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外面裹著的報紙撕開,發出紙張特有的聲音來。
裡面裹著的斬刀呈現,握在手裡,刀刃在陽光下折射著光芒。
東莞仔右手持刀,刀身擺了擺,身邊的馬仔四下散開來。
他大搖大擺,朝著路邊吉米仔他們這邊就去了。
穿著的西裝外套,下擺隨著走動而擺動,隱隱露出別在腰間的大黑星來。
轎車停在原地。
吉米仔坐在車裡,也不動,等東莞仔他們拉近距離以後:「開車。」
司機這才開動車子,朝著前面而去。
東莞仔皺眉,先是快步往前追了幾步。
在路口的時候,看著鴻福棺材鋪的招牌,又覺得不對勁。
「不管他們。」
東莞仔呵斥一聲,直接朝著棺材鋪走去:「只要把姓郭的看好了就行。」
他叫回來散開準備圍堵的馬仔,朝著棺材鋪快速而去。
此時。
棺材鋪裡面,武浩南早已經進去棺材鋪了。
一身亞麻汗衫的武浩南走在裡面,少林雙刀也是拿了出來。
他左右手各拿一刀,黑面白底布鞋踩著地面往裡。
棺材鋪裡面很大。
中間的廳房中擺滿了已經加工好的棺材,一眼看去整整齊齊。
裡面有人負責看守關在裡面的「郭生」。
看到武浩南進來,當即拎著斬刀就衝上來了。
武浩南身法敏捷,區區兩個馬仔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左手抬刀格擋迎面斬來的短刀,右手抽刀下腰跟著往下一划。
刀刃輕鬆割開馬仔的腳踝,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跟著轉身過來,雙刀面前連斬,雙腳跟著往前推進,壓迫感十足。
馬仔根本招架不住,連續幾刀之下手裡的斬刀被劈飛,手臂上跟著被武浩南劃開。
武浩南也不下死手,只是將兩個馬仔放倒,持續朝里。
「郭生?」
武浩南連續喊了兩聲,裡面的棺材傳來腦袋撞擊棺材的聲音。
武浩南快步上去,把裡面的「郭生」救了出來。
棺材早就被東莞仔釘子釘上了,只留下呼吸的氣孔。
所以。
武浩南就是用板車推著棺材走的。
門口。
東莞仔已經帶著人進來了,看著推著棺材往外面走的武浩南:「一個人,也敢來我的地盤救人?」
他抬起持刀的手直指武浩南:「那天在吉米仔的酒吧,我就很不爽你了。」
東莞仔隨即大手一揮:「斬死他!」
身邊的馬仔隨即拎著刀就衝上去了。
東莞仔回身,看著外面又回到棺材鋪這邊的吉米仔轎車。
「吉米仔!」
東莞仔提氣大聲跟吉米仔喊道:「你以為調虎離山就可以把姓郭的救走?」
他抬刀指著吉米仔,鏗鏘有力:「再最後畀多你一次機會!」
「放棄跟我爭辦事,姓郭的你帶回去!」
「用郭生威脅我?」
吉米仔同樣大聲回應道:「話你知,沒可能的!」
「行!」
東莞仔冷笑的看著坐在副駕駛的吉米仔,抬手做了個割喉的手勢。
隨即。
他抬手準備關門。
「咻」
一陣破風聲快速而來,聽得東莞仔連忙加快關門的力道。
門板快速越過東莞仔向前,幫他擋住了迎面一刀。
刀身深深的斬入門板之中,刀身微顫。
「反應速度很快嘛。」
書生輕笑一聲,抽回短刀,斜眼看著東莞仔:「都說你東莞仔很能打!」
「今天,我倒是想領教一下,大浦黑手下的紅棍,到底什麼水平!」
「就憑.」
東莞仔話還沒有說完,又有人從拐角出來。
他看著書生身後出現同樣拎刀的四人,不由得縮了縮眼角。
書生笑了起來,露出皓白的牙齒:「七對七,很公道對不對?!」
「草!」
東莞仔下意識的就要關門,但是卻被書生抬腳踹開,拎刀進來。
東莞仔連忙抬刀格擋,連續擋下書生的迎面幾刀,這才抽身後退。
「嘭!」
書生回身,直接把棺材鋪的門關上了。
「冚家鏟!」
東莞仔臉上的肌肉抽了抽,緊了緊手裡的斬刀:「那我倒要看看,你們有沒有資格從我這裡撈人!」
說完。
東莞仔拎刀朝著武浩南身後的郭生衝去。
武浩南踹開身前的馬仔,回身阻攔格擋,雙方斬在一起。
洪福棺材鋪外面。
吉米仔坐在車裡,面無表情的盯著大門緊閉的棺材鋪。
能夠清楚的聽到裡面持刀對砍的碰撞以及有人倒地哀嚎的聲音。
「呼」
吉米仔點上一支中華香菸來,深吸一口長吐出煙霧。
他這才對著一直保持通話的手提電話道:「洪福棺材鋪,東莞仔綁的郭生,已經尋到了。」
其實。
不用他說,電話這頭也早已經聽到了剛才東莞仔說話的聲音。
鴉雀無聲沒有人回應。
此時。
電話那頭的大家都聽到了,就是因為聽到了,所以才鴉雀無聲。
吉米仔掃了眼沒有回應的手提電話,目光重新回到棺材鋪緊閉的大門口。
他的表情變化不定,手裡夾著的香菸菸頭往上冒著青煙,菸蒂凹陷。
不管怎麼樣,今天在這裡,一定要解決掉東莞仔,永除後患。
不知道過了多久。
「砰!」
忽然一聲突兀的槍響打破了現場。
吉米仔下意識的抬頭,看向了棺材鋪,是從棺材鋪里傳來的。
「吉米哥。」
司機隨即看向吉米仔,跟著發動車子,準備開車離開。
吉米仔眯著眼,伸手抓住了司機,司機也就沒有再開車了。
緊跟著。
棺材鋪的門猛的打開,渾身是血的東莞仔踉蹌著從裡面跑出來,身上布滿好幾道刀傷,皮肉翻轉。
他的手裡,赫然攥著一把大黑星,看到還在外面的吉米仔,跟著就要抬槍。
「開車!」
吉米低吼一聲,同時彎腰躲避。
棺材鋪里,一把刀飛了出來,原本準備開槍的東莞仔不得不猶豫,跳開躲避。
等他準備再開槍的時候,車子已經跑了。
槍聲很快吸引到街市上的軍裝,看著軍裝過來,他也只能咬咬牙,看了眼棺材鋪裡面,轉身跑路。
「媽的。」
武浩南跨步從棺材鋪里追了出來,看著已經跑遠了的東莞仔,只能甩手作罷。
書生攙扶著手臂染血的「郭生」從裡面走出來。
剛才眼看著打不過,東莞仔毫無徵兆的掏出了大黑星來,一槍射中了「郭生」的手臂。
這還是「郭生」反應速度足夠,要不然一槍足夠打爆他的腦袋。
「走先。」
書生吆喝一聲,跟武浩南以及四個靚仔快步離開,留下房間裡東莞仔的幾個倒地的馬仔。
洪福棺材鋪外面,沒多久就圍滿了前來的差人,對現場進行了封鎖。
德米餐廳。
「東莞仔綁架郭生,槍還響了,差人已經注意到這裡了」
手提電話擺在桌子中間,只能聽到吉米仔的聲音,周圍更安靜了。
吳志輝長吐一口煙霧,起身站起來擺了擺菸蒂,抬手掐滅在菸灰缸里。
他拿起電話,看了一眼然後聚焦在大浦黑身上:「東莞仔很醒目啊?你的馬很靚。」
大浦黑黑著個臉,沒出聲。
「嘭!」
吳志輝攥著手提電話直接砸在了大浦黑身上:「說話!」
「我我不知道!」
大浦黑咬咬牙,感受著手提電話砸在身上的痛疼:「誰知道東莞仔會這麼瘋?他瘋了我也要負責?!」
事情搞這麼大,大浦黑當然不會承認這件事情跟他有關係,更不會承認自己知情。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知道!」
吳志輝冷哼一聲,眼神銳利隨即轉移到了衰狗、茅躉兩人身上。
兩人被吳志輝看的心裡發虛。
「我還知道.」
吳志輝語氣幽幽,伸手一指衰狗、茅躉兩人:「我還知道你們兩個,你們兩個跟鄧威走很近。」
「鄧威收了鬼佬的錢,聯手東莞仔,說吧,他們給了你們多少錢。」
「沒沒有啊。」
衰狗、茅躉兩人額頭冒汗,連忙第一時間反駁否認。
東莞仔痴咗線,綁架郭生就算了,還內鬥企圖槍殺吉米仔。
事情已經鬧大了,吳志輝知根知底,不是他們搞得定的。
「別跟我說你們不知道!」
吳志輝氣勢十足,盯著兩人語氣壓低,手指在桌子上用力了叩了叩:「我再問最後一遍。」
「收了他們多少錢?!主動說跟我讓你們說,那就是兩個概念!」
衰狗、茅躉兩人目光閃躲的互相看了眼對方,都在詢問對方的意見。
這個時候,再回看今天這件事情,為什麼不叫鄧威過來,那就很值得推敲後面的事情了。
吳志輝不耐煩的擺了擺手。
阿積隨即跨步朝著兩人走去,左右手手掌搭在了衰狗、茅躉兩人肩膀上,就要把他們拽起來。
「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衰狗第一個開口,大聲道:「我記得,鄧威他聯手東莞仔,說爭不到辦事人,就要自立門戶。」
「我也知道,鄧威收了人家的錢,找了鬼佬的金主當贊助,爭奪和聯勝辦事人的位置。」
茅躉一看情況不對,連忙跟著搶答:「我們本來是不想收他們錢的,但是他強迫我們,非要給我們。」
「是啊是啊,他威脅我們。」
兩人一唱一和,開始給自己撇清楚:「我們剛準備找個合適的時間告訴大家,沒想到大家都知道了。」
隨著他們的話,在場的眾人紛紛開口咒罵了起來,還不忘記指責權叔跟大浦黑,說他們管教無方。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社團更有社團的規矩!」
大D站了起來,目光掃過在座的眾人:「我出來混,從以前跟輝哥開始,輝哥就一直教育我,要尊重老一輩的。」
「我覺得,我大D還是足夠給鄧威面子了,但是鄧威,勾結鬼佬,吃裡扒外,聯手東莞仔,要把和聯勝搞亂!」
「我大D現在還是和聯勝的辦事人,我也絕對不會允許他們這麼做,干亂社團那大家都沒有飯吃!」
大D早就組織好了語言,鏗鏘有力:「既然鄧威背信棄義,全然沒有洪門三十六誓言。」
「按照幫規,怎麼處理鄧威、東莞仔?!」
「死於萬刀之下!」
「三刀六洞!」
當即,官仔森、冷佬等人開口說道。
「撲街鄧威,丟人現眼!」
串爆推了推眼鏡,站起身來:「我們叔父輩的威信,不能讓鄧威給敗壞了。」
「既然他沒有規矩,違背三十六誓,那就要按照幫規辦事!」
「不處理他,我們還有什麼臉面,說出去都讓人笑話我們和聯勝啊!」
「今天,必須清理門戶!」
說完。
他直接舉起手來。
隨著他舉手,剩下的幾個叔父輩紛紛跟手。
茅躉、衰狗兩人是最積的,第一時間跟著串爆舉起了手來投贊成票。
你一票,我一票,直接把鄧威送上了黃泉路。
「好,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都贊同,那就這樣。」
串爆回收意見,看向吳志輝:「阿輝,這件事情也算是我們給你的第一個交代。」
「嗯。」
吳志輝穩穩的坐在座位上,點點頭:「你們看著辦吧。」
權叔、大浦黑面面相覷。
吳志輝這是在藉機除掉這些不順眼的人啊,但是做的還沒有毛病。
另外。
串爆說,第一個交代.
莫非。
還有第二個??
此時。
鄧威已經坐在麵館里了,大方桌子就他一個人。
一盤熱氣騰騰的面,一份香味撲鼻的燒鴨,拿著筷子吃著。
門口。
長毛走了進來。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提了提褲線筆挺的黑西褲,直接坐在了鄧威的對面。
鄧威在看到長毛以後,伸向烤鴨的筷子不由得在空中停頓了一下。
東莞仔說要來這裡找自己的,但是東莞仔沒有來,倒是長毛來了。
鄧威很快恢復正常,筷子夾起烤鴨送進嘴裡,大口的咀嚼了起來。
「鄧伯。」
長毛摸出香菸來點上,香菸盒擺在桌上打火機壓住:「這件事,你有沒有什麼說法?」
「說法?我能有什麼說法。」
鄧威先是把烤鴨吞咽下去,這才跟著道:「贏了就是贏了,輸了就是輸了,沒什麼好說的。」
看到長毛的時候,鄧威就已經萬念俱灰了。
自己這邊,所有能打的牌已經全部梭哈出去了,但是沒有看到任何水花。
吳志輝他們都還沒有怎麼出牌。
繼續玩?
沒得玩。
「要不,你再提供點有用的信息?」
長毛身子往後挺了挺:「把你的事情跟和聯勝的兄弟們說說,認錯道歉,或許,能放你一馬?」
「沒有回頭路了。」
鄧威輕笑一聲,搖搖頭低頭繼續吃麵:「往前走幾步的時候我就已經發現不對了,但是沒辦法,沒得退。」
他呼了口氣:「我從十二歲就進社團了,十六歲進的和聯勝,一步一個腳印走到了今天。」
鄧威露出了自嘲的表情來:「可是誰能想到,臨到頭卻到了這個地步。」
他看著長毛,語氣篤定:「讓我跟和聯勝這班兄弟們說我出賣社團?不行,我要臉。」
哪怕。
向整個社團認錯,承認自己出賣社團就能博得活命的機會,鄧威依舊不會選擇這樣。
他要臉。
長毛吐著煙霧點點頭,沒有多說。
「唉,其實啊,有時候想想真的不甘心,但是不甘心又不行。」
鄧威把面前碩大的面碗拉到面前,筷子攪拌著裡面的麵條:「你看吳志輝這種人,只有了幾年就把我這一輩子走的路走了個遍。」
「登峰造極多風光啊,不知道比我強多少倍,他簡直就是老天爺賞飯吃,有時候啊,這人,不服不行啊。」
鄧威頗有感慨的看著天花板,長吐一口氣,然後不再說話,專心致志吃麵,大口大口。
長毛看著專心吃麵的鄧威,也不再說話,吸著煙。
很快。
一支煙抽完。
長毛掐了菸蒂隨手揣進兜里,裝上煙盒打火機,起身離開。
鄧威坐在座位上,繼續吃麵。
一會。
門口走進來兩個人,鴨舌帽口罩,捂得嚴嚴實實。
從寬鬆的外套里抽出一把加裝消音器的手槍,對著背對著他們吃麵的鄧威,直接扣動扳機。
「砰」
手槍冒著點點菸霧。
鄧威身體一顫,筷子夾著面往嘴裡送的手停頓在空中。
後背,爆開一個血洞,往外咕咕流淌著鮮血。
鄧威筷子緊了緊,把麵條送進了嘴裡,大口咀嚼吞咽下。
然後。
又夾著麵條往嘴裡送。
「砰!」
「砰!」
「砰!」
低沉的槍聲持續在身後響徹。
「噗通!」
鄧威腦袋一歪,筷子掉落在地,直接撲進了面前的大碗中。
後背。
密密麻麻的彈孔往外滲著鮮血。
槍手把清空的手槍揣回兜里,轉身離開快速消失。(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