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牧子潤的臉上,露出了點古怪的神色。
聽起來,那個楚孟的人品也還行,不僅對弟弟感情深厚,即使對總是找茬的劉子豪,也沒有隨便下手……只不過他沒看清劉子豪,在他覺得沒必要要別人命的小矛盾的時候,別人卻已經記恨了他,想要他的命了。
不過這不是什麼大毛病,總比一點小事就喊打喊殺來得好,只是以後得多學學看人之術,再把實力提高到更強的地步,到那時,再有什麼陰謀,又怕什麼?
就像……他師尊一樣。
牧子潤在心裡對那個楚孟有了點好感,就也生出了一個想法。
他凡事總是喜歡未雨綢繆的,以他現在的計劃,將來肯定需要更多的人手。
這一對兄弟,倒未嘗不是個好的對象。
資質好的當然好,資質不好的……也可以提升資質嘛!
嗯,那個楚孟到底怎麼樣,還得先去看看再說。
這麼想著,牧子潤就給自家師尊傳音了。
禹天澤點點頭,可行。
他對楚孟和劉仁星,目前也沒有惡感。
既然徒弟覺得需要幫手,他也就寵著徒弟了,至少在看人的方面,徒弟還是很不錯的……就算看錯了,有他禹天澤在,也沒什麼好怕的!
翻翻手,拍死就是!
禹天澤的眼裡閃過一絲狠戾。
牧子潤捏了捏師尊的手,表示安撫。
師尊大概是在腦補了,但是……他喜歡。
於是,牧子潤就說了:「你家中可有空房,今日就在你那處安歇罷,也去看一看你的兄長修羅刀。」
劉仁星一愣,他們居然不住最好的客棧?
牧子潤笑吟吟看他,顯然是在等他回答。
劉仁星馬上反應過來,心一橫,他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值得兩位前輩算計的,說不定,還是對方一番好意呢!看不明白就不看了,他直接帶路:「前輩請隨晚輩來,雖然晚輩本領不濟,但晚輩的兄長以前還是很有本事的,住的地方也不壞。晚輩回去就立刻收拾出兩間最好的客房,給兩位前輩居住。」
牧子潤笑道:「一間就夠了。」
劉仁星又愣了一下:「好,那一間就一間……」
沒多久,劉仁星帶著兩人穿過一條巷子,來到了一個小院落里。
這院子不算太大,但收拾得還是很精緻的,可以看得出,它的主人曾經精心地布置過,是為了給居住的人最好的條件。
而且,周圍還有尚未失效的聚靈陣,可見居住者是修士而非凡人——普通的凡人,在三十三連霧島上,也無法弄到這麼好的地方。
無疑,這應該是楚孟準備的。
也是他和他弟弟的家。
在那個卑鄙與剛直,壓迫與被壓迫的故事裡,楚孟現在已經元嬰萎靡快有一年了。在這段時間裡,劉仁星不知吃了多少苦頭,才能勉強維持兄弟倆的生活。
不過,也是因為楚孟還沒有完全死去,這小院子才得以保存,要是再過一段時間,楚孟的元嬰精華流失更快,連自爆和行動也不能的話,那麼到那個時候,這個小院子,就也不可能保得住了。
牧子潤剛來到這裡,就感覺到院中升騰出一種可怕的意境,那股意境似乎要劈碎蒼天,很是鋒利。
那是……刀意?
在這修真界裡,只有專修某種力量並且對那種力量有著極強領悟的人,才能修煉到這樣的地步,比如劍有劍意,刀有刀意,拳有拳意等等。
而領悟到這種意境的人,在同境界的修士里,除非遇見了也跟他們一樣領悟到意境的修士,不然幾乎都可以全戰全勝,一挑多也不在話下。
小院子裡只有楚孟一人,他又有外號叫做修羅刀,那麼這道刀意的主人,顯然也就是他了。可是這樣一位領悟了刀意的修士,當初到底是中了什麼卑鄙的手段,才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未免也……太慘了。
禹天澤抬眼看了看那道刀意,冷哼一聲:「還需得多加磨礪!」
牧子潤聽到,心裡微酸。
以他對禹天澤的了解,當然知道這是師尊還比較欣賞楚孟的緣故,想要招攬這個楚孟的想法,也差不多被師尊接受了。之後只要證明楚孟人品真的不壞——基本上能教出劉仁星這樣懂得知恩圖報弟弟的人也壞不到哪去——就真的會招攬了。
牧子潤抓著禹天澤的手又捏了捏,決定以後還要更好地表現一下。
——雖然以後他可能還是不可能不吃醋的。
劉仁星早就習慣了這股淡淡的震懾感,可以說,雖然他不知道,但這股意境也是他兄長還有能力的表現,這時候,他就一邊推開小院子的門,一邊抬腳走了進去:「大哥!我回來了!今天我帶了好東西!」
裡面的人也傳來一道略有沙啞的男聲:「小弟,你帶了什麼人回來?」
劉仁星看一眼師徒倆,看牧子潤點了點頭,他才說道:「是兩位前輩,今日要住在咱們家,也是我的僱主。明天我還要帶兩位前輩再去其他島嶼探看的。」
裡面的聲音不再響起,劉仁星幾人,也從院子裡,進入到宅子中。
宅子裡,刀意更明顯,似乎到處都縈繞著淡淡的銳利感,偶爾有一根髮絲飄浮出去,就會「嗖」一聲,切成兩段。
劉仁星本來準備讓師徒倆在外屋坐一會兒,讓他迅速去收拾客房,但牧子潤卻開口了:「既然我們到了這裡,也該去拜訪一下此間主人。」
要見大哥?劉仁星看向師徒倆的表情,又點點頭:「兩位前輩隨我來。」
宅子本身並不很大,屋舍也只有五六間,其中最靠近東邊的那間格外窄小,但裡面的靈氣,卻相對充裕。
聚靈陣帶來的靈氣,大部分都灌注在這裡了,但因為開啟陣法所用的靈石只有下品,所以這陣法的威力不算太大,所以效果也不算太好。
在房間中,那張木床上,靠著一位身體瘦削的青年,他的相貌本應是很英武的,但目前卻消瘦不少,唯獨一雙眼睛,還能看得出一種不屈的意志。
他在堅持。
不僅是為了自己的性命,他更是知道,如果一旦他隕落了,那麼等待他那個只有鍊氣五層的弟弟的,就只會是極其悲慘的遭遇。
那消瘦青年見到三人進來,目光首先落在了劉仁星身上,閃過一絲暖意,然後再看向禹天澤和牧子潤的時候,就帶了一點警惕:「楚孟見過兩位……」他看不穿禹天澤的修為,卻能察覺到牧子潤的,「……貴客。」
牧子潤笑道:「我與師尊偶然來此,結識了劉道友後,覺得他品行不錯,才想來見一見楚道友,還請楚道友莫要見怪。」
聽到這人誇他弟弟,楚孟警惕雖然沒消除多少,但氣息卻緩和下來。其實他也知道,自己未必能奈何這兩人,既然對方笑吟吟的,他也不會去給人臉色看。
反正,他也已經沒什麼圖謀的了。
牧子潤也很有禮貌,他先伺候自家師尊找了個地方坐下,然後自己也坐到師尊身側,才開口詢問:「聽說,楚道友的元嬰出了點小問題?」
楚孟一愣。
小問題……
他隨即苦笑:「不瞞兩位貴客,楚某誤中陷阱,連番催動秘法,已經傷了根本,如今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
牧子潤略沉吟:「不如,讓在下看看?」
楚孟一驚,他仔細觀察禹天澤的表……太冷酷了看不出來,再看牧子潤的,也沒發現什麼惡意。
雖然不知道對方有什麼打算,也沒抱什麼希望,但還是說道:「看吧。」
楚孟也不是沒懷疑這兩人是不是劉子豪找來做戲騙了他弟弟的,可他一看那個紫衣人的氣度,也不覺得對方是這樣的人。
再說了,反正是這個金丹期的來看,要是有什麼不軌心思,他直接自爆就是。
這麼一想,也就坦然。
牧子潤果然就用手指按在楚孟脈門,把真元輸入進去查看。
他其實是想瞅瞅那元嬰,到底壞成什麼樣子了……就算是快碎了,他也有秘寶可以幫他解決問題。
所謂「仙宮在手,天下我有」,就是這個道理了。
看了片刻後,牧子潤收回手,朝著楚孟溫和一笑:「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交易了。」
劉仁星像是察覺到了什麼,趕緊跑過來:「前輩若是能救晚輩大哥,晚輩願意給前輩做牛做馬!也在所不惜!」
牧子潤笑道:「我是有救楚孟的辦法……」剛看到劉仁星露出的狂喜神色,他又慢悠悠說道,「但是你不過鍊氣期的修為,我要你做牛做馬有什麼用呢?要知道,這樣的秘寶,都是珍貴無比,恐怕在珍異閣里就算有,也是天價吧。」
劉仁星毫不遲疑:「晚輩會還的!不管多久!只要能救了晚輩的大哥,晚輩什麼都願意做!」
牧子潤說話慢條斯理的:「我不用你,若是做牛做馬,你那兄長倒是可以。」
但劉仁星現在反而遲疑了:「大哥不行,大哥,大哥真的不行……前輩,晚輩總有晚輩的用處,求前輩、求……前輩就算要了晚輩的性命也行!」
他話音未落,那邊楚孟已經驚醒,立刻喝止:「小弟住口!」他轉頭看向牧子潤,「道友當真能救了楚某,楚某願意奉道友為主,只是……」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弟弟,「只是,希望道友能讓楚某帶上小弟。楚某會忠誠道友,將性命奉上,只是小弟他年紀還小,楚某會自己養活他的。」
牧子潤見這對兄弟口口聲聲,都在為對方著想,總之就是自己願意做牛做馬,拋頭顱灑熱血,自家兄弟不行。
看起來,感情當真十分深厚啊……那也就沒什麼試探的必要了。
禹天澤掃了那兄弟一眼,卻是冷聲道:「蠢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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