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沈清弦拂袖扔出一個納影珠,那食人宅子的一幕幕出現在葉湛等人面前。

  一點點看完……葉湛面上血色盡褪。

  沈清弦的聲音從大殿傳來,遙遠卻清晰:「那孫景元可是子午觀之人?」

  葉湛跪伏在地,聲音滿是羞愧:「是!」

  程靜不禁有些著急……

  其實孫景元也不算是子午觀的真正門人,他修行時便是記名弟子,後因路子不正還被開除觀籍……

  不過這事和子午觀的確脫不了干係,但是也要稍加辯解啊,如此這般……

  沈清弦反而挺滿意葉湛這態度。

  他這徒孫的性格,他也是知曉一二的。

  嚴肅執著。

  因為尊師重道所以對他甚是敬仰,也正是有這品格在,因此心性不差,行事光明磊落,坦坦蕩蕩,比曾子良強上數倍不止。

  但也有致命的缺點。

  太過公正乃至死板,對自我要求嚴格,對門人要求也嚴格,可是卻不諳御下之道。

  沈清弦低聲道:「都進來吧。」

  六人齊聲應下,全都低著頭一步一步小心走進大殿。

  惹得尊主如此生氣,他們誠惶誠恐。

  一進到乾聽殿,葉湛立馬跪下。

  沈清弦走向他:「起來。」

  葉湛聲音劇顫:「罪子不敢!」

  沈清弦問他:「何罪之有?」

  葉湛道:「身為子午觀掌門卻縱容這種惡事詆毀天道!」

  沈清弦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縱容?」

  葉湛額間冷汗直流:「一葉障目,已是縱容。」

  沈清弦冷笑了一聲。

  葉湛滿目死灰:「尊主,弟子不肖,願自請墜仙崖!」

  墜仙崖是天塹,從那兒躍下,縱是神仙也難逃一死。

  沈清弦笑了:「你一躍而下倒是輕省,子午觀呢?讓它改作吃人觀?」

  葉湛啞然,沒臉抬頭。

  沈清弦低斥一聲:「起來。」

  葉湛頓時感覺到一股磅礴雄厚之力,扶著他站了起來。

  沈清弦就在他面前……清風繞雪,淨塵絕世,對比之下,葉湛越發自慚形愧,悔恨不堪。

  沈清弦的聲音清清冷冷的:「收起你那窩囊念頭,回去好好整治一番子午觀。」

  說著他看向了其他五人,繼續道,「身為掌門,你們肩負重任,修為高了又怎樣?悟性強又如何?連門內秩序都管不明白,何來大道!」

  六人垂首,一個個大氣不敢出一聲。

  沈清弦繼續說道:「葉湛,限你七日內查明此事,給我個齊整交代,至於懲罰,七日後再來領吧。」

  葉湛沉聲應下。

  沈清弦又掃了眼其他人,沉聲道:「子午觀的事不會是個例,諸位引以為戒,回去自查!。」

  說著他拂袖,將這六人都送了出去。

  山下。

  葉湛身形搖晃,程靜連忙扶住了他。

  葉湛搖搖頭,聲音里滿是憔悴:「……我讓尊主失望了。」

  他這一生嘆息讓其餘五人都聽得於心不忍

  可事實上葉湛就是錯了。

  哪怕有無數的理由可以把他摘出來,但是錯了就是錯了。

  若非他御下不嚴,若非他疏忽失察,怎能發生這樣喪盡天良的惡事。

  那些枉死的小童,那些孺慕子午觀之名,前來誠心求道的孩子怎該遭受此等可怖之事!

  想到這裡,葉湛恨不能以死謝罪。

  程靜安撫他道:「你莫要入了心魔,尊主是希望你歷經此事後能更好的周全門人!」

  曾子良也說道:「師兄,切莫再負了尊主期望。」

  聽到這些,葉湛總算振作起來,眸中才算是有了些生機。

  忽然間,一道霞光自萬秀山上騰空而起,六人紛紛轉頭,皆目瞪口呆。

  葉湛喃喃道:「這是……」

  程靜接道:「……大乘普世。」

  世間未能成聖的生靈是要進入輪迴的,含恨慘死之人往往靈魂不淨,怨念不散,覬覦報仇。可失了神智的魂魄又哪知道誰是仇人誰是無辜的?肆意作惡的下場是魂飛魄散。

  那些小童本就無辜,可死得實在太慘,心懷怨念之下魂魄正徘徊不散。若是犯了惡事,最終落得個煙消雲散,也實在讓人心疼。

  大乘普世在天道只有四人能用,三聖和漣華尊主。

  而沈清弦用出來效果最佳,甚至能讓活著的人也心情平靜,遠離魔障。

  看到此術,葉湛終是熱淚盈眶。

  沈清弦在給他收拾爛攤子,在為他積德除業!

  尊主甚至怕他被心魔繞身,將大乘普世也落到了他的心間。

  「弟子不肖……」葉湛老淚縱橫,「弟子不肖啊!」

  其他五人也是嘆息不止。

  三個時辰後,霞光散盡,萬秀山又恢復了仙風縹緲的姿態。

  用了如此比神之術,沈清弦面不改色,沒有絲毫疲倦之態。

  他能解決這一次,卻不能解決千百次,只願葉湛等人能擔負起重責,護好門人,還天道樂土。

  罪孽是消不掉的,從源頭掐死才是正理。

  沈清弦習慣在午時喝茶,不是身體需要,純粹個人喜好。

  萬秀山上有絕佳靈茶,豐盈純美,入口絲柔順滑,清香沁鼻。

  往日裡沈清弦還挺享受這閒暇的午後時光。

  如今……少了個泡茶人,竟無聊了許多。

  靈茶比紅茶純卻沒它美。

  萬秀山比子午觀美卻沒它舒適。

  沈清弦腦袋裡滿是那個紅眸男子……

  真好看,殷紅長發、鮮紅雙眸、禁忌的血印,完美的軀體。

  嗯……沈清弦頗為欣慰,覺得自己離情劫又進了一步!

  情嘛,要喜歡對方,思念對方……

  他已經做到兩樣了,看來天梯修復之路指日可待。

  玉簡:「……」大佬啊!不是這樣的啊!你喜歡的是對方的頭髮眼睛和禁印,思念的也是對方的頭髮眼睛和禁印,這……這不對啊!

  可憐玉簡不敢說……他還是很怕死的。

  沈清弦心情好了許多,努力讓自己多想了一會兒顧見深。

  想著想著,他又思念子午觀小屋裡的裝修,思念鑲著紅寶石的貴妃榻、金線閃爍的床幃還有大紅喜被……

  玉簡:看吧看吧!你已經不想顧見深了啊主人!

  越想沈清弦越嫌棄萬秀山……

  虧了萬秀山不知道,要不然一準哭暈過去。

  它堂堂第一仙山,什麼時候被人嫌棄過!

  果然還是聯繫一下顧見深吧,沈清弦得出了最終結論。

  畢竟他還有好多任務沒完成呢,敲打完葉湛等人,他也該去忙自己的事了。

  走了!

  心思剛動,他就看到玉簡閃了下。

  有任務了?沈清弦薄唇微揚,竟覺得這玉簡挺識相。

  這會兒發布一個讓他去見顧見深的任務真是再好不過了。

  正這麼想著他看到了玉簡上的字。

  笑容逐漸消失,沈清弦想毀玉滅簡。

  玉簡好怕,可還是要履行職責!

  「其十七,給顧見深飛鴿傳書。」

  飛什麼鴿?傳什麼書?玉簡你是個傻子嗎?

  玉簡:拜拜再見我有急事先走一步……啊……(熄火)

  這任務實在腦殘,倒不是說修真界就沒有飛鴿傳書了,其實也是有的,只不過那是小弟子們才會幹的事,而且大多是向凡人父母那兒傳家信。

  到了沈清弦這種級別,哪裡還用飛鴿傳書?他神識一散,顧見深在天涯海角也得好好聽他說話。

  可眼下,他為了完成這個任務,還得去找只飛鴿,還得一路護著它,小心它被老鷹吃了,更要小心被人攔截,還要擔心他穿不穿得過各地的結界護罩。

  實在麻煩!

  但這是個實打實的任務,不做豈不浪費掉一塊磚?

  ……為了天梯,麻煩些也沒什麼。

  沈清弦找了曾子良。

  曾子良正在那兒心驚膽戰地搞門內大肅清。

  他可以保證他的無方宗里肯定沒有那種喪盡天良的惡事,但是一般小惡恐怕比別人家多了去了。

  比如上行下賄,再比如倚強凌弱,再再比如私吞秘寶……

  總之這些他以前睜隻眼閉隻眼的事,現在全都要一一清理,一個都不准出現!

  尊主神威,他怕得很!

  沈清弦一找他,他立馬慫了,完了……難道是哪個逆徒犯下大事了?

  他誠惶誠恐,當著自己的徒弟的面都快遙遙給萬秀山跪下了。

  沈清弦卻只說道:「幫我找幾隻鴿子。」

  鴿子?老曾一臉懵逼。

  沈清弦想了下道:「要體型強壯,尾羽修長,常年飛行的鴿子。」雖然這樣要求了也沒什麼用處,但總好過來個老弱病殘。

  曾子良半晌才回過神來,竟然真是鴿子,而不是割了他!

  他趕緊應下:「弟子領命!」

  曾子良連忙對身邊的弟子說:「找鴿子,快去給我找個又肥又美的大鴿子!」

  弟子們一臉懵逼:師尊辟穀已久,怎麼就想起要吃鴿子了?話說吃鴿子的話,不該選擇乳鴿嗎?

  他的小徒弟小聲提醒:「師尊,鴿子的話,烤乳鴿最好吃。」說著他自己都要流哈喇子了。

  曾子良:「……」

  難道尊主大人竟然是要吃烤鴿子?

  他稍微腦補了一下,頓覺天崩地裂!不可能的,不存在的,他們的尊主大人怎會食這種凡夫俗物?

  那要鴿子幹嘛?

  難不成是要飛鴿傳書?

  開什麼玩笑!尊主大人神識一散,誰能聽不到他的傳音入密?怎麼可能會用如此低等的傳信手段?

  不是烤乳鴿又不是飛鴿傳書,那是要來幹嘛的……

  曾子良這脾氣放到古代那就是個大奸臣,正事干不利索,揣摩上頭心意一個頂十。

  他認真琢磨一番後,覺得以尊主品格,定是要賞鴿!

  聽聞現世中有人將鴿子看錯和平的象徵,尊主心懷大義,定是想以此為戒,告與他和平治世方是大道正途!

  「吃吃吃,就知道吃!」想通這些的老曾給了小徒弟一腦門。

  他這小徒弟隨他,滑頭得很,嘿嘿兩聲,也不怕他。

  曾子良連忙吩咐下去:「找……找樣貌俊美的鴿子,要白羽似鳳,瞳眸如水!」

  這等小事,他的門人自是速速給他辦好。

  沒多久,一雙堪稱鴿中之鳳,漂亮到可以被收藏的飛鴿被送到曾子良面前。

  他認真打量一番,雖覺此等俗物仍配不上萬秀山的鐘流毓秀,但也沒招了,畢竟它們只是鴿子。

  「行了,你們下去吧!」

  曾子良虔誠地問向沈清弦:「尊主,事以辦妥,子良為您送去可好?」

  沈清弦應道:「嗯。」

  曾子良趕緊拎著兩隻白鴿,小心護衛,仔細將它們送到了萬秀山上。

  因為萬秀山上靈氣充盈,怕此等凡物招架不住,所以曾子良悉心地將它們放到了寵物袋中。

  一路走近乾聽殿,先跪拜行禮,再奉上寵物袋,曾子良還挺期待的。

  這雙鴿子在鴿子中實屬不俗,他敢保證,世間除了他再沒人能找到比這更仙姿縹緲的鴿子了!

  他做事如此妥當,尊主會不會讚揚他?

  老曾就很期待了!

  然鵝……

  沈清弦道:「放這就行。」

  誒……不打開看看嗎?

  曾子良好不甘心,但他也不敢問……只能委屈巴巴地往後退,一邊期待尊主打開看看,沒準喜歡了又要表揚他呢……

  事實上,老曾該慶幸,幸虧沈清弦沒當著他的面看到這倆鴿子,否肯定得訓得他大汗淋漓。

  這是倆什麼玩意?

  又白又瘦還頂著一對藍眼睛,能再丑點兒嗎?

  還有這尾巴……他要它們修長,是希望它們飛得快,可這尾羽都能和孔雀媲美了,飛的起來嗎?

  沈清弦本以為曾子良是個機靈人,誰知竟辦下如此蠢事。

  算了,本來也不指望普通鴿子能飛到心域去……反正都要改造,就改造這倆大尾巴吧。

  沈清弦點了點,先把他們的尾羽給修掉一半有餘。

  可憐貌美如花的一雙白鴿瞬間成了殺馬特……

  搞定鴿子,沈清弦找來筆墨,琢磨著該寫點兒什麼。

  反正飛鴿傳了書任務就完成,也沒必要寫太多。

  拿著筆想了想,沈清弦下筆了。

  剛落下一豎勾,一股神識波動在萬秀山外徘徊。

  沈清弦一看就知道是誰……

  緊接著,顧見深的聲音響在他心間:「師叔。」

  他的飛鴿傳書還沒發出去呢,這傢伙就來傳音入密了。

  沈清弦不理他,繼續寫。

  顧見深又道:「事情處理的怎麼樣了?」

  沈清弦當沒聽見。

  顧見深自說自話也語調舒緩,聲線迷人:「若是需要我幫忙的,請一定告訴我。」

  沈清弦心道:需要你幫忙,那就是老實待著,哪兒都別去!

  他一直不出聲,顧見深卻越說越來勁了:「一日不見甚是思念,不知師叔可有想起我?」

  玉簡好想插一句:有的有的,主人想你的眼睛你的長髮你的禁印,想了好多次呢!

  可憐他還在裝死,雖然不裝死他也沒膽子說……

  沈清弦終於開口了:「你在哪兒?」

  顧見深聲音輕快了些:「子午觀,我們的小屋裡,我沖了茶,可惜你不在。」

  沈清弦有些心癢,想自己的華麗麗的屋子和漂亮的杯子和紅茶。

  不過他要忍住,搬磚是第一要務。

  他對顧見深說:「等著。」

  說著他切斷傳音,認真寫完這封信。

  雖然只有兩個字,但也是信,沒毛病。

  沈清弦喚來白鴿,小心將信件綁在它們的小瘦腿上。

  這鴿子前半輩子受盡追捧,哪成想今日淪落為快遞員?

  它天生就不是幹這活兒的料,總給人一種出了萬秀山就被人往走的錯覺。

  不過有沈清弦的神識護著,等閒人還真傷不到它。

  只看它有沒有這個體力飛到子午觀了。

  值得慶幸的是,顧見深沒回唯心宮,否則這鴿子怕是真要被烤熟吃了。

  鴿子放出去,只等著顧見深收信了。

  沈清弦剛放鬆了一下,誰知山下傳來了危險又熟悉的靈氣波動。

  沈清弦:「……」

  顧見深的聲音響在他耳邊:「師叔,可否讓我進去?」

  這傢伙竟然來萬秀山了!

  沈清弦聲音裡帶了氣:「不是讓你老實等著嗎!」

  顧見深道:「我見葉掌門已回子午觀,想著師叔可能沒什麼事了,所以想早些見到你。」

  情話說得一套又一套,可惜沈清弦沒心情聽。

  他跑到這兒來,飛鴿卻飛到了子午觀去,這還傳什麼書?

  等等!

  任務是給顧見深飛鴿傳書,顧見深已經在山下,只要讓笨鴿子現在轉頭,是不是就可以完成任務了?

  裝死的玉簡趕緊掙扎了一下:「補充:請給在唯心宮的顧見深飛鴿傳書。」

  沈清弦:「……」

  玉簡:qaq!

  尊主大人涵養極好,畢竟是萬萬歲的人了,沒那麼易怒。

  唯心宮就唯心宮吧,修道之路向來坎坷,這點兒小挫折不算什麼!

  玉簡瑟瑟發抖:如果主人的殺氣沒這麼重就好了!!

  沈清弦給顧見深傳音入密:「陛下,能拜託你一件事嗎?」

  顧見深道:「可否當面商談?」

  沈清弦急需他配合,自然懂得給他個糖果吃:「過來吧。」

  萬秀山的屏障為他打開,顧見深走走進這天道重地,心情卻沒有太多波動。

  這座無數人夢寐以求的仙山,對他來說遠不及那站在深處的男人。

  不過仔細看來,這萬秀山同沈清弦當真是極其般配。

  清冷佳人,無塵仙山。

  如同雪山上綻放的雪蓮,將純淨之美渲染到了極致。

  顧見深漫步走來,踏過仙霧繚繞,看到了乾聽殿中的霜白身影。

  無風自動,一個轉身便牽動了他的心。

  沈清弦看到他也是歡喜的,因為沒有外人,顧見深完全是魔尊的樣子,深紅長發,艷色雙眸,怎一個美字了得?

  他語調也溫柔多了:「陛下。」

  顧見深含笑:「來的太急,什麼都沒準備,還望師叔莫要惱怒。」

  沈清弦道:「無需同我客套這些。」

  顧見深隱約覺得他又有事,畢竟態度這麼好……

  沈清弦給他斟了茶:「雖不及陛下的紅茶華貴,但也能勉強入口。」

  顧見深自然是和他客套一番:「聽聞萬秀雲茶千年成一束,是曠世瑰寶。」

  沈清弦道:「沒那麼誇張,你若喜歡,儘管帶一些回去。」

  顧見深笑了笑:「既如此,那我也得給師叔備一份厚禮。」

  兩人一波商業互捧之後,沈清弦忍不住先切入正題。

  「實不相瞞,」沈清弦輕聲道,「我有一不情之請,還希望陛下能夠幫忙。」

  顧見深道:「師叔直言,我自當竭盡全力。」

  沈清弦看了他一眼,微微垂眸道:「沒那麼費事,只是……只是想你回一趟唯心宮。」

  顧見深微怔:「回宮?」

  沈清弦似是有些羞怯,長而卷的睫毛輕顫著:「對,越快回去越好。」

  顧見深問他:「師叔是想隨我去看看唯心宮?」

  沈清弦道:「我還走不開,去不得。」

  顧見深又問:「那我自己回去又有什麼意思?」

  沈清弦眼角微瞥,看了他一眼後又極快收了回來:「說了……你可莫要笑我。」

  顧見深被他這模樣給勾得心癢難耐,聲音越發溫柔:「請說。」

  沈清弦頓了下才柔聲道:「我給陛下寫了一份信,算著時間應該送到唯心宮了,所以想你回去看看。」

  「信?」顧見深目露疑惑,「師叔有什麼想說的,只需直言便是。」

  沈清弦垂眸,低聲道:「……總有些話是說不出來的。」

  顧見深心猛地一跳。

  沈清弦嘴角極輕地揚著,弧度甜美可人:「我知道這有些任性,但希望陛下能體諒我一番心意。」

  顧見深驀地握住他的手,紅眸逼視他:「哪番心意?」

  沈清弦沒掙脫,反而別開視線道:「去看看便知曉了。」

  顧見深盯著他看了會兒,薄唇微揚,聲音甚是迷人:「好。」

  總算把人哄走了,沈清弦鬆了口氣。

  這下任務沒問題了吧!

  他已經把笨鴿子送到唯心宮外了,顧見深回去也是極快的,估計現在已經看到信了。

  可憐顧見深趕回了唯心宮,解下了白鴿腳上的信,打開一看——

  「小紅。」

  龍飛鳳舞的兩個字,代表的是沈清弦那「欲語還休」的心意?

  顧見深搖頭輕笑,他倒也沒生氣,反而心更癢了。

  不過……

  他拿出一枚紅色玉簡,上面有一行字慢慢亮起。

  「其十七,給沈清弦回信。」

  怎麼這麼巧呢?

  他給他寫了信,他就得給他回信?

  顧見深勾了勾唇,笑得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