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命中的皇后
翠竹樓的樓身,都由竹子搭建而成,
支撐竹樓的竹柱有四根,每一根都粗壯到六個成年人手拉手合圍,都圍攏不住。
竹架交錯錯落,形成階梯,圍繞著竹樓外部構建,仿若一條翩翩起舞的綠龍,從一樓直達三樓頂層,豌盤旋,氣韻生動。
寧拙順著竹架階梯,在店傢伙計的引領下,直達三層。
這裡已經被雙淨包下。
「雙將軍。」寧拙行禮。
他這一次是被雙淨邀請過來喝早茶的。
雙淨之前在小鳥樓招攬寧拙,欲聘請為家臣,但寧拙推脫說要考慮。
雙淨擇日再請,用意相當明顯。
雙淨讓寧拙坐下。
早茶和糕點被夥計恭敬奉上。
雙淨卻道:「不忙吃喝,今日邀請寧軍師來,是有一場好戲可看。「
寧拙微微一愣,旋即就聽到嘈雜之聲。
一隊修士騎乘駿馬,一路闖過熙熙攘攘的街道,直達翠竹樓對面的軍糧倉。
領頭的不是別人,正是穆蘭。
「穆將軍,還請留———」把守的修士還未說完,就被穆蘭一揮手,直接掀飛。
但穆蘭還是下了馬,走到軍糧倉緊閉的大門前,猛地抬腳。
砰!
大門被她直接端開。
寧拙訝異:「這是發生了何事?穆蘭將軍為何如此激憤?」
雙淨笑而不語。
軍糧倉長急匆匆地跑出來:「穆將軍,息怒、息怒啊!」
穆蘭冷哼一聲:「趙熙呢?讓他滾出來!兩次三番地卡我軍的軍糧,真當我紅花營是泥捏的不成?」
「哼,本監軍在此!穆將軍,休得血口噴人。」趙熙也出現。
穆蘭和趙熙大聲爭執起來。
寧拙聽明白了,發現這是紅花營沒有領取到最新一批糧餉而導致的。
「穆蘭曾經當眾拂袖而去,和趙熙很不對付。」
「之後,軍需方面就卡了紅花營一次。還是我動用寶材擺平的。」
「這一次又來?」
「有點蹊蹺。大軍遭遇伏擊戰,返回蒼林仙城,死傷無數,正需要糧餉維繫士氣。在這種情況下,趙熙故技重施,刁難紅花營,未免不智!」
寧拙雖和趙熙只有數面之緣,但收集過情報,明白趙熙此人雖然吝嗇貪婪,但才能還是有的,
也識得大體,否則也不會屢屢被雙姓王室信任,不斷委派出去了。
砰!
穆蘭怒極,趙熙早有準備,總是用手續、規定來塘塞她,她憤然出手,一掌將趙熙擊飛。
「趙狗!你如此推說,未免太不把我上將軍看在眼裡了。」
「今天這批糧餉,我紅花營領定了!」
說著,她就徑直地闖入糧倉中去。
「不,你不能進去!」趙熙倒在地上,口吐鮮血,大聲阻止。
穆蘭身後的士卒們見到監軍如此慘狀,心中大為快慰,緊隨著穆蘭魚貫而入。
然而,穆蘭闖入糧倉之中後,竟發現糧倉中空無一物。
她面色微變,頓感不妙。
趙熙爬起來,堵在門口,大聲喝斥:「穆蘭!你囂張跋扈,膽大包天,不僅毆打上官,還闖糧倉。」
「我軍的新近糧餉,已在昨日途中,被石中老怪劫走!軍情重大,我為免士氣浮動,就隱瞞此事,只說手續問題,要你們延緩領取糧餉。」
「你卻污衊我,說我刁難你!」
「我趙熙做事向來堂堂正正、明明白白,什麼時候為難你了?』
「你毆打我,不把我這個監軍、王都的使者放在眼裡,你想做什麼?你想造反不成?!」
穆蘭面色蒼白,猛地轉身,目光如箭,死死盯著趙熙。
她身後的士卒們哪裡料到會有這一出,一個個神色都迷茫起來。
趙熙一臉被冤枉的神情,但穆蘭卻可以從他的目光中,察覺到後者得意、陰狠、幸災樂禍的強烈情緒。
翠竹樓上,雙淨看到想要的進展,不由浮出微笑,端起杯盞,開始喝茶。
寧拙也和雙淨一樣,動用神識,探查到了事情的發展。
「石中老怪襲擊了運糧隊?伏擊戰之後,我方必然會派遣強者,四處搜查。他竟然如此膽大,
還沒有走?!」寧拙詢問雙淨。
雙淨露出義憤填膺的神色:「石中老怪手段了得,一手土行術沒有遁法的徵兆,又快又隱秘。
不過好在,這一次運糧隊的損失並不大。」
寧拙沉默。
他的確是要謀劃穆蘭不假,但這可不是他的手筆!
「為了圖謀上將軍府的位置,兩注國的這幫高層竟然出手伏擊了自家的運糧隊。」
「沒想到,兩注國內的政鬥程度竟然如此激烈!」
「雙淨這一次宴請我,讓我目睹穆蘭的現狀,是想以此來敲打我?」
「所謂軟硬皆施,便是如此了。呵呵。」
寧拙心頭冷笑。
果然,下一刻,雙淨飽含深意地說道:「我國的穆老將軍已經臥病在床多年了。曾經的他,乃是我國的軍中支柱,率領紅花營,橫掃戰場,平北方妖患,鎮西鎮敵酋,掃東方魔氛,盪南嶺諸蠻,可謂戰功赫赫。」
「英雄遲暮,便是如此了。」
「他唯一的後人穆蘭,確實志大才疏的,區區金丹修為,如何能撐得起上將軍府呢?」
雙淨說到這裡,長嘆一聲:「我兩注國乃是小國,因此每一份國力,都要珍惜。」
「上將軍府占用了太多國力,卻貢獻極少。」
「為國家謀劃,當請穆蘭退位讓賢,才是正理。」
「只是國君仁厚,不忍動手。我等臣子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自當要為國君分憂了。」
「希望這一次,穆蘭將軍能知情識趣、急流勇退啊。」
寧拙沉默不語。
雙淨接著道:「時局易變,強弱兜轉,乃是人世間的常情。」
「依我所見,如寧軍師這等少年才俊才是未來,才是希望。」
「類似棲枝鳥,只要識得好樹,便能有大成就。類似三將營這等小樹,紅花營這等病樹,要是耽誤了寧軍師你的成就,那就太讓人可惜了啊。」
「寧軍師以為如何?」
寧拙搖頭,凝視雙淨,緩緩起身。
他先拱手一禮,旋即道:「雙淨大人,臣愚忠誠,知國事重,心系君主。然君之心意,豈可由旁人揣測?所謂忠臣,必當直言進諫,而非暗地籌謀,背後操控。夫為國盡忠,豈可隨意妄為,圖謀他人?若國君未有明示,何敢私行其事?若我等妄自揣度,豈非誤國誤己?」
寧拙滿臉嚴肅,一聲正氣:「爾欲『退位讓賢』」,非吾所能共謀。忠誠臣子,唯當忠君,輔佐其治,豈能擅自決定國事?」
「道不同,不相謀。請恕晚輩無福,擔任大人的家臣,寧拙就此告辭!」
說完,寧拙拂袖而走,瞪瞪瞪地順著階梯,下了樓。
雙淨愣在原處,一直看到寧拙走上街道,頭也不回地沒入人群,他這才輕笑一聲。
「以為是大族出身,該懂得權謀之道。」
「沒想,竟是一個小年輕。」
「嗯--寧拙不過是十六歲,胸懷熱血,倒也合情合理。或許寧家允他出來遊歷,正是要教育此子,令他識得世道和人心?」
「呵呵,也罷。」
雙淨對寧拙感興趣,主要是因為寧拙的識言詩。
但卜算這種事情,就算是最擅長此道的修士,也不可能次次都准。
雙淨不像劉耳。寧拙對他而言,不是必須,而是錦上添花。
他乃是雙姓,又是元嬰級別的修士,兩次宴請寧拙,擺出這樣的姿態進行招攬,絕對是禮賢下士了。
可惜,第二次敲打,反而起了反效。
雙淨雖然失望、可惜,但也就這樣。
他真正的目標,還是紅花營,還是穆蘭!
「原本以為大會戰之後,才能讓紅花營虛弱,沒想到一場伏擊戰就足夠了。」
「上將軍府、穆蘭,都將是我的!」
與此同時。
一位妖修老者駐足山峰,遠眺蒼林仙城他一系黃白長袍,雙耳尖長,有泛金的絨毛,長袍後拖著一條狐狸尾巴。
他的眼眸如雲煙繚繞、幻滅。
辨識了一陣後,妖修老者滿意地點點頭:「氣運生發,以至於此,時機到了,終於到了。」
他便下了山,走向蒼林仙城。
所過之處,他仿若隱身,周圍人毫無覺察,便是城門大陣也毫無反應。
他在城中巷道,看到沒有成功討取糧餉的穆蘭等人出城而去,算了一陣,再次滿意點頭:「氣數衰敗,大難臨頭了。好、好、好!」
最後,他來到三將營外,散發神識呼喚。
劉耳得知寧拙又去雙淨處赴約,此時在營帳內步,心煩意亂。
忽然聽到妖修老者的傳念,又驚又喜。他連忙按照指點,潛形匿跡,悄然出營,在一處山林中見到了妖修老者。
「老師,您怎麼來了?」劉耳拜見道。
妖修老者撫須微笑:「小六,你立志要重建我血戮仙國,如今可有進展嗎?」
劉耳便將自己的近況如何如何,一併介紹給了他的老師。
妖修老者微微點頭:「你具備王命,一出山便會有猛將歸附。現在看來,關紅、張黑便是你命中的左膀右臂。」
劉耳啊了一聲:「老師,您給我批命了?接下來還有什麼?寧拙軍師會否離我而去呢?」
「寧拙?」妖修老者搖頭,「他不重要。我此次前來,卻是另有要事。」
「此乃陰陽一氣壺,乃是皇朝重寶,交予你了。」
「接下來,你要善用此寶!」
「老師,老師!」劉耳恍惚了一下,回過神來,就只有懷中的寶壺,妖修老者已然消失無蹤。
劉耳呼喚了一陣,搖頭嘆息:「老師還是如此神出鬼沒————·唉,罷了。」
他收起了寶壺,又悄然回營去了。
妖修老者並未離開,一直看著劉耳脫離自己的視線。他在心中呢喃:「劉耳,那穆蘭是你命中的皇后。」
「藉助陰陽一氣壺,你便能求親成功,成為上將軍府的女婿,從而具備名分,擺脫人妖混血的尷尬,能真正融入到高層中去。」
「現在的天下啊,早已經是人族的天下了。」
「我血戮仙國的重建希望,就落在你的身上,你可要擔待得起來啊!」
妖修老者並不能將劉耳的批命內容,直接告訴後者。
他獲得血戮皇朝的遺澤傳承,在下算一道上十分了得。能夠給他人批命,十中六七。
但這門功法,也有弊端,就是不可說。
一旦提前說了,就不靈驗了。
所以,在獲悉關張二人已經和劉耳結義,妖修老者才說出批命的第一句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