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志輝端起熱茶送到嘴邊，輕吹冒著的熱氣，小口的抿了一口，表情似是品茶，沉吟了起來。
「嗯」
吳志輝把茶杯放在桌上，掃了眼正看著自己的林懷樂：「好茶啊樂哥，你泡這麼好的茶不叫我。」
「悄無聲息偷偷的自己一個人飲，不厚道啊」
他音調拉長，正了正身子似笑非笑的看著林懷樂：「是樂哥捨不得大家一起分享呢？還是這茶啊，它見不得光？！」
「怎麼可能。」
林懷樂臉上笑容不變，從容接話：「誰都知道，我樂少在這種事情上向來沒所謂的。」
「這不是阿輝你現在混的威水，我也不敢叫你啊。」
在聽到吳志輝最後一句話這話裡有話的意思，林懷樂心裡生出不好的預感，但忍著不讓自己表現出來有什麼不對。
「我怕我叫你，你不給面子不過來，說出去豈不是我樂少自取其辱了對吧？」
林懷樂笑著端起面前的茶杯，開始轉移話題跳過吳志輝的話：「現在和聯勝裡面風頭最大的就是你啦。」
「你看看搞什麼菜場周年慶活動，這麼大陣仗。」
「大家哪裡會以為這是菜市場的活動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高檔商場搞的活動呢。」
林懷樂這話里話外聽著帶上了幾分的譏諷，但是也能從這裡面聽出來濃濃的酸味。
羨慕妒忌。
什麼時候自己也能做到跟吳志輝這樣啊。
他有些不理解，不就一個破比菜市場搞個什麼叼毛活動麼？有什麼了不起的。
他媽的，差館那邊還有模有樣的給菜場安排幾個巡邏的軍裝過去配合他們。
「多謝樂哥誇獎。」
吳志輝欣然點頭接受了林懷樂的「誇獎」，目光掃視周圍一圈：「今天晚上，這裡人又全地方又隱蔽，跟誰碰面啊？」
「沒有，隨便吃吃而已。」
林懷樂擺了擺手：「招待一下手底下這班夥計而已，沒想到阿輝你也來這裡，來都來了，那就一起吃吧？」
「靠。」
大D在後面毫不客氣的插了一句：「就你手底下這幾個人，你會請他們來這裡？別裝了樂哥，我們都知道了。」
林懷樂臉上笑容一僵，搖了搖頭：「阿輝，你們是什麼意思？」
「沒意思。」
吳志輝擺了擺手：「今天我過來，就是想問問你，跟八面佛的女兒緬娜聊的怎麼樣？聊什麼了？什麼時候幫他們跑粉？」
他說話不停：「我還知道，樂哥幾天前跟他們接觸以後就聯繫了幾個軍火撈家，他們什麼時候來干我啊？」
「！」
林懷樂聽著吳志輝的話，一整個直接就沉默了下來：「阿輝，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跑粉？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情有多嚴重啊？你亂說我可以撕爛你的嘴！」
他語氣生硬：「再說了，什麼時候我林懷樂做什麼事情也需要跟你阿輝匯報了啊。」
「好。」
吳志輝站起身來：「既然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麼，那我就走先了，你也確實不需要跟我匯報什麼。」
他從兜里抽出來一個帶子，放在桌子上推到了林懷樂面前：「你不認識緬娜，那我就和聯勝叔父輩鄧伯那邊問問。」
「問問他們，這八面佛是幹什麼的，他女兒緬娜又是幹什麼的。」
「我再問問他們，和聯勝話事人候選人樂哥竟然大晚上的跟跑粉的緬娜在這裡私下見面。」
吳志輝回頭看著林懷樂：「順便再給他們看看這個帶子，看看你跟她緬娜有說有笑坐在這裡的場面。」
「你們有說有笑，樂哥你好茶招待她，我想，這一定是會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場面。」
「！」
林懷樂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一下子從坐位上站了起來。
但是他卻不是在看吳志輝，而是看向了房間裡的其它人。
吳志輝手裡的這個帶子，如果是真的，那是誰拍給他的？！
「好，不說話，那就當我沒說咯。」
吳志輝轉身就走，林懷樂終於是沉不住了，直接叫住了吳志輝：「阿輝，茶還沒有開始飲，走什麼。」
他媽的，這件事情怎麼會被吳志輝知道了，晦氣！
林懷樂不知道吳志輝手裡這份帶子到底什麼水平，拍到了多少東西，如果有不該知道的，那事情就玩大發了。
「既然樂哥邀請，那我就不擺什麼架子了，飲多兩杯好茶再走吧。」
吳志輝笑呵呵的回到了座位上，拉過面前的茶杯：「還愣著幹什麼，倒茶啊樂哥。」
「你」
林懷樂嘴唇蠕動了一下，咬咬牙臉上還是露出了笑容來，拎著茶壺幫吳志輝倒茶。
忍氣吞聲。
看在帶子的面子上，忍了！
「阿輝」
林懷樂簡單的組織了一下語言，準備按照自己的節奏來，從吳志輝口中套話，試試深淺。
只不過。
吳志輝又怎麼會給他機會呢，善於心思算計的林懷樂，他壓根就不會給他機會。
「我時間比較趕，所有的問題我只問一次，你要是覺得有困難，那我就走。」
吳志輝蹬鼻子上臉，喝著林懷樂倒的茶水，進而宣告著自己的遊戲規則：「樂哥你可以選擇如實回答，也可以選擇滿嘴胡話。」
「你不要這樣說阿」
林懷樂剛準備說話，吳志輝已經開始問問題了。
「今天晚上，緬娜過來找你，目的是什麼？」
「三」
「二」
吳志輝問題拋出，就開始倒計時了，倒計時，從心理上就給人一種很強的壓迫感。=
「找你買軍火嘛。」
吳志輝倒計時數到二，自己就開始回答了：「這麼簡單的問題，我怎麼會問你呢對不對？」
然後跟著又問：「緬娜買軍火是幹什麼的？！」
「三」
「準備去警署搶她哥哥的屍體，就是被你們做掉的那個緬察，他們要去警署把屍體搶回來。」
這一次，林懷樂終於是不再有任何停留，更不敢撒謊了，直接選擇了秒答。
第一個問題，吳志輝自問然後自答，這讓原本還想試探這份錄音帶子深淺的林懷樂徹底不敢了。
他沒有時間也不敢去編取一個答案來，因為他不知道吳志輝到底知不知道。
「哦」
吳志輝聞言點了點頭，笑呵呵的看著林懷樂：「在香江，拿著軍火去警署去搶劫屍體，這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啊，樂哥！」
他身子往前探了探：「你是不是還有什麼沒告訴我啊？」
「！」
林懷樂看著波瀾不驚笑眯眯看著自己的吳志輝，咬咬牙：「去警署把屍體搶回來以後，他們就會來找你。」
「找完你以後，他們就會乘船逃離香江，回暹羅去。」
既然吳志輝已經猜到了，林懷樂也就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了。
「找我？！」
吳志輝端著茶杯，視線聚焦在冒著熱氣的水面上：「是找我還是殺我啊？」
「槍殺你」
「那就是了呀，殺我就殺我，說什麼找我，想讓我放鬆警惕然後被他們射死啊？！」
吳志輝斜眼看著林懷樂：「怎麼？樂哥很想我死啊？還是說，你還出了一筆贊助費用給他們啊？」
「沒有，怎麼可能，沒有的事情！」
林懷樂連忙搖頭否認：「你看你說的，阿輝，雖然咱們有競爭關係，但大家都是和聯勝的頭部人員，怎麼可能想你死呢。」
吳志輝當即發問：「那你幫他們的好處是什麼？要不然你也不會幫他們搞軍火，讓他們有槍來殺我！」
「……」
林懷樂喉嚨一塞。
行吧。
被吳志輝套話了，草
「給我五百萬的好處費！」
林懷樂咬咬牙，直接說道：「他們說給我一筆五百萬的好處費，所以我就答應幫他們聯繫一下軍火了。」
「但是我可以保證，我剛準備打電話通知你呢，沒想到阿輝你自己就來了，這也好，省下我打電話了。」
不管怎麼樣。
哪怕吳志輝知道，他林懷樂也不可能自己承認，他收這錢以後會幫緬娜他們聯絡跑粉的渠道進入香江。
「好的，那我就多謝樂哥了。」
吳志輝簡單的思考了一下，對這件事情已經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你也知道，我們佐敦啊向來處於和聯勝的頭部位置，很不穩定。」
林懷樂為自己解釋了起來：「這幫從暹羅來的看著就很有錢，這筆錢我肯定要賺的，但是你放心」
「行了，那些話就不用說了，樂哥對我怎麼樣，我吳志輝還不知道嘛。」
吳志輝笑呵呵的看著林懷樂，這把林懷樂看的心裡發毛。
今天晚上的對話，自始至終，節奏一直都捏在吳志輝手裡，林懷樂壓根就沒有還手的餘地。
「讓他們出去。」
「出去。」
把林懷樂的人打發走以後，吳志輝跟著道：「樂哥，我也不擋你的財路。」
「這樣吧，給多你一個選擇，你跟緬娜這幫人的交易正常進行，但是需要你做點事。」
吳志輝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來：「這樣，你讓你那邊的撈家給他們提供軍火。」
「但是在子彈上要做點手腳，關鍵時刻能出問題的那種，有沒有能力做到啊？」
「我」
林懷樂面色一滯，已經猜到了吳志輝想打什麼主意：「我要是這麼做，那這幫人豈不是盯上我了」
「你又不是賣軍火的咯？」
吳志輝直接反駁了他的話：「你還怕他們來找你啊？軍火有問題讓他們找賣軍火的去。」
「再說了，他們從暹羅來，咱們和聯勝他媽的在香江好歹也是排的上號的社團，你怕他們啊？」
「你跟他們一起來對付我吳志輝你不怕，讓你安排一下他們你就怕了啊？」
吳志輝點點頭：「行啊，那我心裡有數了。」
「走先，讓我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怎麼跟叔父輩那邊說，說一說樂哥你的精打細算！」
「哎呀」
林懷樂看著又要走的吳志輝，連忙把他給攔了下來：「我配合我配合你還不行嗎？」
「按照你說的做，就按照你說的做，我撐你，但是先說好，你可不要出去亂說，要不然，我林懷樂翻臉不認人！」
林懷樂現在就如同一條被捏住七寸的毒蛇，不管他怎麼掙扎，對方壓根就不給他掙脫的機會。
誰知道吳志輝手裡知道多少？萬一他出去亂說，自己還敢兌現幫緬娜他們打開香江市場的承諾麼？
如果自己不幫，那結果可想而知，緬娜一定會來找自己麻煩的。
既然註定是個麻煩，那還不如趁著現在，拿了好處以後直接幫手吳志輝一起解決了，沒有後顧之憂。
有些麻煩，只有解決了才不是麻煩。
「行。」
吳志輝將茶水一飲而盡，起身離開：「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撲街！」
林懷樂看著離開的吳志輝，臉色快速的陰沉了下來：「吳志輝，敢在我身邊安插根針？！」
他沖何輝吩咐道：「查，給我查，把這根針給我挖出來，他媽的。」
林懷樂氣急敗壞歸氣急敗壞，但是他不知道吳志輝到底了解到什麼地步，只能按照吳志輝說的要求來做。
很快。
一天後。
在林懷樂的牽線下，緬娜這幫從暹羅來的外地人順利搞到了軍火，緬娜倒也爽快，直接兌現了林懷樂五百萬的事情。
反正林懷樂就在香江跑不掉，事後他要是反悔，直接來找林懷樂就是了。
軍火拿到手以後，緬娜他們也沒有發現什麼問題，接著準備搶緬察的屍體。
說是從警署裡面搶回來，實際簡單的多，緬察的屍體就停在醫院太平間，加多兩個差佬守著而已。
沒有到放在警署那麼離譜。
「他們拿到軍火了。」
吳志輝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的夜景，手裡拿著的蘋果被咬了好幾口：「耀祖，這件事，就給你來做吧。」
他的目光看向身邊站著的劉耀祖：「用這一份小小的禮物，去鋪墊你的關係去吧。」
「好的大佬。」
劉耀祖欣然應允，金絲眼鏡鏡片後那雙眼睛中閃過狡黠的光芒：「又處理掉了緬娜這幫撲街，又送了個人情，兩手都賺的。」
「哈哈哈還是大佬夠精明，用別人的手幫咱們除掉麻煩，還賣了他們一個人情。」(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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