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
香港仔。
嘉禾街。
發仔停車檔。
一台桑塔納轎車停在了發仔停車檔門口，Mary推開車門下來。
韓琛跟在後面下車。
「晚上好。」
泊車仔看著下車的Mary，連忙掐了香菸湊上來，露出笑容：「泊車啊。」
目光只是在Mary精緻的臉蛋上停留了一下，然後快速移開。
「嗯。」
Mary把車鑰匙給他，從手包里抽出一張大金牛來：「拿去飲茶。」
「多謝，多謝。」
泊車仔讓出身位來，等兩人離開，這才抖開一張塑料坐墊，戴上白手套，坐進車裡把車子開走。
服務質量可以說是相當好了，細節一個不落下。
「嗯，到底是吳志輝發家的地方。」
Mary伸手挽著韓琛的手臂，看著街市裡面點評了一句：「搞的有模有樣的，這裡生意這麼好，泊車仔都有素質一點。」
「呵呵。」
韓琛輕笑一聲，倒也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印象確實還不錯。
泊車仔都不認識他們。
按照常理，這班泊車仔看到靚女肯定要多看兩眼的，泊車仔只是看了Mary一眼就移開視線，很明顯都是專門培訓過。
吳志輝這生意做的可真是有點東西，就連一個小小的泊車檔，又是手套又是坐墊的。
這儀式感，桑塔納都開出了奔馳、寶馬的待遇，生意做的明明白白。
「你啊你啊。」
韓琛看了眼Mary：「我現在可是被你架著跟吳志輝接觸，坤哥知道會很不開心的。」
「看到就看到，做人，要有提升嘛。」
Mary哼哼兩聲：「老是幫倪坤運麵粉有什麼搞的？拿的又少風險又大，你就是古代專門伺候主子的奴才。」
「你看，你又貶低我。」
韓琛笑著回了一句，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進入金匯庭酒店。
長毛已經在大廳里等著他們了，領著兩人乘坐升降機上樓，進入包間。
「哈哈哈不好意思，久等久等，路上有點塞車。」
韓琛看到主座上的吳志輝，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來：「輝哥，讓你請我食飯，真的好榮幸啊。」
然後目光看向了旁邊坐著的大D：「大D哥，恭喜你當上和聯勝的辦事人啊，一直都想恭賀你，今天終於是有機會了。」
Mary跟著打招呼，簡單寒暄了兩句然後落座。
韓琛跟任擎天有點類似，都喜歡臉上掛著笑，如同萬金油一般。
只不過跟任擎天比起來。
韓琛身上少了任擎天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氣勢，多了幾分刻意迎合之意。
「不用客氣。」
吳志輝擺了擺手，外面服務生開始往裡面走菜，沒多久各種美食端上來，色香味俱全。
幾人推杯換盞，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輝哥。」
Mary看著一直沒有主動開口說話的吳志輝，終於是出聲道：「我跟阿琛一直都很想跟你交朋友的。」
「上次你說幫我們想辦法的事情，是不是有了什麼新的思路。」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度，Mary看著吳志輝，舉起了倒了三分之一的高腳杯來：「這杯我敬輝哥跟大D哥，我先干為敬。」
她仰頭一口氣將高腳杯中的紅酒飲盡，舔了舔嘴唇上殘留的酒水，目光看向了韓琛。
「我也敬輝哥。」
韓琛思考了一下，還是端起了酒杯來，同樣也是一飲而盡。
來都來了，談談是個什麼事情吧。
「嗯。」
吳志輝點點頭，端著酒杯抿了一口淺嘗輒止，然後放下：「我聽Mary說，其實啊韓琛你一直都不服倪坤。」
「你已經不想幫倪家服務了，你也想做大，是這個意思？！」
他看著韓琛：「正好，我也很不中意倪坤，如此一來，倒是可以考慮跟你們接觸一下。」
隨著吳志輝的話音落下。
韓琛目光看向了吳志輝，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茬。
上來就問這麼尖銳的問題，他韓琛還沒有準備好呢，當然不會回答吳志輝了。
「輝哥。」
韓琛呵呵一笑，眼珠子轉了轉就想好了說辭，跟著說道：「Mary怎麼跟你說的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不是我想的。」
他自然不會現在就承認自己的想法，這如果傳到倪坤的耳中，很明顯是對他不利的。
「怎麼說，我這條命也是坤哥給的。」
韓琛端著碗，往嘴裡扒了兩口米飯，跟著說道：「如果我幫著你對付他，那我還是個人嗎？」
他笑了起來，理所當然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你也會看不起我的，對吧。」
「呵呵。」
吳志輝聽到韓琛這麼說，只是輕笑一聲，斜眼掃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嗯，你說的有道理。」
撲街韓琛，還真挺會裝的。
他跟著Mary來了就說明他肯定是有想法的，只不過還在這裡裝模作樣的立人設。
既然這樣，吳志輝就懶得答理他了，既然你想裝，那你就繼續裝吧。
韓琛早就有野心想自己做了，但是架不住尖東四虎的制約能力，他當然不敢明著表達自己的意思出來。
這一點，從上次充當不知道，默許了Mary私下裡收下了吳志輝的這一百萬，其實就已經表露出了他的意思。
吳志輝當然看的明白，只是韓琛喜歡裝，那就讓他裝。
「是的。」
韓琛跟道：「再怎麼說，我都是跟坤哥的，他在一天，我就要為他做事一天。」
「嗯。」
吳志輝依舊是點點頭，然後不說話了。
這樣子，一下子就讓氣氛尷尬了下來，吳志輝直接就不接茬，只是繼續吃飯。
「大D仔，這個味道做的可以，你嘗嘗。」
「輝哥，這個也不錯啊，長毛，你多夾兩筷子。」
「吃，我都吃。」
吳志輝跟大D、長毛他們是真就吃飯，完全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
「……」
Mary一看忽然一下子這樣了，不免有些尷尬，只能出聲試圖打開話茬：「輝哥，其實我們是可以談的嘛。」
她看著吳志輝：「你說過你有想法的，對你來說，幫手我們只是輕而易舉。」
「Mary，你是不是搞錯啊。」
吳志輝看都不看他們兩夫妻：「韓琛都誓死效忠倪家，永遠忠誠於倪坤那個老東西，那我還跟你們說什麼？」
他哂笑一聲：「說給你們聽，然後讓你們傳達給倪坤，讓他提早防備啊？」
「韓琛。」
Mary聞言直接把手裡的筷子一丟，看著吃飯的韓琛，冷聲道：「吃吃吃，你就吃吧！」
「你出來混，一點道理都不知道啊？需要我來教你？」
Mary說話不停，訓斥著韓琛：「做人做事哪有什麼事情一定是沒有一點風險的？什麼事情鋪墊好了再做？等著好事送上門來啊。」
「我跑前跑後好不容易幫你搭上輝哥這條線，你自己不抓住？那你繼續這樣吧，一輩子幫倪家做打工仔吧。」
「有機會不抓住，你這輩子都別想了，等著幫倪坤養老吧！」
Mary是最了解韓琛的，雖然韓琛沒有明著說出來，但是她也隱約能猜到韓琛的真實想法。
這個壞人，可以她來做。
但是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自己好不容易才跟吳志輝談妥，韓琛還在畏畏縮縮，真的讓Mary非常生氣。
韓琛不說話，只是往嘴裡扒著米飯，目光閃爍不定。
「輝哥，不好意思！」
Mary見狀，拍著桌子就站了起來：「我還有點事情，走先，這酒你們慢慢喝，改天我再請你們飲酒。」
她拿起高腳杯，沖吳志輝示意了一下：「我先干為敬，失陪。」
Mary現在是真的生氣，一口酒下去，踢開凳子轉身就走。
「Mary！」
韓琛看著已經走到門口的Mary，終於是出聲叫住了她：「好了，都這麼大年紀，怎麼還這麼激動呢。」
Mary不理韓琛，拉開包間的門，堅持要走，不帶停留。
韓琛終於是著急了，起身攔住了Mary，拉住了她的手：「好好好，我聽你的，我聽你的行不行？」
「別這樣，讓輝哥看到了，看咱們的笑話呢，好啦，別生氣了。」
他連著出聲安撫著Mary，Mary這才冷哼一聲，任由韓琛拉著，重新坐回在了座位上。
「呵呵。」
韓琛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輝哥，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我確實有些猶豫了。」
吳志輝挑眉看了韓琛一眼，依舊是自己夾著菜吃了起來，咀嚼著沒有接話。
「是，沒錯，Mary說的很對。」
韓琛終於是裝不下去了，看到吳志輝壓根不吃自己的那一套以後，只得點上香菸深吸一口，點點頭道：「我其實，很早以前就不爽倪坤很久了。」
按照他的猜測，吳志輝要對付倪坤，毫無疑問，自己是對他最有用的、最有利用價值的，應該是吳志輝來拉攏自己。
誰知道吳志輝是這樣啊？壓根就不帶搭理自己的。
沒辦法。
這個人設立不下去了，主動挑破的角，還是要自己來當。
「我韓琛這些年幫倪家做不少事，倪坤那個老狐狸，給我的好處少就算了，還處處壓制我就算了，我不妥他！」
韓琛深呼吸一口氣：「我要自己搞，我要自己當大佬，我不妥他啊！」
隨著韓琛的話說完。
「啪啪啪」
吳志輝放下筷子，抬手鼓掌：「原來是這樣啊？」
他挑眉看著韓琛，嘴角上揚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我一直都以為，韓琛是對倪家是最忠心耿耿的那一個呢，原來不是我吳志輝想的那樣啊。」
「看來，我吳志輝還是有點太年輕啊，差點就被韓琛你這一手好戲矇騙過去了。」
「咳咳咳」
韓琛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清了清嗓子，聽著吳志輝這意味深長的話，笑道：「沒有，主要還是我有機會的嘛。」
「在沒有遇到輝哥之前，我斷然是沒什麼想法的，是輝哥你開導了我，只有你，才能幫手我。」
「行了，就別捧我了，你韓琛對我什麼看法，我不想知道，也沒興趣知道。」
吳志輝擺擺手，不屑一顧的撇撇嘴：「我也不是什麼爛好人，也沒有那助人為樂的精神。」
「我幫你，只是不爽倪坤，我看不起倪坤而已，看不起他一個臭賣麵粉的而已，也僅此而已。」
「……」
韓琛聽著吳志輝的話，嘴皮子動了動，表情有些尷尬。
吳志輝確實有資格說這種話，看不起他倪坤一個臭賣麵粉的。
同樣也在說他韓琛，因為運輸這邊是韓琛負責幫他們搞定的。
「醜話說在前面。」
吳志輝看著韓琛：「如果我要是出手做事的話，你韓琛，在麵粉生意上面，還是不要想後續了。」
「先不說能不能跟我吳志輝成為朋友，跟我結交的前提，就是我不中意別人做麵粉生意的，碰都不能碰。」
吳志輝手指點了點桌子：「這是前提條件，如果這一條你都不能做到的話，還是不要浪費時間跟我吳志輝談其他的了。」
「嘶」
韓琛聽著吳志輝的話，不由得吸了口涼氣，皺眉看著吳志輝。
「輝哥。」
他似乎是有些看不懂吳志輝：「我有些不理解，這行利潤多大啊，為什麼你不願意做？」
「先不說你香港仔自己的地盤，只要你開口，大D哥肯定不會反對你，丟進和聯勝的盤子裡，你都不知道賺多少啊？數錢數到手抽筋啊！」
「啪！」
吳志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眉頭皺在一起，一臉不悅的看著韓琛：「我發現，你好像聽不懂我說的話？！」
他眼神銳利，似乎眼神能夠把韓琛穿透：「八面佛是怎麼倒的？就因為他想跟吳志輝談生意，想借我的手打開香江的市場！」
「八面佛倒了，倪家跟著獲了多少利我不想知道，我也沒有那個閒情逸緻去管你們，我吳志輝管不著。
但是一旦跟我沾上邊，這門生意是絕對不能做的，這是我吳志輝底線，誰要是敢背著我做，我吳志輝一定踏平他！」
他手指頭在桌子上點了點，聲音壓低，質問道：「知唔知？！」
「……」
韓琛一時間沉默了下來，然後點點頭：「知，我知，對唔住輝哥，我也只是提一嘴而已，我韓琛也可以不做這門生意的。」
隨著接觸深入，韓琛發現，自己還真的就琢磨不透吳志輝這個人的性格。
大D都完全聽吳志輝的，吳志輝為了自己乾淨，大可以丟在和聯勝的地盤去做嘛，多大的利潤啊？
但是吳志輝卻看都不看，這是超乎了韓琛的預料的，他一點都不做，不知道少賺了多少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