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顧見深盯著沈清弦說道:「你對我好,百般照顧我,我以為你想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勢……我給你,你要這些我可以給你,但是你根本不想要!」

  沈清弦萬萬沒想到,自己不肖想他的皇位也成了錯事!虧了他還想再打倆江山送他!打個屁,自己玩去吧!

  顧見深又道:「衛璡一死,我身邊沒了威脅,你立馬病了……你告訴我,你那麼好的身體怎麼說病就病了?」

  沈清弦還真被他問得答不上來。

  顧見深說道:「我現在明白了,你是覺得心意已了,想隨他而去是吧?要不是我拼命用藥吊著,你早就去尋他了是吧!」

  沈清弦惱了:「胡說!我當時……當時……」他頓了下,還是沒法把實情說出來。

  因為實情比顧見深的腦補還要讓人不可置信。

  他是想偷閒躲懶,為了讓他勤政才折騰自己的身體,可這說出來……顧混蛋哪裡會信?只怕會被他逗笑。

  顧見深也沒想聽他的答案,他看著他,黑眸中儘是難堪與痛苦:「後來我長大了,生得同他越來越像,你便捨不得走了是吧?」

  聽到這話,沈清弦愣是沒反應過來。

  顧見深又低著嗓音,用失望至極的聲音說著:「你不知道當時我有多開心,我對你情起,本以為會唐突了你,沒想到你竟然接納了我……那時候我真的……很快樂,覺得自己得到了畢生的寶物……可是……」他抬頭看向沈清弦,雙眸中迸發著漆黑的絕望,「你只是把我當成他,你只是在看著我想著他,你只是……」

  「亂七八糟!」沈清弦氣得大喘氣,他連半句敬詞都沒了,氣得胸口生疼:「你像誰?你說你像誰?先帝?你和他一點兒都不像!」

  也許原本的衛深是像先帝的,但如今的顧見深,哪裡有丁點兒先帝的模樣?

  他們的靈魂強度太高,同肉胎相處時間長了就會同化,就像他如今同本體生得五六分像一般,顧見深這肉胎也早就和心域的帝尊有六七分像!

  顧見深生得何等英俊貌美,哪裡普通凡人比得了的?

  生氣的點太多,沈清弦簡直不知道該氣什麼了!

  他說道:「你去問問滿朝老臣,你和先帝到底像不像!」

  說完這話,沈清弦就後悔了……

  怎麼問?問了也沒用啊。

  就算顧見深真的和先帝一點兒不像,那些溜須拍馬的大臣也肯定會說:「像!極像!非常像!」

  沈清弦還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偏偏顧見深還不管不顧了,他壓了這許久,只覺得肝膽俱裂,只想把一切都說出來。

  「還有那鳳凰木,」顧見深道,「你如此心儀於它,難道不是睹物思人嗎!」

  沈清弦:「……」思、思什麼人啊?那鳳凰木開花後一樹鮮紅,他只是單純的喜歡這火焰一般的顏色啊!

  顧見深又從懷中掏出一個話本和半張紙:「還有這個,那日你只是看了這話本就大病一場,為什麼?是不是這話本寫的同你的經歷很像!」

  沈清弦一臉懵,這又是哪出?

  這話本里講了什麼?他近些年為了和他談戀愛,著實看了不少話本,鬼知道這裡面講的哪一段。

  而且顧見深竟然還貼身放著,這……這是有多在意?

  沈清弦看到那半首詩才隱約想起是怎麼回事。

  當時他滿心以為是玉簡壞了,打死不信顧小深不喜歡他,結果玉簡給他一棒槌,發布了讓顧見深信任他的任務。

  沈清弦是被這事給氣得鬱結於胸,大病一場。

  可到了顧見深這兒……竟成了睹物思人觸景生情?

  嗯……為什麼這凡間沒有留影珠,把這些全錄下來,回去砸顧見深臉上!讓他好生看看,自己都想了些什麼東西!

  讓沈清弦徹底無語的是,他想得這些全不靠譜的東西還都邏輯分明有理有據,愣是叫他沒法反駁。

  為什麼照顧年幼的他?因為他是顧見深啊!

  為什麼生病?因為怕他偷懶不親政啊!

  為什麼勾搭他?因為他們入世為的就是喜歡上啊!

  為什麼生氣?因為他一手把他養大,結果這混小子根本不信他啊!

  至於鳳凰木、話本、詩……沈清弦心很累,什麼都不想說了。

  人生如戲,沈清弦切實體會到了。

  顧見深自己就能演一出大戲,他偏偏還被纏在戲中脫不了身。

  一個都解釋不了,一個都證明不了,他明明和先帝沒什麼,明明是一心一意為他,可這一大堆疑點摞在一起,他愣是成了另一番模樣。

  真是百口莫辯。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算是徹底撕破臉了。

  顧見深看著不出聲的沈清弦,還是忍不住地失望著。

  他沒有期望,他已經認定了事實,可心底深處,大約還在期盼著,哪怕有一絲……極小的一絲可能……秦清不愛先帝,只是喜歡他。

  可怎麼可能呢?

  無論怎樣想都不可能的。

  顧見深身心俱疲,他垂首道:「你歇歇吧,我晚點兒過來。」

  沈清弦在他出門前開口道:「我起初的確是想要你們衛家的皇座。」

  顧見深陡然停住,後背僵直。

  沈清弦又慢慢說道:「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你那樣的乖那樣的聽話,我照料你那麼多年又怎能不喜歡?待到該除掉你時,我心軟了。」

  顧見深停在門邊,沒出聲。

  沈清弦繼續說道:「我病了是想試探你,可你卻那樣信我,我越發心軟,後來卻是真病了。」

  沈清弦坐在床邊,有些難過地說道:「我對你的心思……你真的感受不到嗎?」

  感受得到嗎?

  這一瞬間,聽到他這麼說的一剎那,顧見深幾乎要全信了。

  一字不落的全部相信,只要他說,他就信。

  可這謊言太簡陋了,實在是……太脆弱不堪了。

  他現在信了,很快就會迎來更大的絕望。

  他這會兒已經冷靜下來了,不想在受到更大的衝擊,也不想傷害他。

  顧見深出了門。

  房門落鎖的瞬間,沈清弦嘆口氣,倒在了床里。

  幸好……他提前囑咐了朱小胖。

  暫時拖一下,等他準備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