭雪的意識開始模糊,疼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襲來,但他仍憑藉著頑強的意志力,勉強維持著一絲清醒。

  飄起來了!

  自己飄起來了!

  真的有鬼!

  最社死的是,他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把心裡話都通通吐了個一乾二淨。

  萬萬沒想到林清酒看著不太靠譜,一張臉艷麗如桃花盛開。

  誰能想到!

  她真的是個深藏不露的玄學高手!

  不僅會養厲鬼,針灸也是一把好手。

  顧辭雪以為自己一定會血流而亡,箭頭拔出之時,就是自己喪命之時。

  林清酒之所以糾結於要把自己從牆上取下來,不過是為了折磨自己。

  萬萬沒想到,她居然真的能救自己!

  這下尷尬了。

  自己都都說了些什麼虎狼之詞呀!

  顧辭雪現在就想兩眼一翻,昏厥過去算了。

  可惜天不如人願。

  林清酒笑眯眯地蹲在他面前,對著空無一物的黑暗處囑咐道:「月白,你去找口棺材來,再找幾床壽被,他失血過多,得睡一會。」

  「銀針就這麼插著吧,半小時以後,確定不流血了,再取也不遲。」

  「再去找點針線來。」

  「一會,我還得把這兩個洞縫起來。」

  緊接著外邊的墓室外面就傳來了窸窸窣窣翻找東西的聲音。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顧辭雪和林清酒大眼瞪小眼。

  顧辭雪:「你………」

  「算了………」

  林清酒沉默半晌,深深的嘆了口氣。

  「你剛剛說了什麼?」

  「能再重複一遍嗎?」

  「我剛剛給你取箭,太緊張了,沒聽見。」

  顧辭雪臉色蒼白,唇色淺淡,整個人渾身顫抖。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林清酒居然什麼都沒聽見!

  她沒聽見!

  顧辭雪心裡五味雜陳。

  原本以為自己妥妥的社死了,死之前吐露真相也好。

  可他預想中的血流如注,血崩人亡的場景居然沒有發生。

  林清酒居然硬生生把自己搶救回來了。

  他只感覺渾身上下都在發冷,雞皮疙瘩層層疊疊的起來。

  此女恐怖如斯!

  林清酒:「出海!咱們得出海!」

  「出海去找藥。」

  顧辭雪雙眼圓瞪,顯然還沒跟上林清酒的節奏。

  「什麼意思?」

  林清酒從地上撿起那一枚滿是鐵鏽的箭頭。

  「這東西鏽跡斑斑,如果一二日之內你打不上破傷風針的話,一定會得敗血症。」

  「你只怕命不久矣。」

  「我可是和你父母放過狠話的,他們都以為我綁架了你,做人質。」

  「總不能最後還個屍體給他們吧!」

  顧辭雪整個人愣住了,雙目呆滯。

  「你是不是瘋了?」

  「我們在孤島上,你上哪兒去找破傷風針?」

  林清酒自信滿滿:「我已經算過了,若是咱們速度快的話,一二天的日程便能找到出海打魚的漁船。」

  「一般的漁船上就算沒有醫生,也帶著日常用的各種針劑和醫療器械。」

  「出來打魚的漁夫,經常要用到鐵索之類的東西,他們最怕手上傷口感染,得上敗血症。」

  「船上肯定有破傷風針。」

  「咱們現在就出海,去找漁船,給你找藥。」

  顧辭雪滿臉的狐疑。

  「你在說什麼?」

  他感覺自己已經開始聽不懂林清酒說話了,只覺得頭昏眼花。

  「我們哪裡有船?」

  「林家把你送來的時候,就是想把你困死在海島上。」

  「就算你出了古墓,外面也是漫無邊界的大海。」

  「沒有船,咱們只能困死在這島上。」

  「再說,你不知天高地厚,剛才還進行了直播。」

  「只怕林家比警察來的還快些!」

  「到時候咱們倆都得死!」

  林清酒鄭重的點了點頭。

  「有道理。」

  眼中神色複雜,看來這個病秧子也不傻。

  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咱們才必須要出海。」

  林清酒向著空白無一物的墓道一招手。

  「月白,顧辭雪便交給你了。」

  「你要多多關照他,找一口上好的雙人棺材,把他拖出去。」

  「再搜一搜墓室里有沒有陪葬的糧食,咱們路上還得吃喝呢。」

  顧辭雪看著林清酒對著空白無一物的墓道在自說自話,更加害怕了。

  好不容易死裡逃生,才想起來林清酒既然不是精神病,那就是妥妥的邪修了。

  自己這是落入了邪修之手!

  他眼底滿是絕望的淚光。強撐著一頓掙扎。

  「不!不!不!」

  「我哪也不去!!」

  「這本來就是我的墓地,我就應該死在此處!」

  「你放開我!」

  說著,說著便紅了眼眶。

  時間緊迫,眼看林箐就要打過來了,林清酒也顧不上照顧顧辭雪脆弱的小心靈。

  一招手便出去了。

  「月白,看好他。」

  顧辭雪滿眼驚恐的看著黑洞洞的墓道,仿佛那裡埋藏著吃人的怪物。

  「等等!」

  「林清酒!」

  「你回來!」

  「月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