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
棺材蓋突然發出「咔嚓」一聲輕響,緩緩打開,
一股濃重的藥香,混合著腐爛氣息撲面而來。
林箐感到一陣噁心和窒息,但還是強忍著不適,緊緊盯著棺材。
一陣陰風吹過,帶起了一陣刺骨的寒意。
他看到了一雙猩紅的眼睛,
眼中充滿了怨恨和憤怒。
棺材裡,一張英俊非凡的臉孔緩緩露出。
那是一張臉毫無血色,蒼白如月下霜雪。修長的睫毛卻如同黑色的羽毛一般,輕輕顫動著。
渾身上下,血氣騰騰,仿佛有無數條紅色的細線在皮膚下涌動。
早已死去多年的林家老二林絕,就坐在他那口寬大舒適的棺材裡,冷冷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林箐。
林絕心裡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這就是林家千挑萬選挑出來的當家人。
為了他,自己早早的就奉上了所有。
林箐他享受的比所有人都多,踏著別人的屍骨一步步走上高位。
可現在呢,他卻被一個小小的林清酒逼得通宵未眠,水米未盡。
臉上滿是疲憊之色。
惶惶不可終日,如同喪家之犬。
他再也沒法在自己面前擺出大哥的架子了。
說實話,他其實很樂意看到林箐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
二叔林絕嘆了口氣。
「急什麼?」
「你不是早就知道,林清酒沒那麼容易對付嗎?」
林箐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冷冷道:「你確實說過她是玄門中人,沒那麼好對付。」
「但也沒說過,她那麼難纏啊!」
林絕笑嘻嘻地看著林箐。
他的模樣永遠留在了他去世的時間。
十六歲。
看上去永遠年輕,充滿少年氣。
笑起來的時候,露出兩顆小虎牙,帶著幾分天真無邪的模樣。
「怕了,你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可以用錢買嘛,用錢把林清酒買下來。」
林箐冷笑:「買?」
「你真的認為她會收錢嗎?」
「你不要把事情說的那麼容易。」
林絕笑的張狂肆意,眼含惡意。
「難道是因為你捨不得?」
「你怕林清酒要的價錢太高,你給不起?」
林箐冷笑。
「我可以給她房子,也可以給她車子,甚至可以給她一部分林家的股票。」
「但我知道那死丫頭沒那麼容易收買。」
林絕眼眸低垂。
林家的股票啊……
自己到死都沒得到的東西,林箐這個懦夫輕輕鬆鬆的就要送出去了。
他笑問:「為什麼?」
「你那麼肯定林清酒不愛錢?」
「世人誰不愛錢?」
林箐冷冷道:「顧家的祖墳你去過嗎?」
「顧家是上古的皇族,早早的帶著大批的金銀細軟流亡海外。
那墓里,隨便一件陪葬品都價值連城!
林清酒不僅碰都沒碰,甚至連看都沒看一眼,直接就出去搞什麼直播去了!」
他又補充道:「我看她除了想弄我,沒有別的想法。」
「因為她的直播爆料,林家的股票已經崩了!」
「你也是林家人,你也不想眼睜睜地看著家族毀於一旦吧!」
少年漫不經心的撥弄著自己烏黑髮亮的指甲尖。
「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救你。」
「你若是同意這一個條件,我敢保證林清酒絕對不會再對林家出手。」
林箐臉色鐵青。
「什麼條件?」
少年笑嘻嘻地伸出慘白纖長的手指點了點林箐那張扭曲的老臉。
「你乖乖地進去坐牢。」
「殺人償命。」
「咱們國家可是有死刑的。」
「只要奉獻你一人,林清酒自然不會再為難我們林家。」
一瞬間,林箐像是被人的臉上重重打了一拳。
打的面目扭曲,五官猙獰,鼻子深陷進臉部。
林箐的臉色慢慢地沉了下來。
他現在恨不得撕爛面前這一張洋溢著青春氣息的少年臉龐。
他恨!
恨這個16歲就死了的弟弟。
憑什麼?
憑什麼?自己終究敵不過時間的侵蝕。
現在的他,頭髮早已經花白,腰身也無比的臃腫。
他甚至得吃藥,才能……
可看看面前這個該死的私生子。
他幾十年前就死了。
可就因為他死了,他擁有了永遠不會老去的漂亮容顏。
林絕現在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能說能笑,甚至還能笑著諷刺自己。
林箐現在打心裡嫉妒,這些被林家所犧牲的怪物。
少年的惡意滿滿,用最天真的樣子,說出了最惡毒的話。
「借你人頭一用,加上我親自出馬。」
「我相信林清酒一定會答應這個條件的。」
林箐胸口不斷起伏,手背因為用力而骨骼突出,青筋暴起。
粗壯的手指緊緊地扣在棺材上,眼中浮現出怒色。
「我才是林家的當家人。」
「你什麼時候變得可以替我做主了?」
「沒有談判,沒有退縮!」
「我只想讓林清酒永永遠遠的消失!」
「難道你要違抗我嗎?別忘了你的魂牌還壓在林家的祠堂里呢!」
祠堂?
呵呵。
林絕垂下頭,濃密的睫毛在臉上投出一片陰影。
「我怎麼敢替哥哥你做主呢。」
「我不是早就告訴過你答案了嗎?」
林箐聲音沙啞:「什麼答案?」
少年眼底血色翻湧,慢條斯理的修整著自己尖利的指甲,冷冷道:「你看看我,不就知道了。」
「對付我們這種有通天徹地之力,能召喚鬼神的小怪物。」
「當然要毀滅她的肉身了。」
「顧家祖墳在海外。」
「既然在海外,那咱們就按照海外的規矩辦事。」
「在海外,只要有錢,什麼樣的武器,什麼樣的僱傭兵,你找不到?
「一切的恐懼都來源於火力不夠猛。」
「你只要有恆心,用炮火把顧家的海島給夷為平地,你還怕弄不死林清酒嗎?」
林箐冷笑道:「那麼簡單嗎?」
「我不信。」
「你有什麼證明方法,沒有?」
少年的神情很快暗淡了下去,笑意不達眼底,接過林箐手中點染的 香菸。
「刺啦!」
是菸頭燒灼皮膚的聲音。
林絕把菸頭摁在了自己手背的皮膚上,任由煙火將那塊皮膚燙得發紅,發黑。
一股子難聞的蛋白質燒焦的味道瀰漫在空氣里。
可少年的臉上卻波瀾不驚,像是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他丟開手裡的菸頭,手背上明晃晃露出了一個被火焰灼燒過後的圓形缺口。
露出底下灰敗的肌肉紋路。
「看吧,你要的證據。」
「物理攻擊也可以傷到我們的。」
旁邊的林箐嚇得猛的往後退了兩步,滿臉冷汗。
「你……你是瘋了嗎?」
少年那張艷若桃李的臉,突然間笑了起來,一時間如春花綻放,邪魅中又帶著幾分天真肆意。
「怎麼?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