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誒!誒!
傅青緒連忙出聲打斷了兩人,然後問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呢?」
文世璋說道:「買琴啊」。
「你們懂一點兒江湖規矩好不好,我還沒有說完呢,你們就在這裡你一句我一句的,我說了不買了麼?我說沒有說過我不要了?」傅青緒說道。
文世璋笑道:「你不是嫌貴麼?」
「嫌貴是嫌貴,但是我沒有說不要啊,你以為我是你們呀,一個出身就是土豪,一個這些年四處走穴辦講座,一個個不拿錢當錢似的。老頭子我原本是來喝酒聽曲的,突然間要拿出一百萬來,就不能許我老頭子心疼一下,肉痛一回?要知道這一百萬,我要演多少場才能演回來麼?」傅青緒笑呵呵的說道。
邊瑞聽到傅青緒這麼說,頓時望向了傅青緒,覺得這老頭有點意思了。
嫌貴邊瑞覺得沒什麼,什麼東西在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個價,你認為很貴的東西可能在別人的眼中一錢不值。
有些東西你要是喜歡那就值錢,你有多喜歡就有多值錢,你要是不喜歡那這東西對你就分文不值。
邊瑞覺得自己斫制的琴值一百萬,而傅青緒覺得不值,這都是正常現像,交易就是如此,當賣方和買方都覺得值這才能成交,所以邊瑞對於李老師,對於傅青緒都沒什麼主觀的惡感。
但是現在不同了,傅青緒能坦蕩的說出來,說出就是因為價格太高讓他猶豫,這讓邊瑞覺得這老爺子還到是有幾分坦誠。邊瑞喜歡和坦誠的人做朋友,哪怕你是個小人,你小在了明處那也比偽君子強太多了。
寺島洋介這時哈哈大笑說道:「你們中國人有句老話,叫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最近的一床琴跟你傅青緒已經沒什麼關係了,對不對文君?」
「必須滴!」文世璋哈哈笑道。
傅青緒道:「那可不行,我是第一個問的,現在那床邊瑞正在制的琴當然我最優先!」
聽到傅青緒這麼說,仨人同時把目光轉到了邊瑞的身上。
邊瑞連忙擺手道:「你們自己解決,我可不想攪和進去」。
就在這個時候,坐在邊瑞身邊的小丫頭撇了一下嘴:「這有什麼難的,你們都不相讓,乾脆剪刀石頭布好了,誰贏了誰買就是了,多簡單!」。
小丫頭覺得眼前的三個大人也太傻了,這麼簡單的主意都想不到,腦瓜子還不如她呢。
文世璋聽了撫掌大笑道:「這個主意好,各憑天意」。
「就你想贏我?」傅青緒不屑的望了一下對面的兩人:「我玩這個極少有輸的時候」。
寺島洋介也大笑道:「你知道在東京人家都叫我什麼?叫我猜拳賭神!」。
邊瑞有點聽不下去了,這仨傢伙一個比一個能吹,這一會連賭神都出來了。不過心中雖是這麼想,但是還是興致昂然的看著仨人玩剪刀石頭布。
唰!
瞬間三人之間就定出了勝負,文世璋和寺島兩人都是布,只有傅青緒出了一個剪刀。
「哇!哈哈哈!」
你看把老頭給樂的,就像是中了彩票似的,一邊笑還一邊嘚瑟。剛才還嫌一百萬的琴貴,但是現在居然又開心的想要飛起。
「你們現在知道老頭子我的厲害了吧」傅青緒大笑說道。
文世璋有點兒恨恨的說道:「等你付了帳再說吧,你這個老扣別到時候又返悔了」。
文世璋這話出來,頓時傅青緒像是被人卡住了脖子似的,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而寺島洋介則是哈哈大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還拍起了桌子。
邊瑞父女倆則是一頭霧水。
文世璋見了則是笑哈哈的把事情的經過給邊瑞講了一下。
原來是十年前,傅青緒在國內的一位斫琴大家手中定了一床琴,但人家斫好了之後,傅青緒聲稱人家琴不值這個價,說是原來的琴板子換了,死活就不肯把剩下的錢給掏了,最後沒有辦法,鬧到了法院,傅青緒最後是賠了錢,但那位斫琴大師從此之後在圈裡也混不下去了。
傅青緒氣乎乎的說道:「原本就是那人的錯,說好的棺材料的板子讓他給換了,因為別人出價更高賣給了別人,……」。
邊瑞這樣的事情見過不少,現在國內真的有幾個做生意的講過信用,把信用兩字掛嘴邊情牛逼吹的數不勝數,真的當回事的,鳳毛麟角!別說是一般的生意人了,就連在媒體上吹拉彈唱的那些個企業又有幾人真的拿客戶當回事的?
不說別的只看國內一個普通老百姓要想維個權,買個破車不坐在引擎蓋上,不鬧出一點吸引眼球的東西出來,那得被商人欺負死。買到個垃圾房不到房頂上要跳樓,投訴無門,求告無路,非得鬧出點動靜來這事才能解決。
就算是上趟高速路車壞了,你也得小心姓賀的喝血割肉。
有的時候邊瑞覺得真有點佩服老祖宗們的智慧,把這幫子商人列為四民之末不是沒有理由的,不能科舉不能做官,要讓這幫人真的當了國掌了權,這幫人連自己都能打包發賣了,更別提國民生死健康了。
不過這位斫琴的也傻,原本私底下認個錯就了了,誰知道太貪心一心想要傅青緒那錢,最後把自己給搭進去了。這貨忘了,他做的是小眾生意,一床琴十幾萬幾十萬做的是個名聲,把自己名聲砸了,你的琴還想賣出高價來?鬧到後來圈裡誰都知道你會使這招,自然就不敢定你的琴了,你的生意可不得黃了麼。
「現在是良材難求啊」。
為自己辨解了幾句,傅青緒長嘆了一口氣說道。
寺島洋介道:「原本就是這樣,普通的材成普通的琴,良材難求自然也就意味著一琴難求!」
邊瑞對這個是深有體會的,稚鳳清韻那是運道,像是孤鶴歸飛這類的,琴材百中取一,要知道這玩意可是邊瑞在空間裡種的,放到外面那就是萬中取一,千中取一,這樣的良材擱到外面還要擺上幾十年甚至是百年以上,稍有不堪木頭就爛了,朽了,最後能用的又是百不存一。
現在有的琴叫棺板琴,也就是以前人家棺材板制出來的,這玩意可不是什麼新鮮事兒,在沈括的《夢溪筆談》中就有這麼一段記載:「又嘗見越人陶道真蓄一張越琴,傳雲古冢中敗棺杉木也,聲極勁挺」。
現代用老棺木製琴也不鮮見,你還別覺得膈應,因為這樣的老料子制出來的琴真不是三五萬可以打的住的,一床上好的老棺木琴照樣千金難求。
邊瑞對棺木做琴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的,主要是因為他有空間,想要什麼樣的料子無非就是砍了種,種了砍唄,能花多少時間精力?
但是正常的斫琴人就不同了,看料挑料下料哪一項不得耗盡心神?大多數斫琴師一輩子都不一定能遇上一塊好琴料。
「琴能否快些?」傅青緒道。
「錢呢?」文世璋笑道。
傅青緒道:「用的著你操心,三日之內必到邊瑞的帳上」。
「最少一個月,制琴這東西急不來,不說慢工出細活,只說這心情對斫出來的琴質量影響也是不小,趕出來的東西壞名聲,趕不得趕不得」邊瑞說道。
「另外搭我一副弦!」傅青緒道。
邊瑞聽了搖了一下頭:「這可不行,琴是我的,弦可不是我的,如果你要弦的話一副一萬七千八」。
邊瑞直接報出了一個有零有整的數。
「怎麼還有零有整啊」。
不光是傅青緒好奇,連著文世璋和寺島洋介都好奇。
邊瑞說道:「這弦產量極少,一是因為蠶種的問題,二是桑葉的問題,一年也就百十來副弦,而且極耗人工,所有的步驟都要人手工完成,靠的是人的經驗,制出這樣的一副弦,時間也要一百半左右,我覺得要這個價不貴!」
傅青緒點了點頭:「那真是不貴!」
寺島洋介和文世璋聽了也都點頭,他們都是玩音樂的,自然知道好東西該是個什麼價,在音樂圈不存在什麼物美價廉的東西。一把十萬的小提琴和一把五十萬的小提琴,演奏出來的東西在專業人耳中那是不一樣的。
賣的貴總是有其道理的。
「給我來十副」寺島洋介說道。
「也給我來十副」文世璋說道。
傅青緒道:「給我來五副吧」。
「打住,我哪裡來這麼多?對目前為止一共才九副,第十副最少要等到明年年中,這一撥的蠶都還沒有養大呢」邊瑞連忙說道。
現在邊瑞家和二奶奶家兩家人制出來的弦也不過就是小二十副,邊瑞藉口賣給朋友其實自己買的就占去了一小半,剩下的除了廢掉的就只有八九副的樣子,邊瑞自己要是有那心性制到是沒有問題,關健是邊瑞沒這份耐性,所有的弦得靠著五六個老人制,加上桑葉人手的限制,一年滿打滿算也就這點量。
寺島洋介道:「琴讓了你,這弦你就先讓了我們吧」。
「憑什麼?你家裡有琴,我家就沒琴麼?」傅青緒眼睛一瞪說道。
邊瑞發覺自己又得閉嘴了。
兩個傢伙吵了一會兒,直接二一添作五,一人三副。
讓邊瑞沒有想到的是,原本自己是過來以琴會友的,誰知道這友會的不怎麼樣,生意到是做的飛起來了,還沒有在哪裡呢,先做了百十來萬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