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逸風放下手裡的書。
「嘴長在別人身上,我本來就是小地方出來的,泥腿子怎麼了?我不偷不搶,憑本事養活自己,我都不生氣,你也不要生氣。」
「就算以後我取得了功名,我還是小茶崗的薛逸風,我還是喜歡種菜,養雞。」
元寶的嘴都快咧到後腦勺了。
「公子,您將來要當了官,家裡還種菜,養雞啊?您就不怕將來的夫人不喜歡?」
薛逸風將身子靠在椅子背上,眼睛望向半開的窗戶,看著籬笆小院出了神。
嘴裡頭輕聲嘟囔著:「她應該不是那樣的人。」
元寶轉了轉眼珠子,「少爺,她是誰?」
薛逸風白了他一眼,「八字還沒有一撇,不能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咦?
元寶樂了,還真是個姑娘!
我家公子有心怡的姑娘了?
老天爺,趕明兒我得去廟裡上柱香,嘿嘿,要不要把這事偷偷寫信告訴老太爺呢?
「小的不打聽,不過要是京城的姑娘,會不會看不上咱們家啊?咱家可啥也沒有。」
元寶不由嘆了口氣。
他知道京城裡的姑娘眼光可都高著呢!
門當戶對,這就一條,他家少爺麼?
對,他家少爺完美的躲過了。
「京城裡的姑娘也不全是看人下菜碟的,也有好姑娘不貪圖富貴,不過,我不想讓喜歡的姑娘跟著我過清苦的日子罷了。」
薛逸風緩了一會兒才說道。
他必須更加努力才行,才能給喜歡的人更好的生活。
「少爺,如果您喜歡的姑娘是富貴人家,您會不會也會靠著未來的岳家?我看話本子裡說考了狀元,那個男子就把原配的妻子休棄了,連孩子都不認呢!」
也不知道元寶從哪本話本子裡看的故事。
當然,他家公子沒有原配,他家公子還是光棍呢!
他只是擔心,他家公子可千萬不要成為那樣的人,那簡直就是白眼狼。
「我不會!」薛逸風堅定地說道。
「如果我是那種人,當初就會答應夫子的要求,夫子雖然不為官,可他的學生在朝中為官,那些人都會是我的助力,都說朝廷有人好做官,可我就是要憑自己的能力殺出一片天來!」
「元寶,你知道安樂縣主嗎?」
元寶點頭。
他當然知道,他可是安樂縣主的鐵桿粉絲呢。
「書院的夫子們都說,安樂縣主就算沒有容家,柳家在後面,她憑著一己之力,也能打出一片天來,我堂堂男兒更不能靠女子,如果我這樣做了,就是對婚姻的褻瀆。」
元寶不懂。
「公子,怎麼能說是褻瀆呢?」
「因為我不想婚姻當中摻雜著太多的利益,也許有人會說我傻,看不清形式,可我只想做自己,保持自己的初心。」
元寶撓了撓腦袋。
雖然他不太明白,可他知道聽公子就成了。
元寶看公子這裡沒什麼事了,就去睡了。
薛逸風此時可沒有一點睡意。
元寶離開後,他便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紙。
紙上面畫著一個小小的姑娘,看樣子也就十歲上下。
這是他藏在心裡多年的小姑娘。
她就如天上的月亮,柔和的光讓他孤寂的心多了一些溫暖。
看著眼前的小姑娘,薛逸風嘴角不由上揚了起來。
「如果我們今生無緣,我也不會再娶他人,我只要你幸福就好。」
…
由於晚上城門關了,青衣就去了桃花莊,天亮後回了城裡。
詳細將她看到的,聽到的,講給了姑娘和表小姐聽。
「啥?」
柳安安瞪大了雙眼,她機械地轉過頭看著柳歡顏。
「表姐,這柳逸風簡直就是情根深種!那可是五年前的事?」
柳歡顏的表情沒比柳安安好多少。
如今不提這事,她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我當時只是看著他被人欺負,書都被撕破了,幫他撿了書,還塞給他半兩碎銀子,我早把這事給忘了,沒想到,他就是薛逸風!」
柳安安不由雙手一拍。
看來,薛逸風與表姐是命中注定的緣分!
「表姐,這事要和舅母說明白,這些日子舅母正給你相看人家呢,聽說曲夫人前幾日來府上,就是為這事來的。」
曲夫人是文昌伯府的當家夫人。
兒子曲盛知剛滿十九歲,也是一個不錯的青年才俊。
榮國公府與文昌伯府關係多年來一直不錯。
柳歡顏一聽就有些急了。
她可不管什麼曲盛知,彎盛知,她只知道一個叫薛逸風的人進到她的心裡了。
於是,柳歡顏拉著柳安安直接就奔了徐氏夫人的院子。
徐氏夫人聽完閨女的話,好半天張著嘴沒緩過來。
她拉了拉半夏的胳膊,「半夏,你掐我一下,我好像在做夢。」
半夏咧著嘴笑了。
「夫人,您沒有做夢,咱家姑娘有喜歡的人啦!」
「快去,請國公爺和世子過來。」
今天榮國公休沐,沒有上朝,此時正在書房,世子柳歡平也尚未離府去書院。
爺倆不知道出了啥事,匆匆趕來了。
柳歡顏又講了一遍。
她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大大方方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安安妹妹說得對,人總要為自己活一次。
自己如果不說,家裡萬一給她訂下那個什麼曲盛知,自己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去。
榮國公聽罷沉思不語。
柳歡平用手托住差點掉下來的下巴,緩緩轉頭看向柳安安。
「妹妹,薛逸風居然還有這經歷?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算算五年前,他應該是剛來京城,你們還不熟悉,當然不知道。」柳安安回道。
柳歡顏說完了,看著爹娘的表情,心裡有些打鼓。
屋裡又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好一會兒柳歡顏才輕聲說道:「爹,娘,是我讓妹妹去打探薛逸風的,如果他沒那意思,這事就當沒發生過,你們別怪妹妹,都是我的主意。」
徐氏夫人沒好氣地瞪了閨女一眼。
「你娘我是那種人嗎?這事就得安安去,她不去誰去?你娘我也想去,可我連牆頭都上不去。」
柳安安用力咽了咽口水,努力縮著自己的小身板。
「你別躲!你給你姐姐準備的暗衛要抓緊訓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爹容老二早和我們說了。」
柳安安一抬眼便撞上了舅母含笑的眼睛,自己不由也笑了。
「暗衛?妹妹,有沒有我的份?」
柳歡平一聽,差點沒從椅子上跳起來。
暗衛啊!
大望谷里暗衛所出來的暗衛,聽起來就拉風啊!
「你湊什麼份子?你以為暗衛遍地都是啊?你妹妹要耗費多少心血?一個硝石礦賺到的銀子,國公府幾輩子都花不完,你們還想怎麼的?幫不上忙還總拉後腿!」
徐氏夫人一頓巴掌。
柳歡平抱著腦袋躲避老娘的鐵沙掌,還不忘了朝柳安安擠眼睛。
柳安安無聲地說了兩個字:「都有。」
徐氏夫人打痛快了,才嚴肅地說道:「你們倆都聽著,我再強調一遍,以後不管什麼時候,都要護著你們妹妹,別看你們姑父位高權重,私下裡盯著安安的人多著呢!多留個心眼,連生馬上回來了,平哥兒,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以後就得幫著連生,聽到沒?」
「娘,放心吧,爹早就叮囑過了!」
柳歡平也鄭重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