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一琢磨,邊瑞發現琴是沒有問題,每個孩子一張可以保證的,但是琴桌自家可沒有那麼多,而且邊瑞家裡用了木地板,一般坐在地板上就可以撫琴,於是這桌子要求也不能太高。
琴桌都是邊瑞做那肯定不行的,不是邊瑞做不了,而是邊瑞怕太嚇人,今天說要琴桌明天你就把十幾張琴桌給拿出來了,這不合適,不好解釋,於是邊瑞便給了大家尺寸讓各家自己做。
好在前些日子邊瑞給大家一些料子,各家都沒有用完,加上村裡的男人多少都會點木工活,不會的各家打個幫手很快也就把桌子給做好了。
琴桌的樣式很簡單,孩子們練的琴桌,要求太高了也不合適,就小孩子的水平,所有的小琴桌都像是農村放大的板凳,一個桌面帶上四條小短腿。
十幾張桌琴在邊瑞的正屋一字擺開,看起來還像那麼回事。
今兒是邊瑞第一天教學,早早的邊瑞就準備好了要教的東西,一首簡單的小調,用到的指法也簡單,右手的指法就是挑、抹、勾,左手的指法是帶與推。
第一課邊瑞想提起孩子們的興趣,所以讓孩子們能彈出點調調來,然後慢慢的增加一些指法的練習。
小丫頭下午三點多就過來了,現在正懶洋洋的坐在自己的琴桌前面,桌上擺的是邊瑞從小用來練習的那床唐琴。
在小丫頭的身邊,是家裡的大黃,大黃現在正充當小丫頭的腳墊子,一雙光著的小腳丫子正架在大黃的肚子上,也不知道怎麼滴就不嫌熱。
大黃自然還是那幅生不如死的模樣,一張狗臉上掛著滿滿的無奈。
邊瑞看了一下大黃,心中道了一句:濺皮子!
每天都要被小丫頭欺負無數次,但是大黃就是離不開小丫頭,因為小丫頭口袋裡總會有好吃的,所有好吃的一半進了小丫頭肚子裡,另外一半進了大黃的肚子裡。所以大黃對小丫頭的忠心,比對邊瑞可高多了。
為了一口吃食出賣自己的靈魂,讓邊瑞有時對大黃很是不恥!
小丫頭練武的時候精神抖擻的,但是一學琴,就有點懶洋洋的,大約是被母親常送去學小提琴給學的厭煩了,一看到帶弦的東西就犯困,這回功夫都打了好幾個哈欠了,兩隻眼睛眯眯的都快睜不開了。
「爸爸,我想睡一會兒,就一小會」小丫頭衝著邊瑞說道。
「睡了兩下小時了,晚上不睡了?」邊瑞瞪了小丫頭一眼。
吃完飯已經睡了兩個小時,現在還想睡,邊瑞怎麼可能同意,她要是現在睡了,晚上那一家子老人都得陪著她瞪著眼睛。
大黃見邊瑞瞪小丫頭,立刻轉過頭來望著邊瑞,看樣子想嗚咽兩聲,不過被邊瑞眼睛一瞪立刻又把狗頭縮了回去。
「十九叔!」
邊瑞聽到有人叫自己,一抬頭看到一位族侄帶著孩子進了院子,另外一隻手還提了一條肉,瞧這模樣得有兩三斤。
「這是幹什麼?」邊瑞哭笑不得。
在以前拜師得有束侑,通常就是一兩條肉。
「學古琴嘛,得古禮,叔,您也別嫌棄」來的這位笑嘻嘻的把肉直接掛到了院中的樹杈上,然後領著孩子在門口脫了鞋,進了正屋裡。
這位比別瑞小了四五歲,但是輩份卻比邊瑞小了整整一輩,像是這樣的侄子,最大的那位快五十了,大家族就這點在外面人看來怪,老頭管小奶娃子叫爺爺都不鮮見,更何況是邊瑞這樣年紀的。
第一位到了,後面陸陸續續的人就全到了,每家像是說好的似的,都帶了一條肉過來,有的是鮮的,有的是鹹的,反正人都到齊了,邊瑞院中的那株老杏樹上掛了十來條肉條。
邊瑞怎麼看怎麼有點酒池肉林的味道。
人都到了,邊瑞便開始給孩子們上課。
除了孩子們,幾乎所有的家長都在,大家對於下琴還是有點好奇,再加上現在是農閒時,很多人也沒有多少事,正好看看熱鬧。
邊瑞用閨女的琴先演示了一下,然後慢慢的教孩子們今天用到的指法。
教了十來分鐘,邊瑞聽到自己的屋裡時不時的響起一兩聲啪的巴掌聲,不用轉頭,邊瑞便知道這是家長在旁邊著急了,覺得自家的孩子笨,這麼簡單的東西都學不會。
邊瑞也沒有阻止,只要不是太重,邊瑞都不會說什麼,小孩子時不時的挨兩下子,其實也是好事,慢慢的承受力就大了,不至於到了叛逆期的時候說兩句就要跳河什麼的。
十幾個孩子中學的最好的就是小丫頭,因為她有音樂的基礎,小提琴都練了一年了,這麼簡單的古琴曲子對她來說不甚難,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屋裡家長們誇讚的榜樣。
這讓小丫頭很開心,練的也更加認真了。
第一天的課很簡單,再笨的孩子一個多小時也能彈出個調來,到了放課的時間,大人們帶著孩子喜滋滋的回去了,只有邊瑞望著院中樹上的十幾條肉條發愣。
「爸爸,我不想吃鹹肉!要不讓大黃吃吧」小丫頭站在邊瑞的身邊,同樣看著肉條。
大黃狗望著樹上的肉,嘴邊的小口水流的跟個河似的,聽到小丫頭這麼一說,尾巴都快搖斷了。
農打餵狗那有直接餵肉的,飯里加點肉汁這狗就算是過年了,吃上點肉的邊角料那能繞院子跑兩三圈,吃肉條?整村的狗估計沒一個敢想的,做夢都不一定做的到。
「瞎說什麼,這東西餵狗?你讓別人怎麼想,等會都帶去爺爺家」邊瑞說完,轉身去廚房拿了籃子,把十幾條肉都放到了籃子裡,拎回父母家裡。
「這還送了束侑?這幫孩子,鬼主意不少!」
邊瑞的母親看到這麼些肉條,直接樂了。
「沒有辦法,要不您找時間給大家送回去?」邊瑞說道。
邊瑞的母親說道:「送回去這好,這東西咱們收下,等會讓你爸把鮮肉給醃了,等明天我找點別的給他們送過去,對了,今天孩子教的怎麼樣?」
「有什麼怎麼樣就是入個門,先培養孩子們的興趣」邊瑞說道。
小丫頭這時得意的抬起頭,像個小孔雀似的邀起功來:「奶奶,奶奶,我彈的最好,大家都誇我呢!」
「喲,還是我的大孫女棒的」老太太一聽眼都笑眯了。
邊瑞直接放開了小丫頭,受不了這對祖孫之間的吹捧,拎著籃子進了廚房,把鹹肉掛起來,把鮮肉放到一個小桶里,拿到了門口家裡的老井邊上,把井蓋打開,把籃子給吊了進去。老井裡的溫度低,肉能擺上一晚,算是鄉下的土冰箱。
等著爺爺趕著羊群回到了家裡,一家人開始吃晚飯,席間邊瑞又回答了一次爺爺對今天上課的問題。
「要教就要用點心!」邊瑞的父親不失時機的訓起了兒子。
「我知道了」邊瑞老實了聽了。
「那個,你們的琴弦制的怎麼樣了?」爺爺又想起了琴弦的事情,轉頭問起了旁邊的奶奶。
邊瑞的奶奶說道:「現在才浸了第二遍弦,依著二嫂子說的還早著呢,想出一條好弦最少也得到明年開春了」。
「這麼長時間?」邊瑞的爺爺聽了直皺眉頭:「那孩子們還得彈小半年啊」。
邊瑞說道:「爺爺,現在孩子才什麼水準,用鋼弦練習就行了,絲弦這東西要上一定的水準才好用」。
邊瑞的爺爺說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器都將就那怎麼能行?」
「您說的是!」邊瑞只得點頭承認老爺子說的對。
「現在十幾張琴都換成絲弦要多久?」邊瑞的爺爺問道。
邊瑞說道:「怕得兩三年!」
「唔!」邊瑞的爺爺聽了想了下不再說要換弦了,這時間上太嚇人了。
這時邊瑞的奶奶說道:「小瑞,你要的那幾根已經纏好了,是今天就要還是怎麼說?」
「今天不要,您讓二爺爺給我先浸一遍,等浸完了一遍再給我」邊瑞想了一下說道。
原本邊瑞準備自己拿上兩床弦自己利用空間浸,現在因為要教孩子,而且自己斫琴的手藝還沒有讓自己滿意,那塊老料自然就沒法用,所以邊瑞準備再繼續練習,這樣的話弦就不急著要了。
「你那朋友?」奶奶有點擔心。
邊瑞說道:「好飯不怕晚,五千塊給他這麼好的弦他賺翻了,還想怎麼樣?」
「話不能這麼說,你答應了人家的時間就得遵守,不能按時給人家也得和人家說明一下情況……人無信不立,你一次失信於人,人家就不會再相信你了」邊瑞的爺爺皺起了眉頭。
邊瑞等著老爺子說完便解釋道:「我和他說過了,原來他要的絲弦也就能用一兩年,現在這絲弦能讓他用三四年的,而且音色更好,他有什麼不同意的,您放心好了,他開心著呢」。
邊瑞哪裡有什麼要弦的客人。
邊瑞爺爺聽了這才點了點頭。
吃完飯,邊瑞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天色一黑,院裡的那條牛牯已經回來了,正在院子裡的老杏樹下趴著呢。
見邊瑞進門,小牛牯抬頭望了邊瑞一眼,然後站起來開始往院子外面跑,邊瑞好奇的望著小牛牯子,發現它跑到了院子外面的小樹林子旁邊,撅著個腚彎著兩條後腿開始拉屎。
「還是得打,不打不成材!」
邊瑞看著小牛牯子都知道在院子外面拉屎了,頓時覺得這幾日鏟屎揍牛還是有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