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安城軍民在歡呼,可心中有小九九的人,卻已經驚駭欲絕。
鎮北王,經歷了多場戰爭之後,越來越無情了!
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愛民如子」的鎮北王了!
此番行刑大典,全系殺雞儆猴,可以預見,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北安城內部應該會消停不少。
至少,沒人再敢暗地裡破壞生產生活了。
而之前趕來投誠的大周軍民,經過一兩天的習慣,已經徹底愛上了北安城。
他們深深地感悟到了一個道理,只有在這裡,才能做個人。
南方四國的特使,被送走了。
沒人再去為難他們,相信,他們會將自己的所見所聞,告知所在國家。
到時候,天下之人都會知道,鎮北王之威,不可侵犯!
但此間事情,仍舊沒有結束。
先前偵察到的消息,仍舊在不斷刺激著鎮北王的神經,其餘高層也沒好到哪裡去。
匈奴王攛掇整個草原部族,傾巢出動,勢必要與鎮北軍決一死戰,事關種族存亡。
八賢王周睿孤注一擲,不惜斬殺欽差,正在謀劃一場豪賭。
無論哪一方,都是不要命的角色。
雖然,神明此次又提供了大量的武器裝備和物資,可這樣沒完沒了的戰爭,她真的不知道北安城還能承受住幾次衝擊?
相比之下,大姜軍團似乎最近成了空氣人。
除了那天被無人機自殺式襲擊炸死了幾千人,他們最近都沒什麼動作。
按理說,姜離此人乃是大姜太子,為人文治武功,皆屬當世第一流。
按兵不動,對他有什麼好處?
要麼,他在憋一個大的,要麼,他已然黔驢技窮,浪得虛名!
三日之期近在眼前,凌鸞本想在匈奴大軍的必經之路上埋伏,可如今手下能戰之兵,滿打滿算,只有十五萬。
上次守城消耗了大量的武器彈藥,不敢再去冒險了。
一旦被任何一方偵測到,那派出去的那一支大軍,勢必會被三方圍攻,全軍覆沒。
「昭寧,北邊有消息了嗎?」
這一夜,註定是無眠的。
凌鸞想要儘快坐實匈奴大軍的規模與領兵將領。
小郡主從今天一早,就帶領著偵察團的所有人時時刻刻盯著大屏幕,無人機已經起降了幾千架次,飛回來了換了四五次電池。
「沒有。」
可得到的消息,總是令人擔憂的。
難不成,消息有誤?
又或者,匈奴大軍知道會被偵察到,所以改變了策略?繞後?側翼包抄?
「王上,有消息了!」
凌鸞正為此頭疼,不料小郡主那邊卻發現了端倪。
「什麼情況?」
「有敵軍,不對,人數太少了,只有三人!」
「是誰?」
莫非,又是哪一國的使臣?
南方四國來了,難不成更遠的百越地區?或者南詔國使者?
「是大姜人!」
小郡主被嚇了一跳,如今已是子時三刻,大姜軍中,竟然有人敢來到城門前。
「天啦!」
無人機飛近,高清夜攝照清楚了對方的面容。
「王上,是李世成!還有,大姜太子姜離,他們舉著白旗,要求進城!」
「嘶!」
此話一出,凌鸞握著對講機的手微微顫抖,霍然起身,「你確定?就三個人?身後有大軍嗎?」
「沒有,沒有任何大軍!」
十幾架無人機早就跑到了他們身後各處檢查,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他們到底在搞什麼?」
柳紅纓之前拍著胸脯說,要為鎮北王守夜,可早在一個時辰前,就睡成了死豬。
此番聽到動靜,霍然起身。
「三個人,就敢來我們雁門關?王上,就地格殺吧!」
柳紅纓攥拳,畢竟,她對大周和大姜都深惡痛絕,尤其是對方首腦,手上不知道沾染著多少鎮北軍將士的性命。
「王上,放不放他們進來?」
城門樓下,李世成和姜離的貼身侍衛長胡一刀一直打著手勢。
「讓他們進來。」
無論是姜離還是李世成,都是獨當一面的當時人才,他們冒著這麼大的風險,直闖雁門關,若不是出了天大的事情,斷然不會如此冒險。
這或許,對於他們來說,是一次機會。
守城將領馬上得到了命令,抱著十二萬分的小心,開城將三人迎入城內。
王府的侍衛長林北玄親自率領五百護衛團,前去迎接。
「三位,我家王上已經等候多時了!」
丑時一刻,王府議事大廳內,鎮北軍高層齊聚,軍師諸葛青、副將柳紅纓、八大總兵,以及大量文官。
姜離三人,身穿一襲黑色罩袍,北安城內的太陽能路燈,照得他們無所遁形,心煩意亂。
尤其是議事大廳內,那諸多的日光燈管,更讓三人有種直面神明的錯覺。
這就是北安城內現在的發展嗎?
確實,駭人聽聞!
雖然是夜晚,可一路走來,他們也見識了不少新奇的事物。
那些東西,哪怕給他們一百年的時間,也造不出來。
「叫人啊?站在那兒發愣作甚?」
柳紅纓心中憋著一肚子氣,自然不會給敵軍主帥好臉色。
「你們是瞎了?還是聾了?亦或者,啞巴了?」
「你……」
胡一刀作勢就要拔刀,目光如炬般掃過全場,最終死死地盯著鎮北王。
自家主子瘋了,他可沒瘋。
萬一情況有變,他將不惜一切代價劫持鎮北王,保三人安全離開。
「閉嘴!」
豈料,姜離怒視此人,厲聲呵斥,「沒有本宮的命令,休要聒噪!」
「是!」
接著,在無數人震驚的目光中,這位大姜太子脫下兜帽,拱手朝著鎮北王行禮。
「大姜太子姜離攜驃騎將軍李世成,拜見鎮北王!」
氣氛,陷入了詭異的沉寂。
整個大廳,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這是鬧哪一出啊?堂堂大姜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無論於情於理,哪個角度,都不該對鎮北王行禮。
像鎮北王這種邊疆小王,在大姜國內,根本難入太子法眼。
「呵,這倒是新鮮了。」
諸葛青以眼神請示完鎮北王,作為代表,與對方談判。
「姜離殿下,可是大姜太子,手下二十萬精兵,正在關外大營駐紮,何苦這般行徑?深夜造訪?到底所為何事?」
「快說!」
柳紅纓怒目拔刀,大聲呵斥道。
「爾等,是不是又想搞什麼陰謀詭計?」
「老實交代!」
「唉!」
這位大姜太子卻是苦笑一聲,身形狂顫,「鎮北王,本宮欲與貴方講和,你們一切戰爭損失,本宮可一力賠償,亦可臨陣倒戈,前後夾擊周睿所部……」
「你瘋了?」
對方話音未落,就連鎮北王凌鸞都不淡定了。
大廳內的文臣武將,更是被驚得目瞪口呆,呼吸急促,恍如隔世。
「姜離太子,你可知,你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本宮知道!」
姜離一臉誠摯,向前邁了幾步,滿心急切。
「鎮北王,你我兩家,本無深仇大恨,雖然雙方交戰,可彼此都有傷亡,我方一直恪守戰爭底線,從未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兒,所求,只不過是糧食罷了。」
「若您願意合作,姜離感激不盡,願割讓大姜北境一十三城,永結同盟,成兄弟之邦,團結友愛,互不侵犯,皇天后土為證!」
「嘶!」
現場無不是倒吸涼氣的聲音,到底是什麼事兒?能將一個大國太子,逼到這個程度?
「哈哈!」
豈料此時,柳紅纓大笑淋漓。
「我說你們這些剛愎自用的姜國人,怎麼成孫子了?原來,是遇到事兒了!活該!」
「紅纓!」
凌鸞瞪了她一眼,沉聲詢問。
「姜離太子,可否告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
誰承想,姜離太子潸然淚下,虎軀狂顫,「不敢欺瞞鎮北王,三日前,父皇病危,六皇子姜尚私自帶兵進京,已經控制了京畿地區。」
「他,想謀朝篡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