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已識乾坤大
慈雲法界，慈雲寺。
顧雲禮盤膝而坐，眼前漂浮著一道神秘捲軸，若有玩家在此，定然十分眼熟。
正是阿那律和燭龍算計顧雲禮之法器——幽冥輪迴卷。
此物能將無光佛本體從虛擬世界中，生生召喚而出，其力量之玄妙，堪稱匪夷所思！
顧雲禮對此可謂是好奇的緊。
這段時間，一直調動算力掛機推演。
眼下距離真相已然越來越近。
【幽冥輪迴卷分析進度——98.7%、98.8%、99.5%……100%】
當進度條達到百分之百，顧雲禮精神一震，連忙感悟而去。
【幽冥輪迴卷】
——蘊幽冥之力，循輪迴之道，溯前世之身，窺今世之景。
「好厲害的佛器！」
一番感悟之下，顧雲禮驚訝萬分。
得益於網際網路共享無數玩家道意，以至於顧雲禮掌握的道意數不勝數，雖大多數十分低微，但也足夠他辨認幽冥輪迴卷的力量。
此法器赫然蘊含「幽冥」和「輪迴」雙道。
施展此物可溯輪迴長河，追尋目標前世今生……乃至未來。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掌握此法器就能任意查閱他人的前世、今生、未來。
因為此物更像是撬動大道的支點，想要憑此探查他人前世未來，需要付出恐怖的法力消耗。
尤其是窺探未來，對法力的消耗，將會是一個不可思議的量級。
顧雲禮估算，怕是阿那律和燭龍聯手，也未必能追溯一個人的未來。
不過，如果不把此物看做是窺探過去未來的法器，而是單純用來追溯今生，那就顯得「接地氣」了很多。
這也是燭龍和阿那律能夠藉此召喚他本體的原因。
「東西是好東西，但對我來說，價值不大啊！」
顧雲禮下意識感慨中，思緒倏然一轉：
「也不盡然，此物留印即可探查，如今天下皆知此物在我手裡，所有人都會防著網際網路，可他們不知道天下網絡同出一家，只要他們在其他網絡留下印記，以此物之追溯能力……」
想到這，顧雲禮眼睛一亮。
這麼一想，這玩意兒堪稱殺人越貨的必備法器啊！
「叮咚！」
思緒徜徉中，一道虛幻的鈴聲傳來。
顧雲禮心中一動，身影隨即消失不見，再次出現時，已然身處一片星空之中。
真實的星空，其實遠沒有想像的那麼漂亮。
一眼望去，前後左右上下不見盡頭，仿佛墜於深淵，不知止境，便是那璀璨星河，看起來也猶如惡鬼的眼眸，在黑暗中虎視眈眈，竊竊私語。
便是這一片虛無的星海上，漂浮著一張長桌。
季志仙坐於長桌一側，目光迷離的打量著四周的星海，神情複雜，不知所思。
倏地，瞧見顧雲禮身影自長桌上首落座，這才連忙收起複雜心情，起身拱手道：
「恭喜真宰，破境金仙，玄佛雙修，舉世無雙。」
顧雲禮擺了擺手，開門見山道：
「找我何事？」
「真宰……」季志仙面露幾分躊躇：「這是要暫時放棄慈雲法界嗎？」
「為何這麼說？」
「最近慈雲寺玩家大不如前，山中妖邪多有捲土重來趨勢，另外，煉器廠玩家也少了很多。」
季志仙委婉道，實際上，豈止是少了很多？自龍菩薩進攻清風宗之後，互聯煉器廠玩家完全就是十不存一。
他本以為隨著戰事結束，情況應該會好轉。
可現如今，情況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愈演愈烈。
「慈雲法界位於佛門妖族之間，本來背靠佛門，堪稱風水寶地，如今阿那律背刺於我，此地已然成了無根之地，恐難以堅守。」
顧雲禮感嘆道。
雖然他剛從慈雲寺回來，實際上，對於慈雲寺未來也不太看好。
心中琢磨著，權當一塊飛地。
不主動放棄，也不主動擴張，如果佛門妖族聯手，實在打不過就撤。
眼下他的重點是經營互聯秘境，培養第四天災。
這些玩家不是說擁有大道碎片就能晉級，實際上，大道碎片只是省去了他們感悟的麻煩，修行的水磨功夫依舊得需要。
這點在境界低微時，還看不出來；
等到了鍊氣化神階段，需要「采大藥」之時，將尤為明顯。
「那煉器廠可還要運轉下去？」
「縮小規模吧，主力放在秘境時空，重點培養天賦選手。等我空閒下來，我會修改一下任務主線。」
季志仙頷首，臉上流露出幾分異樣之色。
許久道：「真宰，青岡山脈鄉民，多為秘境玩家，得益於土傀儡之助，不知多少鄉民生活日漸好轉，如今留守慈雲寺者，也多半是他們，若是放棄慈雲法界，不知這部分人如何安排？」
此言一出，顧雲禮眉頭皺起。
自從修為日漸精深，他其實已經很少再關注底層百姓。
很多決策完全是通過網際網路後台數據做出。
用戶也好，玩家也罷，近乎全部化為他面板上的一連串數字。
這樣的決策，令他少了感情干擾。
正所謂「慈不掌兵義不掌財」正是這個道理。
可季志仙突然提起，令他心中莫名生出一絲惱火，因為他不得不正視這個問題。
修仙修仙！
修至金仙，已然有了幾分太上忘情之感。
在惱火、慚愧、唏噓的情緒下，顧雲禮將皮球踢了回去：「你可有想法？」
季志仙起身拱手：「慈雲寺若走，慈雲法界必然再次落入妖邪之手，佛門未必願意看到這般局面，可若是放任慈雲寺壯大，佛門妖族又極有可能聯手針對我等，依屬下之見，不如化整為零，以青岡山脈百姓為信徒，紮根於慈雲法界，靜待天翻地覆之時。屬下不才，願為真宰守好這片土地。」
顧雲禮不言，看向季志仙的眼神中，帶著幾分異色。
他不知道，季志仙這是在青岡山脈生活久了，有了感情；
還是擔心失去煉器廠之後，地位下滑，故意主要爭權？
亦或者不願完全沉浸在秘境時空之中？
不過，不管是哪種，凡事論跡不論心，顧雲禮略一沉吟，便頷首應道：「有心了，那慈雲法界就交給你了。」
季志仙拱手致禮：「屬下必不辱使命。」
顧雲禮揮了揮手。
季志仙身影隨即散去，不過，他的後台卻多了不少功能。
譬如任務發放系統，以及配給積分和功德。
這將是他驅使玩家的利器！
顧雲禮坐在椅子上，看著星海之中緩緩運轉的五大行星，心中已然因為季志仙的一番話，波瀾暗起。
他心中一動，調動起季志仙留存在互聯上的印記，打入幽冥輪迴卷中，法力運轉之下，季志仙行蹤悄然浮現於捲軸之上。
「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顧雲禮搖頭。
之前，他想要監控用戶，只有在用戶登陸網際網路期間，才能做到。
不過，這時候，大多數也沒啥好看。
現在倒好，不上網，一樣監控，倒是妙用無窮。
便見季志仙回歸現實之後，便是查看起網際網路後台。
一番了解之後，隨即安排起了任務。
看樣子，顯然早有思考，此時做起來，可謂有條不紊。
許久，待安排好任務之後，隨即退出網際網路，起身離開慈雲寺。
看天臨走時，收拾細軟模樣，一時半會怕是不會再來。
也對，連顧雲禮都說，慈雲寺未必能守住，此時留在這裡，那是自陷險境。
出了慈雲寺，他隨即施展神通，遠遁而去，速度越來越快，期間幾次變道，顯得極為謹慎。
許久，他搖身一變，化為富商模樣，騎著高頭駿馬，踏入浦南城，最終在一座不起眼的四合院前停下腳步。
看著季志仙熟門熟路的下馬推門，顧雲禮眉梢挑起，這是他隱居之地？
正想著，一名扎著馬尾辮，小腹微隆的少婦走了出來：「相公你回來了！」
臥槽！
顧雲禮心頭恍然：
「原來是為情所困！」
啞然失笑，顧雲禮心中反而愈發困惑。
既然是為情所困，何不將女子送出慈雲法界？
這是覺得在他眼皮底下更為安全？
顧雲禮略一沉吟，便覺得後者應該便是原因。
浦南城最不濟也是慈雲法界第一大城，晶元菩薩的地盤，也是佛門在慈雲法界最後的顏面。
妖族不占絕對優勢，輕易不會進攻浦南城。
將女人安排在這裡，也算合情合理。
顧雲禮搖了搖頭，正要收起幽冥輪迴卷，餘光瞥見浦南城，表情倏然一變。
……
今日的浦南城，顯得有些焦躁和混亂。
螺鈿街道上，人流如織，看客雲集，便見一群黃袍僧侶，正圍著一座新建的禪寺前，一副來勢洶洶模樣。
掛著「雲禮禪寺」牌匾的寺院外，一群土傀儡手持刀槍棍棒，乃至草叉鋤頭，對峙僧侶。
「誰都不能拆，誰拆，俺跟誰拼命！」
領頭土傀儡，操著本地口音，一臉怒目而視。
「阿彌陀佛，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居士莫要負隅頑抗，顧雲禮乃域外天魔所化，所行種種，皆為誘惑爾等，佛陀已經降下法旨，清掃人間污穢，居士若再執迷不悟，休怪貧僧不講情面！」
領頭僧侶，乃是金剛部弟子，生得孔武有力，寬大僧袍穿在他身上，緊繃如牛皮，手中梭羅寶杖落在地上，瞬間令地面青石開裂，可謂駭人。
「什麼域外天魔，都是放屁，俺不信！有種伱從俺屍體上跨過去！」
領頭土傀儡昂著腦袋，一臉無所謂。
可不是，左右都是土傀儡，不死不滅，怕個錘子！
「洞坪鄉李二蛋，居士可認識？」
僧人見狀，也不惱，一句意味深長之言，令領頭土傀儡臉色大變。
「你、你你怎麼知道俺的名字？」
僧人笑了，目光看向李二蛋身后土傀儡，聲沉如鍾：「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諸位身份，瞞得了旁人，可瞞不了佛眼，這般不知悔改，那就別怪貧僧不客氣了。」
此言一出，人群傳來一陣騷動。
土傀儡給了他們對抗禪音寺的勇氣；
但他們終究不是那些外地玩家，他們的本體生活在青岡山脈，他們的親人亦居住於此，若是被禪音寺發現……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僧人見狀，趁熱打鐵道：
「顧雲禮乃域外天魔，擅長蠱惑之術，便是佛陀也著了他的道，諸位因此遭到蒙蔽情有可原，若能及時悔悟，撥亂反正，禪音寺自當既往不咎。言盡於此，勿謂言之不預也！」
聲落，護在禪寺之外的土傀儡們氣勢為之一衰。
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顯得十分猶豫。
更有甚者，已然悄無聲息的離開，混入人群之中。
僧人見狀，面露微笑，正要極限施壓，土傀儡中倏然傳來一陣騷動。
便見一位土傀儡背著一名老嫲嬤走了過來。
待走到僧人面前，土傀儡隨即下線，化為一具冰冷雕塑，背上的老嫲嬤卻睜開了雙眼。
「聖僧，我求求你了，不要毀了這座廟好嗎？我癱了三年，宅子賣了，兒媳跑了，老二拖到現在還是個光棍……現在好不容易站了起來，你們非說他是什麼天魔，是不是天魔，我能不知道嗎？」
僧人得意笑容逐漸收斂起來。
他看著趴在土傀儡背上的老嫲嬤，饒是他修佛至今，佛心堅固，這一刻也動搖了。
老嫲嬤的話，也猶如石落鏡湖，在人群中蕩漾起點點漣漪。
「沒錯，顧雲禮是不是天魔，我們能不知道？」
「城外漫山遍野的妖怪不抓，在雲禮禪寺前耍什麼威風？」
「現在要拆一座廟，後面是不是連慈雲寺也要拆了？」
沸騰的民意，在人群中蔓延，僧人看著那議論紛紛的百姓，那一聲聲指責之言，猶如穿腦魔音，令他佛心動盪。
悄悄散去的土傀儡，不知為何又聚了過來，甚至越來越多。
一抹冷汗在僧人額頭凝聚。
他有心以佛門梵音，訓斥人心不古，奈何梵音至喉，卻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
眼看人群將有暴動之相，一道佛光陡然從天而降，直插雲霄。
僧人望去，雙腿差點一軟。
卻見這佛光赫然落於雲禮禪寺之上，隨之蕩漾而開，溫暖，寧靜，撫慰人心！
無數百姓見狀，無不激動得紛紛跪下叩首，高呼「佛祖顯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