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56:家法無情

  第160章 56:家法無情

  古時候縣太爺的案桌上通常有四個簽筒,分別插著不同顏色的簽子,分別是斬立決,白頭簽,黑頭簽,紅頭簽這四種。

  顏色不同,含義也就不同,白頭簽每簽一板,黑頭簽每簽五板,紅頭簽每簽十板。

  簽頭的顏色也不止是數量,還關乎板子的輕重。

  縣太爺通過擲下不同顏色和數量的簽子來決定行刑的數量和力度,如擲下四十支白頭簽,雖是四十大板,但打完後不會傷筋折骨,照樣可以行走。

  若是八支黑頭簽,同樣是四十大板,卻要按規定打出「傷膚、兼旬愈」的效果。

  若是擲下四支紅頭簽,受刑人定會皮開肉綻!

  這裡面的分寸,這些刑房的牙差,可太明白了。

  刑王從小就練刑房手段,用他爺爺的話說,家裡無權又無勢,最悲催的連錢都沒有,只能走暗路,耕瘦田,進窄門。

  這句話,他一直都牢記在心,所以一直苦練刑房手段。

  古代行刑的衙役需要經過特殊訓練,以掌握不同的行刑力度。

  刑王小時候的練習,他爺爺就會把一塊豆腐擺在地下,拿小板子打上去,只准有響聲,而不准打破,最後要打到豆腐裡面稀爛,但外面依舊是整整方方的一塊。

  聽上去難,練起來更難。

  達不成,晚上肯定要吃排頭!

  不止要用板子打豆腐,還要紙包上磚頭,磚頭要打碎,但紙要完好無損,以此來訓練達到外重內輕和外輕內重等不同的行刑境界。

  對於刑房的手段,池夢鯉一清二楚,因為他的祖上,就出過一位舉人,但高中的時候,人已經六十歲了,中了之後,他也就斷了繼續考的念想。

  不過這位池家先祖想的是對的,因為他高中舉人的時候,已經光緒二十九年了,再過兩年,也就是光緒三十一年,華夏大地徹底結束了科舉制度。

  池夢鯉前世老家是陝甘安西縣,那個地方,別說讀書人了,正常降雨都少。

  據說在池家先祖是安西縣二十年之中出的唯一一名舉人,但不是安西縣風水不好,因為在池家先祖之前,還出了一位兩榜進士。

  扯遠了!

  因為安西縣窮,讀書人少,再加上世道不好,兵荒馬亂,縣衙缺兵少將,就向朝廷上了一道奏疏,讓這位舉人先祖當了從九品縣尉。

  這位先祖留下了一本手記,裡面描述了苦練打人屁股本領的方法,手記上寫到:前清的打人的法子,是用一塊豆腐擺在地上,拿小板子打上去,只准有響聲,不准打破。

  等到打完,裡頭的豆腐全爛了,外面依舊是整整方方的一塊,絲毫不動,這方是第一高手。

  憑著衙役們這些高超的技能和察言觀色的本領,輕打還是重打,分寸一定把握得相當出色。

  為非作歹做強盜,人人見了殺千刀,如不重打十大板,平民百姓氣難消。

  這刑王是試探自己懂不懂行!剛才的手勢,是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池夢鯉心中冷笑一聲,嘴裡上說道:「刑王哥是行家裡手,我信的過,什麼鬼白簽,紅簽的,我見嘅嘢好少,聽唔明你講嘅嘢!」

  「既然要我選,那我就選白簽了,好好教訓一下這個撲街仔,讓他長長見識。」

  跟刑王說完,就蹲下身子,大聲道說道:「撲街仔,這次讓你長長記性,知道犯了家規,是什麼下場。」

  說完話,他從口袋中掏出煙盒,挑出一支紅雙喜,塞進菠菜東的嘴裡,用身體擋住眾人的目光,輕聲、飛快地說道:『一會兒叫大點聲!』

  「講乜?」

  菠菜東並沒有聽清楚,一臉疑惑地看著池夢鯉。

  「既然勝哥發話了,我明白了。」

  聽到靚仔勝的回答,刑王可以肯定,這個傢伙是行家,他看了一眼跪在地面上的菠菜東繼續說道:「東哥,你別生氣,還請東哥你寬衣,趴在地上,要是傷口粘上衫,就不好處理了。」

  菠菜東冷哼了一聲,他把西裝外套和襯衫脫掉,赤裸著上身。

  刑王掂量了一下殺威棍,給了靚仔勝一個放心的眼神,一棍子就敲在了菠菜東的後背。

  原本硬氣的菠菜東,一下子就繃不住了,他「啊!」的一聲叫出來。

  刑王雖然不是醫生,但他是實踐家,他知道打哪裡最痛,手不停,嘴也沒閒著,順口溜直接唱出來:「爾等須以此為戒,莫要犯了王法。」

  「叫你犯事,好生受著,莫要再犯,國法難容。」

  「1.2.3」

  為了不讓菠菜東遭二遍罪,刑王飛快出手,五秒三棍,敲在菠菜東的脊背上。

  池夢鯉陰著臉,看著刑王出手,聽著菠菜東的狼哭鬼叫,等到刑王數到七的時候,他立刻開口:「等一下。」

  刑王高舉的殺威棒,停在了半空中,他不解地看著靚仔勝。

  他已經打的很小心了,這十棍打完,菠菜東只需要坐半個小時,就該幹什麼就幹什麼,絕對不耽誤。

  「我是阿東的拜門大佬,他沒有做好,是我沒有教好。」

  「剩下的三棍,我替阿東受。」

  池夢鯉說完,就把自己的外衣脫掉,扔給了一旁的喜仔,讓他幫忙拿著,身上青龍過海的刺青,暴露在眾人的眼中,然後趴在了神壇的前方。

  大佬代馬仔受罰,這還是前所未聞,別說油麻地堂口的四九仔們沒見過,就算是神仙錦,歪叔,藍伯也沒有見過,相互看了看,這靚仔勝,真不是凡夫俗子。

  刑王愣了一下,馬上就明白了靚仔勝搞什麼把戲。

  這傢伙不光腦袋醒目,手段也很高,這三棍挨完,靚仔勝就徹底揚名香江江湖,講義氣,知道照顧馬仔的名頭牢牢地扣在他的頭上。

  「既然勝哥想清楚了,那就別怪兄弟我手下不留情了。」

  刑王見到菠菜東掙扎著想要爬起來,想要開口拒絕,他立刻揮動殺威棍,三秒三棍,敲在了池夢鯉的脊背上。

  這三棍,雷聲大,雨點小。

  池夢鯉雖然感覺到一陣肉疼,但還是能忍受住,沒吭一聲。

  自己是堂口揸fit人,如果叫出聲來,面子還要不要了!

  十棍打完,刑王趕緊將靚仔勝扶起來,大聲地說道:「勝哥,我今天真是服氣了。」

  「我出手很多次,還是第一次見到您這樣硬漢,這三棍打下去,大青石都能敲成四瓣,沒想到您一聲都不吭,真是鋼筋鐵骨的好漢子!」

  「東哥也是好樣的,換做其他人,七棍下去,早就昏死過去,沒想到東哥能一直扛住,真是巴閉!」

  刑王扶起來靚仔勝,就去扶菠菜東,嘴裡都是對兩人的敬佩之情。

  將兩人扶起來之後,他就把手上殺威棒扔給身旁的門徒,然後拿過文件袋,從裡面數出五摞鈔票出來,放到一旁的桌面上,開口說道:「勝哥,東哥,今天這事,是兄弟我唐突了。」

  「我本想擺幾桌酒席,給兩位大佬賠不是,但一想到兩位大佬貴人事多,我就不添亂了,這就是兄弟我一點意思,當做賠禮。」

  池夢鯉將胸口的濁氣吐出來,後背現在是火辣辣的疼,應該已經青紫一片,不過刑王的手藝真的沒話說,只是疼,沒有傷到五臟六腑,睡一覺,養個五六天,就沒有任何問題。

  不過眼前的刑王的確是一個妙人,十萬塊的出場費,的確是有點高,但想要表明自己做事公道,花上十萬塊也不是什麼大事。

  成名已久的江湖大佬,也不會差這點鈔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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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沒想到行刑完的刑王,還會主動吐出一半來,當做賠禮,還真不能小看這些混偏門的江湖中人,能長久地混下去,都有壓箱底的絕活。

  池夢鯉還沒有下作到,自己給出的鈔票,再往回拿,這要是傳出去,江湖上的兄弟,道上的朋友們,都會恥笑他的。

  穿好襯衫,他走到了刑王的面前,拿起桌面上的五萬塊,笑著說道:「我靚仔勝給出去的鈔票,從來沒有往回拿過。」

  「就當交個朋友,我想往後大家肯定還會有打交道的時候。」

  「刑王哥,上門就是客,今天是我的生日,應該請您喝一杯水酒,但今天的確不方便,等有空的時候,我請您食夜宵。」說完,他就把五萬塊塞回了文件袋當中。

  「大氣!我刑王今天是徹底服了!」

  「既然勝哥今天有家事要處理,我就不打擾。」

  「錦叔,歪叔,藍伯,勝哥,東哥,我先告辭,中秋快樂。」

  刑王這句大氣,是發自內心的,他抱拳行禮,跟在場的江湖大佬們打完招呼,就轉身離開。

  「吉眯,扶阿東回家去休息。」

  「阿東,你什麼都不要講,我是你拜門大佬,該替你擋的,我都會替你擋,但家法無情,這一次必須要讓你長個記性,往後不能再犯。」

  「走吧!」

  池夢鯉讓吉眯把菠菜東送回家,挨了七棍,還生龍活虎地亂蹦,別說老奸巨猾的神仙錦,歪叔,藍伯能瞧出不對勁,底下的四九仔,也會猜出這是堂口大佬們在演雙簧。

  吉眯、火狗,歡喜趕緊上前,扶起來菠菜東,扛出包廂。

  料理完菠菜東,就剩下巴士,紅果兩個撲街了!

  池夢鯉臉色慘白,扶著椅子坐下,看向已經軟倒在地面上的兩人,開口說道:「阿東管我叫拜門大佬,你們也管我叫拜門大佬。」

  「一樣的老規矩,出手的人,不是堂口的兄弟。」

  「老頂,歪叔,藍伯,三刀六洞,這兩個撲街仔肯定扛不住,但犯了家法,不止堂口容不下他們,字頭也容不下他們。」

  「我決定,將他們兩個趕出油麻地堂口。」

  「巴士,紅果,你們兩個聽著,我靚仔勝跟你們的緣分已盡,往後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干,你們還是水房的弟子,但不可以打堂口的旗號,也不能打著我靚仔勝的招牌。」

  「兩刀一洞,你們兩個扛不住,是你們的命不好,怨不得別人。」

  「老頂,您看如處理的如何?」

  靚仔勝掙扎著站起身,詢問神仙錦的意見。

  「你是堂口的揸fit人,你的話,就是字頭的意思,我這個坐館的意思。」

  靚仔勝還是太年輕了,心腸軟,居然想著放這兩個撲街一馬,這是養虎為患,年輕!還是太年輕了!

  神仙錦在心裡感慨了一下,不過心腸軟,念舊情也不是什麼壞處,如果他這坐館手底下都是狼心狗肺之徒,他晚上睡覺都要睜著一隻眼。

  聽到神仙錦的話,池夢鯉點了點頭,對著站在一旁的刀仔點點頭,開口說道:「麻煩刀仔哥了。」

  身為水房第一快刀的刀仔站了出來,先給坐在一旁的神仙錦三人抱拳行禮,然後對著靚仔勝說道:「勝哥,三刀六洞既然變成兩刀一洞。」

  「那是選哪幾刀?哪一洞?」

  一般來說,三刀六洞較為常見的做法是在身體兩側的上臂和大腿部位。

  這是因為這些部位肌肉相對較厚,避免直接傷害到主要血管和骨骼,雖然會造成嚴重的外傷,但不至於快速致命,同時還能達到懲戒的目的。

  例如,從肩部以下的上臂外側部分,左右各一刀,大腿外側部分(一般在大腿中部左右)左右各一刀,這樣就形成了三刀六洞。

  「一刀胸前,一刀左臂,一洞大腿。」

  池夢鯉確定的位置,都是肉多,避開要害的位置,也算是給巴士,紅果一條生路。

  刀仔點了點頭,右手從腰間摸過,一柄薄窄的快刀出現在手中,走到跪姿的巴士面前。

  只見他右手刀揚起極快,瞬間就割開巴士的左臂,留下一道深五厘米左右,長半米的刀口,然後右手快速下滑,從上倒下,在巴士的胸前一道接近一米的傷口。

  兩刀瞬間完成,此時巴士才反應過來,張嘴想要慘叫,刀仔把手上的刀柄塞進巴士的嘴裡,然後左手在腰間一摸,一把新的快刀出現,他沒有絲毫地猶豫,一刀扎進了巴士的大腿。

  半米長的刀刃,整個都刺進了巴士的大腿中,只留下一個刀把。

  巴士整個人疼得直哆嗦,直接暈死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