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眨眼而過,平靜無波。
原本之前公司正在接觸的兩個劇本,因為某些原因擱置,合作遲遲沒談下來。
江汐月中拍了次雜誌,除此之外沒有其他工作。
好在藝人這份工作平時賺得不少,江汐這麼久沒工作不至於沒錢花。
像其他忙碌的藝人平時春節都可能沒空回趟家,江汐從來沒遇到這種狀況。年底前幾天夏欣妍便一直給她打電話,讓她早點回家。
江汐在家閒著也沒事,準備提前回家,陳歡也跟她一起回去。
結果隔天佟芸便給她打了電話,說臨時有個採訪。
江汐問什麼採訪。
佟芸說是為幾個月前拍的那部戲要屯的採訪,以後播出期間物料會慢慢放出來。
正經工作江汐向來不會推遲,答應下來。
回家已經訂了機票,江汐將陳歡先回去,她自己改簽到後天一班航班。
拍攝採訪那天正好是除夕。
媒體大樓員工還未放假,臨近長假工作氣氛變得鬆散,人逢人便說笑。
採訪用時不長,一個小時後江汐從採訪間出來。
飛機三個小時後起飛,江汐看了眼時間,開車回家。
行李昨天就收拾好了,她回家拎上行李打車去機場,傍晚飛機落地那座潮濕的南方城市。
南方冬天並不暖和,濕冷的空氣直往人骨縫裡鑽。
江汐打車回去,沿路張燈結彩,商鋪放著耳熟能詳的喜慶音樂,放眼望去皆是紅色。
回到家夏欣妍正指揮夏行明貼春聯。
夏行明正站椅子上,把出入平安往門楣上貼:「這個位置行不?」
夏欣妍站底下看著:「往右邊一點。」
夏行明往後挪了點,夏欣妍:「可以了可以了。」
江汐從計程車上下來,關上車門,院子裡夏欣妍聽到動靜回頭。
看到是江汐,她格外喜出望外:「小汐,回來啦。」
她也不管手上還沾著漿糊急匆匆走出來:「趕緊進屋,這外面冷,凍久了該感冒了。」
計程車司機開了後備箱,幫江汐把行李箱拎了下來。
夏欣妍:「行李箱讓你叔幫你拎屋裡,我們先進屋。」
夏行明正從裡面出來,江汐打招呼。
夏行明:「小汐回來啦,進屋去,行李叔幫你拎進屋。」
江汐被夏欣妍拉進屋,矮几上放著各式各樣的堅果糖粒,每逢年過節必不可少。
廚房裡抽菸機轟響。
夏欣妍讓她在沙發上坐著:「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廚房裡阿姨還忙著呢,過會兒準備準備可以吃年夜飯了。」
江汐:「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
夏欣妍往廚房走去:「不用,哪有什麼可幫忙的,你坐著吃吃東西就行。待會兒江熾和夏枕也快回來了,你們三個啊個個大忙人,別人早早放假了你們仨都今天才回來。」
江汐聽她念叨,笑了笑。
江熾和夏家小女兒的確沒過一會兒便回來了。
三人在客廳聊天,等晚上年夜飯開飯。
聊到一半夏家女兒拿了個禮物給她,不是小件物品,沉甸甸的。
打開才知道是畫畫的一些電子產品,江汐一愣。
她已經很久沒畫畫了,自然不會有這些東西,就算有擱置這麼多年也不再好使。
這是江熾和夏枕一起送的禮物,小姑娘皮膚白,大眼睛,聲音細細軟軟,很認真跟她說,新的一年新開始。
江汐收下:「謝了。」
也是他們給了禮物她才想起自己也帶了禮物,起身去拿。
江汐不僅給夏枕買了衣服,還有價格不菲的首飾。
小姑娘收到這些明顯高興,江熾坐著沒個正形,一邊胳膊搭在她身後沙發上,盯著她側臉看。
看她笑也勾了下唇角。
而後抬眸看江汐,似笑非笑嘖了聲:「這人還沒嫁到我們家呢,你先下的聘禮?」
夏枕容易害羞,這句話讓她鬧了個臉紅,起身藉口上廁所。
江汐莫名覺得好笑,等人離開了說自己弟弟:「禽不禽獸啊你?」
姐弟倆又聊了幾句,過了會兒江汐起身去廚房給夏欣妍打下手。
除夕夜往往張羅一桌飯菜,夏欣妍從早上忙到現在。
天色漸黑,只留一點微光,萬家燈火明亮,氣氛暖融。
食廳餐桌上菜式繁多,色香味俱全,火鍋泛著熱氣。
江汐端起酒杯跟家人碰了碰杯,小抿一口後放下。夏欣妍許久沒見他們三個,噓寒問暖,讓他們多吃點。
五個人的飯桌終於不再冷清,兩位長輩明顯很高興,餐桌上氣氛熱鬧。
這頓團圓飯吃了一個多小時。
團圓飯後看春晚,這幾乎已經是每個家庭過除夕夜的流程。
客廳幾人聊著天,夏行明正跟老朋友打電話,應該都是些老同學,聊著學生時代的事。
江熾和夏欣妍正邊嗑瓜子邊聊天,江汐懶懶靠在沙發里百無聊賴看電視。
夏行明怕打擾到他們到窗台邊去打電話了,但即使這樣還是能聽見他在聊什麼。
即使聽得一清二楚,但江汐壓根沒去聽夏行明在說些什麼。
他身居高位,不少下屬一個電話接一個電話進來,剛接完一個同事的拜年電話似乎又和老同學聊起來了。
當某刻夏行明叫出一個老同學名字的時候,一直沒注意這邊的江汐神思忽然一頓。
夏行明那邊在笑著寒暄。
不知什麼時候,夏行明忽然叫了江汐一聲,江汐回神,回頭去看站在那邊窗邊的夏行明。
「小汐,你許老師問你最近過得怎樣?」
夏欣妍聞言問夏行明:「許清州?」
夏行明點頭笑笑:「正問小汐最近生活狀況。」
許清州是夏行明老同學,當年江汐狀態不好,夏欣妍和夏行明帶她去許清州那裡看過。
後來江汐恢復,但有空仍是回到許清州那邊聊聊天,拿些藥。
江汐不知在想什麼。
夏欣妍跟她說:「你許老師應該是最近看到你那些新聞了。」
江汐這才回身,點頭,她起身想去接電話,那邊電話卻似乎斷了。
夏行明餵了幾聲後看了眼手機屏幕,皺眉:「沒信號。」
「那下次再聊吧,」夏欣妍跟江汐說,「過幾天拎上點東西去看你許老師。」
江汐問:「他現在不去國外了?」
許清州年輕時候一般在國外,直到幾年前才回來,但有時仍會兩國跑。
夏欣妍說:「是啊,現在我們年紀都大了,哪個到年紀的人不想歸根?」
江汐沒說什麼。
又坐了會兒,她晚上喝了點酒,再加上最近休息不好,有些犯困。
夏欣妍沒讓她守歲,跟她說早點回房間睡覺。
江汐沒堅持,起身回隔壁。
江家常年沒人住,跟夏家一比顯得格外冷清,沒有一絲年味。
江汐懶得開燈,摸黑上樓。
窗戶緊閉,寥寥幾聲鞭炮聲和煙花聲隱隱約約傳來。
最近睡眠質量欠佳,今晚喝的酒格外助睡,江汐意外沾枕就睡。
但畢竟神經衰弱,外面動靜大點還是會被吵醒。
外面煙花聲,炮仗聲此起彼伏,五色繽紛的煙花碎影落進窗戶玻璃。
新的一年。
江汐半邊臉埋在枕頭裡,膚色白皙幾乎一碰便碎。
窗外五光十色閃過,她半邊眉目忽明忽暗。
江汐微睜眼看著窗外,似乎被隔離在整個世界外,外面的熱鬧與屋內的無聲無息形成極大強烈對比。
她一時沒有動作,盯著窗外看。
發呆直到窗外安靜下來,窗外沒再有煙花聲。江汐翻身平躺,伸手撈過睡前隨手扔旁邊的手機。
她按亮屏幕,手機上幾條別人群發的新年祝福簡訊,內容大同小異。
江汐往下翻了翻,沒看到陸南渡電話,或者一條簡訊。
他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又像從來不曾在她生活里出現過,仿佛一切只純粹一場夢。
江汐沒再管,手機扔到一旁。她從床上起身,掀被下床,赤腳走到窗邊。
下雪了。
雪不是很大,細細軟軟往下落,樹梢稍點白。
道路空寂,仿佛之前那派熱鬧景象只是幻象,周圍安靜到落針可聞,路燈明亮。
江汐在窗邊站了會兒,南方沒暖氣,瓷磚上涼意往腳底鑽,她準備轉身回床上。
就在轉身那刻,江汐晃過的餘光注意到一個身影。
她愣了下,目光重新轉回,不遠處樟樹下一個一米八多的高個子。
他沒注意到她,又或者說不知道她會站在窗前。
江汐隔著窗戶看他,即使隔這麼遠,她依舊能發覺他頭髮似乎比之前長了點。
過了會兒後,她轉身離開窗邊,套了件羽絨服後下樓。
雪還沒化,室外溫度不至於嚴寒,但推門出去仍感覺一陣冷意,帶著濕意的冷氣絲絲縷縷往骨縫裡爬。
江汐往院外走。
她停在了門邊,樹下的人背對著她,他微低頭不知在看什麼。
江汐沒上前,靜靜看著。
她看見他猶豫過後還是將手機揣回了外衣兜里,準備離開。
他沒回頭看。
江汐開口:「陸南渡。」
前面的身影忽然一頓。
她聲音不算大,也不算小,情緒沒什麼起伏。
幾秒過去江汐也沒等到前面的人回頭,他沒轉身,卻也沒走。
短暫寂靜過去,江汐抬腳走了過去,鞋底踩在薄雪上發出細響。
她停在了他身後一步之遠。
「陸南渡。」
陸南渡似乎這時才確信是她聲音,終於慢慢轉過頭。
他頭髮果然長了些,有點遮住眼睛。
他終於轉過身看她,江汐視線和他對上,他眼裡有一絲紅。
她這才發現陸南渡似乎變白了,但氣色不怎麼好,透著不健康的蒼白。
江汐:「來了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她話落陸南渡有點無措。
不過才一個多月沒見,他卻像跟她陌生了幾年。
沒以前自信,似乎在害怕什麼,又或者說格外意外江汐還會理他。
這種意外使得他一時不知道怎麼應對。
江汐問他:「不想跟我聯繫?」
陸南渡一下急了,朝她靠近,小心翼翼去牽她手。
「不是,」他有點語無倫次,「姐姐,不是的,我沒有不想聯繫你。」
他眼睛有點紅:「我只是怕一看見你就不捨得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很抱歉最近因為工作很忙,也一直在養病,導致更新不太穩定。明天恢復晚上十點半更新。
如果請假一般會在文案請假,大家以後可以留意一下。
這章前80發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