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了婦人頭的丁珍看著成熟多了,笑眯眯的,很幸福的樣子。
荀香給陶婧使了個眼色,陶婧招呼另幾個小姑娘說,「《飛花令》的模板出來了,咱們去書房看看。」
屋裡只剩丁珍了,荀香問道,「姐夫上衙了嗎?」
丁珍道,「還沒。婚假一旬,之前他多值了幾天班,三天後才上衙。邱大人走之前跟我家二爺說,若他休完婚假邱大人還未回京,就讓他去曲原府找他。」
荀香一喜,她想讓王雷去曲原府找邱望之和孫與慕。但若王雷上衙了突然去曲原府怕被人懷疑,想著找個什麼藉口讓他請幾天假。
忙道,「我正好有急事讓他去找邱大人和孫大哥,馬上請他來這裡一趟。」
丁珍見荀香一臉鄭重,說道,「我讓丫頭回家把我家二爺請來。」
荀香嫌丫頭坐馬車慢,讓人跟姜喜說,去王府把王雷請來。
荀香又笑眯眯打趣丁珍道,「看你甜的,還『我家二爺』。」
丁珍臉皮也厚了,笑道,「等你嫁了孫世子,就會說『我家世子爺了』。」
午時,幾個小姑娘正在上房吃飯,王雷騎快馬來到公主府,由姜喜陪著直接來到紫院東廂。
荀香進東廂招呼道,「姐夫。」
王家最喜歡的,就是這個稱呼。
王雷抱拳道,「末將見過郡主。」
下人倒上茶退下。
荀香低聲問道,「你知道曲原府有個叫周興的人嗎?」
王雷是邱望之的手下兼心腹,但他更是董義闔的奴才,從出生起受的教育就是誓死保衛董家。
荀香是董義闔最喜歡的人,甚至稱得上董家「守護神」。
王雷沒有任何保留地說道,「稟郡主,末將曾經去曲原府跟周興單線聯繫過,他是邱大人放在曲原府的暗線,得邱大人絕對信任。」
荀香暗忖,還「絕對信任」,邱望之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她問道,「周興的身份還有誰知道?」
「邱大人有幾個秘密暗線,周興是之一。之前只有邱大人和我知道,後來開始調查乞丐失蹤案時,邱大人又跟皇上和謝統領說了。」
荀香道,「你快去告訴孫與慕和邱望之,周興和淨慈庵有聯繫。萬莫被他害了,或者讓他提前報信把證據毀了。」
王雷見識過荀香的聰明,連董將軍對她的話都深信不移,他當然相信她的話。
王雷趕緊起身說道,「末將即刻起程,一路換馬不抱人,兩天一夜即可達到。」
京城到曲原府只有七百多里路,但大多山路不好走,否則會更快。
荀香道,「你去吧,注意安全。」
王雷匆匆走了。
由於激動,荀香又出了一身汗,張氏讓她趕緊躺上床。
幾個小姑娘不敢打擾她,只丁珍跟了進去。
荀香對丁珍悄聲道,「姐夫已經去曲原府了。這事暫時不要說出去,等婚假後再說。」
丁珍點頭。
晌飯後,丁珍和姑娘們告辭回家。
荀香想著王雷的話,只有這幾人知道……
邱望之肯定不會說,王雷不會說,謝統領……也不會說。
當初自己被邱望之確認是東陽公主親生女,邱望之第一告之的是謝統領。若他是老蘇氏留下的人,肯定不會讓真荀香回歸。
皇上不會說,但他同臣子商議朝事時都有心腹服侍左右。
說最隱密的事,侍衛不能在跟前,貼身服侍的太監絕對少不了。
慶觀帝可是明君,他身邊的女人兒子不省心,不會再出現一個奸細吧。
而且,調查乞丐失蹤案是幾個月前開始的,這麼短時間內把周興爭取過去肯定花了血本……
申時初,丁壯和丁釗趕了過來。
只要是丁府人,公主府的人都會一路放行由他們來紫院。
看見丁壯,坐在廊下做針線的張氏起身驚道,「公爹還在禁足中,你怎麼來京城了?」
荀香不好,張氏不敢不告訴丁壯父子,今天早上就讓人給他們送信。意思是,昏迷一天一宿的香香已經清醒,不僅御醫來了,連慧忍住持都來了,讓他們不要著急。
她想著丈夫肯定會來看香香,沒想到公爹也來了。
丁壯大著嗓門吼道,「香香昏迷那麼久,老子能不急嗎?他娘的,我們放在胸口上疼的寶貝,一回這個狗屁公主府就三天兩頭出事……要殺要剮由他們,我就是要回來看我孫女。」
說到後面,聲音都梗咽起來。
丁釗也心疼荀香,卻不願意讓丁壯違背聖命。他攔了攔不住,只得跟著一起回來。
荀香正睡得香,被丁壯的大嗓門驚醒。
她一下坐起來,丁壯和丁釗已經衝進了臥房。
丁壯雙眼紅腫,鼻子通紅。他一路哭著回來,成了這個樣子。
荀香忙道,「爺,我無事。你怎麼擅自進京了?」
丁壯拉著她看,小臉蒼白,雙眼無神,小下巴又尖了。
他氣道,「瘦成了這樣,連眼睛都沒神了,還說沒事。你若醒不來,爺還活著作甚,跟你一起去找你奶了。」
說著,眼淚又流了出來。
爺爺看著粗獷,卻最是感性。
荀香摟著他的胳膊說道,「爺,我已經好多了,還能下地走,真的。」
說著,她下地走了幾步。
又道,「爺快去皇宮給皇上請罪,讓爹陪你一起去,就說太擔心我的身體才擅自回京。」
她相信皇上姥爺不會殺爺爺,但違抗皇命肯定會被處罰,只得請皇后姥姥保他。
丁釗也勸道,「爹,你看到香香了,香香的確無事,就進宮請罪吧。」
丁壯又拉了拉荀香的手,說道,「我要跟皇上說道說道,他家不在乎香香,我家在乎,把香香還給我家。」
丁釗氣得腦門兒痛,「爹,兒子求你了,當著皇上不要渾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還敢跟皇上說你家我家……」
丁壯吼道,「捨得一身剮,敢把皇上拉下馬。這話有甚不能說的?本來就是。把閨女搶回來,又不好好對待,偌大個園子,連個長輩都沒有……」
張氏都嚇哭了,說道,「公爹,求你不要什麼都往外說。你不怕,還有立春、立仁呢,他們還小。」(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