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
約翰斯準點下班收工。
剛準備收東西回去，電話就響了，是呂文濤打進來的。
「約翰斯先生。」
呂文濤開門見山：「有件事情需要你去辦一下。」
「九龍城寨拆遷項目還沒有談下來，你去住建署走一趟，讓他們抓緊跟業主談妥。」
頓了頓。
又道：「吳志輝的賭船上就挺好玩的，到時候讓他們一起去賭船玩吧。」
「賭船上挺好玩的，住建署的人應該沒去過，讓他跟這班業主去玩玩咯。」
呂文濤雖然說是讓約翰斯幫忙做點事，但說話的語氣哪有求人辦事的態度啊。
與其說求他辦事，還不如說通知他、命令他做事。
「！」
約翰斯雖然不開心，但還是強忍著不悅，點點頭：「知道了。」
沒多久。
西裝革履的他坐進車裡，示意助理開車。
九龍住建署。
辦公室里。
鬼佬總警司約翰斯坐在沙發上，手拿著雪茄，漫不經心的吸著。
「我的老朋友。」
住建署署長阿賽特同樣也是吸著雪茄，目光看向約翰斯：「今天怎麼有空來這裡飲咖啡了。」
中國人，出門在外，碰到老鄉講究的是一個老鄉情。
鬼佬同樣也是如此。
他們這一批人從日不落來到香江做事，內部基本上還是非常團結的。
畢竟，大家都是對付低等華人的嘛，有一致的目標。
所以在工作中，鬼佬無鬼佬之間，大家也很少起衝突，除非利益上有糾纏。
「阿賽特。」
約翰斯呵呵一笑，簡單的鋪墊了一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咱們都是同一批調派到香江這裡來工作的。」
「我記得，來到香江的第一天晚上，工作宴上，我們還喝了不少酒。」
「哈哈哈」
阿賽特朗聲笑了起來：「是這樣的，你還幫我擋酒了呢。」
他看著約翰斯：「還是約翰斯你更有前途啊。」
阿賽特語氣頗為感嘆的說道：「現如今已經是總警司職級了，我呢也就這個署長，上限了。」
「哪裡，都一樣。」
約翰斯滿不在乎的擺擺手，繼而話鋒一轉：「對了，九龍城寨的項目，現在跟那班業主談的怎麼樣了？」
「還在談。」
阿賽特聽到這個話題，也是愁眉苦臉的捏了捏眉心：「這班低等華人真的太難對付了。」
他現在對這些低等華人的印象更差了，簡直把低等、低級演繹到了淋漓盡致。
上面給的任務是把九龍城寨拆了，賠償金額可以談的。
這些華人太不上道了，本來是一個互利互惠的事情，但是他們這班華人，硬是一點好處都不給自己。
都說做事辦業務，大家一起賺一起吃才好做的嘛。
這些人，也從來沒見過「攻略」一下自己，只知道張著嘴要。
這讓阿賽特很不開心，所以即便上頭給了高價格，他也不願意給他們這麼多。
自己又沒有撈到什麼好處，慢慢跟他們玩吧。
「是的。」
約翰斯非常贊同的點了點頭，很認可阿賽特的話：「這些低等的華人，確實不好對付。」
他說話的時候，多少還帶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思。
為什麼。
因為他在說呂文濤跟洪文剛這兩個撲街。
他媽的，這兩個華人簡直將他們低等的劣性演繹到了淋漓盡致。
本來是互利互惠你幫我我幫你的事情，他媽的。
偏偏他們背地裡卻耍一萬個心眼，把自己套了進去，挾持自己幫他們做事。
雖然他們給了一千萬的勞務費，但是..風險太大，還要聽他們指揮。
堂堂總警司淪為他們的工具人，想想都覺得恥辱。
「約翰斯，為何如此生氣？」
阿賽特看著咬牙切齒的約翰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負責這件事情呢。
「我是為你打抱不平而已。」
約翰斯斟酌了一下道：「要我說，還是不要跟他們這班低等華人玩了。」
「你爽快一點，跟著他們的價格來，到時候，讓他們請你去賭船上玩一玩嘛。」
「吳志輝手裡有隻賭船，聽說裡面非常的豪華，放縱娛樂的不二之選。」
「哦？」
阿賽特不由眼前亮了亮。
「是這樣的。」
約翰斯露出了回味的笑容來：「之前有個華人富商請我上去玩。」
「在裡面揮金如土的感覺真的太美好了，玩完以後還有美女伺候，嘖嘖」
「嘿嘿嘿」
兩人露出了心照不宣的曖昧的笑容來。
「那」
約翰斯笑了起來：「這件事情就」
「不。」
阿賽特卻搖了搖頭，笑容依舊曖昧的看著約翰斯：「約翰斯，咱們都是老朋友了，就不要跟我玩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阿賽特哪裡是什麼省油的燈啊。
他一眼就看出了約翰斯這是在利用自己做事。
約翰斯聞言笑容一僵。
「俗話說，親兄弟還要明算帳呢，沒有好處的事情我不會做的。」
阿賽特湊了上來，看著約翰斯：「老實說，你收了吳志輝多少錢？」
他還以為約翰斯是吳志輝找來的說客：「撲街吳志輝，找你都不找我，靠。」
「……」
約翰斯一陣無語，但很快又反應過來，不留痕跡：「這都讓你看出來了。」
他假裝心痛，咬咬牙也就順著他的話去說了：「這樣吧，這件事情你負責搞定，他拿了四百萬給我，我給你兩百五十萬，怎麼樣？！」
「哦？」
阿賽特一挑眉，看著約翰斯得有好久，然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約翰斯，我保證，我們兩個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
「哈哈哈」
約翰斯也是笑了起來。
心裡卻在暗罵，他媽的，狗東西，這都要吃我一筆。
在這個鬼佬即將成為過去式的香江，在這個時期，鬼佬一個個皆是利益薰心。
在他們眼中，只要自己能拿到手的利益，那就可以做！
······
淺水灣別墅。
一夜春風無限好。
第二天早上，吳志輝把被港生枕著的手抽出來，越過樂慧貞，起床穿衣服。
伸了個懶腰。
吳志輝簡單洗漱一番以後出門去了。
門口長毛早已經等在這裡，坐上紅色的平治車，朝著九龍住建署行駛。
抵達九龍住建署。
狄秋為首的業主也已經到了，等到吳志輝以後，熱情的打著招呼，一前一後進去。
新的一輪九龍城寨拆遷談判再度開始。
如同往日一樣。
鬼佬拆遷辦代表團跟九龍城寨以狄秋為首的業主開始了激烈的爭論。
雙方唾沫紛飛，說的你來我往。
這一次。
談判爭取的突破是巨大的，鬼佬拿出了一個新的方案來：
二百五十尺以下的業主，按照九千一尺的價格來進行賠償。
二百五十尺到六百五十尺的業主，按照六千一尺的價格來進行陪償。
六百五十尺以上的業主，按照四千五一尺的價格來進行賠償。
這一次，鬼佬如此爽利，這是狄秋這班業主都覺得意外的地方。
「其實，還可以更高。」
阿賽特把這些業主打發走，把吳志輝跟狄秋單獨留在了辦公室里：「我們的上司給出的預算，今天的數字已經是上限。」
頓了頓：「不過，如果兩位能夠稍微表現的..」
他看著吳志輝：「清醒？亮眼？一點的話，還是可以適當的超出預算的。」
吳志輝看著鬼佬阿賽特，跟道：「醒目？」
「對對對，就是醒目！」
阿賽特湊了上來，直接打明牌：「上面給的價格就是九千的階梯價。
按照我這麼多年的工作經驗，提高到一萬一的階梯價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他手指捻了捻，做了個鈔票的手勢來：「那就要看看你們的誠意了。」
趁著最後一波大肆斂財撈一把大的，撈完收工等回日不落了。
約翰斯答應給他兩百五十萬，還不錯。
但是，九龍城寨這麼大，如果能在這裡在吃一筆，也相當的不錯。
吳志輝看了眼狄秋：「你想怎麼談？」
「九千，是上面給的預算價格。」
阿賽特看著吳志輝：「剩下的環節我來談，我來搞定怎麼樣？」
「最終的價格，超出九千預算的部份，咱們五五開。」
他眼神明亮，貪婪之色毫不掩飾：「等最終協議簽署，錢立刻就給到我，怎麼樣？！」
狄秋聽得都沒有反應過來，他沒有想到，鬼佬竟然就這麼赤裸裸的撈了。
說的這麼直白，想盡辦法為自己兜里攬錢。
吳志輝看著直白開口的阿賽特，心裡嘀咕：「他媽的，想的還挺美。
五五開，你靠我們這個拆遷項目撈的啊，誰跟你五五開，又不是我們找你合作。」
他要的這麼高，吳志輝當然是回絕。
要拒絕，最好的辦法那自然是不開口不說話不接茬。
你不接茬，他就知道什麼意思了，開始思考退步計劃了。
「不願意？」
阿賽特看著沒說話的吳志輝，皺眉有些不悅：「怎麼？給別人那麼多，我跟著撈一點不行？」
「你要在這個項目上搞一點利益，你可以直接找我的呀，找別人幹什麼，是不是？！」
阿賽特說的這些，自然是約翰斯找他給了他兩百五十萬的好處這件事。
語氣中多有抱怨的。
當時他跟約翰斯談的時候，約翰斯也沒有否認這件事。
所以。
他已經默認吳志輝找了約翰斯在中間迂迴了。
「可以。」
吳志輝點了點頭，手指在桌子上點了點：「但是，五五開不可能，三七，你三我七。」
此時。
吳志輝心裡卻在暗自嘀咕，我找誰了？
聽他說話的意思，有鬼佬找他了？
阿賽特討價還價：「一口價，六四，我拿四成！」
「就三七開！」
吳志輝卻搖搖頭：「三七開已經很多了，我也不能白忙活啊。」
又道：「再說了，如果你想撈的多，那就看你怎麼跟你的上級談了。」
「你談下來的價格越多你分的就越多，城寨這麼大，這麼多業主，算下來很多的。」
吳志輝肯定的說道：「再說了，你能拿多少，不是我給你多少，而是取決於你能讓你自己拿多少。」
「成交！」
阿賽特一錘定音：「不過，這需要你們再配合我一下。」
他說的興奮，吸著香菸眉飛色舞：「我需要你們再搞點事情出來，讓輿論給出壓力」
阿賽特說話不停，開始指揮起來給出政策。
對於這種事情，他簡直手到擒來，得心應手。
自己對付自己，如魚得水啊。
「好！」
吳志輝跟狄秋從住建署離開。
坐進車裡。
狄秋笑罵了起來：「草，這班鬼佬，平日裡把自己的形象宣傳的。」
「現在看起來，他們簡直黑到不行啊，為自己撈錢，一個比一個凶。」
「你以為他們什麼東西啊？」
吳志輝撇撇嘴：「鬼佬，比誰都要貪婪啊。」
「那咱們？」
「配合他咯，反正是鬼佬的錢，不要白不要，看他怎麼談。」
吳志輝當然沒什麼意見，白給的當然要。
只是，這個阿賽特未免撈的也太過於明顯了吧，直白的找他們談。
而且，看那個語氣，好像有些氣急敗壞？？
有人已經找他談了？
讓鬼佬阿賽特在這件事情不要跟他們對著幹？！給他們讓路？
這個人，誰啊？
當即。
吳志輝拿起手提電話來，直接就打給了大圈豹石則成：「石總，你在鬼佬那裡也有內線？幫忙在城寨項目說話啊？」
「沒有啊。」
石則成否認：「我們的手段還沒到這個地步。」
九龍城寨拆遷的項目，涉及到一個歷史遺留問題。
城寨現在不拆掉，以後留下來給他們，也是個麻煩事。
所以。
當時談判的時候就跟鬼佬女王談好了，他們來拆。
石則成在這件事情也是積極的，幫手這件事情的進度。
「沒有啊？」
吳志輝聽著石則成的話，點點頭：「好，那我就有數了。」
他把阿賽特這件事情又描述了一遍：「那你幫我打聽打聽，反正就是這麼個情況。」
「如果不是你們，又沒有其他人，那誰在幫我吳志輝掙錢啊？我怕有鬼啊。」
「好。」
石則成點點頭答應下來。
吳志輝放下電話以後，又打給了許警司，讓他去問問他的上司劉傑輝。
很快。
許警司也給准信了：劉傑輝他們也沒有操作這件事。
他們只給吳志輝提供一些明面上的支持。
這個項目都是鬼佬親自負責的，就是為了防止這班華人派跟城寨的業主搞在一起。
特地讓鬼佬自己人來負責這個項目，以避免被這班業主漫天要價。
「好，我知道了。」
吳志輝掛斷電話，習慣性的點上一支香菸，在心裡慢慢的合計了起來。
那這件事情就顯得有些貓膩了。
大圈豹沒做，劉傑輝他們也沒做，那誰找的鬼佬在中間話事啊？
貓膩。
古怪。
吳志輝鼻孔冒著煙霧，也琢磨不透，那就再往下看看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