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李仲春如何懊惱,反正他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靠山村依舊歡天喜地過日子,柳安安在京城更是樂滋滋地搞建設。
李仲春想破腦袋也沒有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反正牛舌餅從人間消失了,沒有一點痕跡,好像這個人從來沒有來過世間一樣。
七天一次的大朝會,仁宗帝正在聽著大臣們的匯報,手上也翻著呈上來的摺子。
可這臉色可不怎麼好看。
聖上腦子裡突然跳出一個詞來:尸位素餐!
看看這摺子,屁話連篇,寫了一堆,事事都管我要辦法?我若有的是辦法,要你們何用?
這個摺子,更可惡,屁大點事洋洋灑灑寫了一堆!
仁宗帝的頭頂都快冒煙了。
當值的阿三公公站在一邊,他看到聖上面色不虞,作為貼心的下屬,自然要為聖上分憂。
借著給聖上添茶的機會,湊近了聖上低聲說道:「主子,罵出來就好了,可不要憋著。」
聖上快速在摺子上批註了幾行字,然後遞給阿三,「你替朕罵,朕懶得罵他們,浪費口水,娘的!」
阿三公公雙手接過摺子,走下玉階。
「喬大人,你這摺子是屁話連篇,狗屁不通,自己沒有辦法不會想嗎?事事讓聖上想辦法,要你何用?」
說完,把摺子十分精準地砸到了喬大人腦袋上,嚇得喬大人忙跪在了大殿上。
阿三公公掃了一眼眾人,那眼神像刀子一樣。
「粟大人,你更可惡,屁大點事寫了一堆,如此華麗的詞句,你要考狀元嗎?」
「啪」的一聲,摺子也砸了過來。
阿三公公一口氣砸了五六位大臣,大殿之上鴉雀無聲,被砸的大臣像鵪鶉一樣更不敢吭聲了。
「父皇,兒臣有話要說。」太子在一邊說道。
「太子有何話,講。」仁宗帝沉聲說道。
「父皇,兒臣近日看到一句話,為人臣者,以富樂民為功,以貧苦民為罪,就是說身居大臣位置的人,應該把百姓的富裕和歡樂當作自己的責任,把百姓的貧窮和苦難當成自己的罪過,兒臣對這句話感觸很深,所以也想和眾大臣分享一下。」
仁宗帝聽罷點點頭。
「太子說得很對,為人臣者心中無百姓,就是尸位素餐,為人君者,父天母地,子民皆職分之所當盡,祀天地非祈福於己,實為天下蒼生,帝王與臣子心中皆有天下百姓,君臣一心,才能開創盛世。」
「聖上乃千古明君!臣等自將恪盡職守,勤政為民。」
榮國公次輔柳如風帶頭跪下,目光爍爍地看著聖上,眼中的仰慕之情擋都擋不住。
眾大臣也紛紛跪倒高呼萬歲。
純良之臣們自然是心中高興,他們的聖上就是明君,那些有歪心思的大臣們,後背則冷風嗖嗖。
仁宗帝眼中含笑,驕傲地抬起下巴。
太子眼角眉梢也帶著笑意,又說道:「父皇,可否許兒臣看看剛才幾位大人的摺子?」
仁宗帝點點頭。
太子是他從小一手帶起來的,有時他也會將一些奏摺交給太子,也是培養太子的能力。
阿三公公將扔出去的幾份奏摺收回來,捧在手中,太子伸手拿起一份奏摺仔細看了起來。
這份奏摺正是那位喬大人的。
太子看著這份奏摺,腦袋裡又響起了阿三公公的話:「屁話連篇,狗屁不通」。
嗯,父皇批覆得太正確了。
「喬大人,這御獸園老虎病了,也特意寫份奏摺?難不成孤的父皇會給老虎治病?以後是不是御獸園是個畜生病了,你都寫份奏摺?」
「還有,粟大人,這太后年年都過聖壽,今年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嗎?怎麼禮部今年就不會了?太后一向勤儉,早就說過不宜鋪張,一切從儉,你這要大辦,豈不是讓太后出爾反爾嗎?籌添南極應無算,瑞滿西池別有春,嘖嘖嘖,文筆真不錯。」
眾臣一聽,喬大人那個也就不說什麼了。
干起活來是沒的說,就是這傢伙一向膽子小,屁大點事就上奏,回回讓聖上罵,還不長記性。
如果不是他做事認真,聖上早就拿下他了。
粟尚書,他這是瘋了不成?
誰不知道聖上與太后一直別苗頭?
要不是皇家規矩,那些宗室老古板還活著,聖上早給李太后換個地方住了。
自打聖上登基就提出了一條規矩,凡皇室中人生辰一律從儉,完全廢除了先帝舉國同慶的慣例。
李太后自然也會說自己的聖壽不鋪張。
聖上都從儉,太后能唱反調嗎?
當然不行!
所以每年太后的聖壽也很簡單,粟尚書今年這是怎麼了?
有腦子快的大臣馬上明白了,過九不過十,原來今年太后五十九了,怪不得這粟尚書提出來了。
可看聖上這個反應,管你九還是十,人家根本就不打算大辦。
看來,這粟尚書想討好太后?
為什麼?
誰也不知道這裡面的原因,連聖上都不知道。
原來首輔李仁義的長孫相中的姑娘正是粟尚書的小孫女粟五小姐。
粟尚書的大孫女已有婚約,這五小姐剛滿十六,還沒有訂好親事,李仲春的正室夫人給長子正在相看姑娘,就相中了五小姐。
粟尚書有六個孫女,只有大小姐和五小姐是嫡出。
其他都是庶出的,那庶出的姑娘,是不可能許給世家嫡出少爺的。
這事是兩家秘密進行的,還真沒有傳出來。
所以這粟尚書一看,正好快到太后聖壽了,而且馬上就是耳順之年,按照過九不過十的習俗,今年過正好。
於是便提出大辦,不能再從儉了。
他萬萬沒想到,聖上已經不喜太后到如此程度,太后雖不是聖上生母,但也是一國太后。
粟尚書被摺子砸了,他自然是不服氣,現在又被太子說了一頓,尚書大人這驢脾氣也上來了。
「聖上,太后身份尊貴,況且明年乃是太后的耳順之年,我大齊習俗過九不過十,雖然從儉,可畢竟這是太后重要的聖壽,聖上怎可輕拿輕放?」
「朕何時輕拿輕放?」
仁宗帝一伸手,太子馬上把手上粟尚書的奏摺呈了上去。
「朕這次就重拿重放給你看!」說完,仁宗帝狠狠將奏摺拍了過來。
「拿朕的話當耳旁風?什麼叫一切從儉?沒有人有特例!朕與皇后的生辰都是一碗麵,你居然跟朕唱反調?看來你這個禮部尚書腦子不靈光啊!」
「阿三,擬旨,粟滿囤年事已高,腦子壞掉了,特恩准回家抱孩子,擢升楚瑞生為禮部尚書一職。」
「聖上!」
粟尚書一聲哀嚎,不,現在沒有粟尚書了。
仁宗帝皺著眉頭,說道:「太吵!」
瞬間,御隱衛從天而降,拎起痛哭的粟滿囤飛身出了大殿,眾人都集體呆滯。
容珏快速與榮國公大舅哥對視了一眼,難怪一早出來喜鵲叫,原來是楚世伯的大喜事。
楚老大人原為禮部左侍郎,太感謝粟滿囤了,楚老大人榮升禮部一把手了。
大殿上安靜如雞,眾臣都默不吭聲,聖上這會兒脾氣有些暴躁。
這時,殿外傳來阿二公公高亢的聲音,「聖上,西境捷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