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第一百二十八章

  第一百二十八章

  沈清弦如今住在周家老宅里,這也是多方協調後的選擇。

  周老此舉對他表示了足夠的愛護和重視,同時也是一種掣肘。

  沈清弦樂得留在這戒備森嚴的老宅里,只有在這,他才能放心地離開顧見深和顧菲,否則他可真要抱個小寶寶去執行任務了。

  真那樣,只怕他的對手會有心理陰影……

  敗在個高手下也算死有應得,輸給了一個抱著娃的奶爸手下……要不要這麼瞧不起人!我們不要臉的哇!

  老宅是莊園式的,占地極廣也極大,沈清弦雖說住在這兒卻也和主家不衝突,自有一方居室,足夠他們使用。

  沈清弦剛進屋邊聽一連串的小短腿倒騰聲,他薄唇揚起,眼睛也儘是溫柔……

  下一瞬,小短腿抱住他的腿,軟糯的聲音響起:「爸爸!」

  沈清弦立馬笑彎了眼睛,他彎腰把小傢伙抱起,心情別提有多好了。

  什麼漣華師叔什麼漣華哥哥都比不得此時小見深的一句爸爸。

  什麼叫黑歷史?用攝像機錄下來的才是真黑歷史!

  等回去他一定要陪顧大深連續看上幾十年。

  他這邊出了下神,懷裡的小傢伙已經不開心了,他吧唧一口親在了沈清弦臉上。

  沈清弦轉頭看他,小傢伙把自己嫩嫩的小臉蛋湊過來。

  沈清弦親了他一下……他立馬轉頭,把另一半臉頰湊過來,沈清弦再親下;小傢伙再低頭,把白皙的額頭湊過來,沈清弦眉眼含笑地親他;他又仰起頭,把小巧的下巴湊過來,沈清弦哭笑不得。

  他沒動,小見深還不樂意了,他仰著頭道:「親親。」

  沈清弦只好吧唧親他一下。

  這就完了?不,小混蛋又指指自己的鼻尖:「還有。」

  沈清弦在他鼻尖上點了下:「調皮。」

  小見深不開心了,大大的眼睛裡立馬包了水汽。

  沈清弦哪裡招架得住,趕緊湊上去親了下,這小混蛋立馬眉開眼笑,哪還有淚?完全是只偷到腥的小奶貓。

  才三歲就如此多戲,是帝尊大人本尊了!

  沈清弦問他:「在家有聽話嗎?」

  小見深點點頭。

  沈清弦又問他:「都玩什麼了?」

  小見深看著他道:「想爸爸。」

  沈清弦捏他臉頰:「別的呢?」

  小見深用小胳膊抱住他的脖頸道:「就想爸爸。」

  沈清弦那邊其實有監控器,全方面三百六十度觀察著這個小屁孩。

  他嘴上說著想爸爸……可其實呢?看電視玩遊戲散步遛狗加拆家,事後還一臉無辜地對保姆阿姨說是大黑做的。

  大黑是沈清弦養得一頭卡斯羅犬,長得兇悍又威猛,像頭黑豹似的。

  沈清弦把它馴養得極好,本意是想讓它陪伴顧小深也能守護他,結果這著名凶犬的日常任務就是給顧小深背鍋。

  講真的,拆家這事是二哈愛好好嘛!別老污衊大黑!

  沈清弦在這個小混蛋的屁股上拍了一下:「想爸爸做什麼?」

  三歲的戲精開始表演了:「想爸爸教我寫字,想爸爸教我擺竹竿,想和爸爸說話,想和爸爸一起吃飯,想抱著爸爸親親……」

  說得這麼乖……沈清弦斜他一眼:「那我們這就去寫字?」

  三歲小寶寶還是不擅長掩藏情緒,頓時蔫了。

  沈清弦心裡好笑,面上還很正經:「寫的不好,爸爸明天就不回來了。」

  他一句戲言,他懷中的小傢伙卻驀地白了臉,本來輕輕環住他的手猛地用力,抱得十分緊。

  沈清弦一怔,連忙說道:「爸爸開玩笑的,我會天天回來的。」

  小傢伙卻沒再出聲,只是這樣用力地抱著他,說什麼都不肯鬆手。

  沈清弦心都化成水了,他輕輕拍著他後背道:「深深乖,是爸爸不對,爸爸以後不這樣說了。」

  過了好大一會兒,顧小深才悶聲道:「要親親。」

  沈清弦愣了下。

  顧小深道:「爸爸犯錯了,要親親。」

  沈清弦心軟得一塌糊,捧著他嫩嫩的小臉頰,滿足他要求地親了個遍。

  他這才略微展顏,可整整一晚上,都沒鬆開過沈清弦的手。

  小小的手握著沈清弦的小指,怎樣哄都不肯鬆開。

  沈清弦只得任由他這般握著了。

  兩人吃過飯,沈清弦沒提寫字的事,只哄著他道:「爸爸陪你去看電視吧?」

  顧小深大眼睛彎彎的:「好!」

  沈清弦吩咐人切了水果送來,顧小深別的本事不提,占便宜真是一個頂十個,電視剛開,他已經坐到了沈清弦懷裡,找了個最舒坦的位置。

  沈清弦全由著他,任他在他身上蹭來蹭去。

  他親近他,想黏著他,他能感受到,也願意縱容他。

  都說小孩子不該多看電視,不過顧小深這邊不存在這種問題,一來是他的肉胎素質強,所謂的看電視傷眼睛的問題對他來說並不存在。

  當然,沈清弦這個當爹的也很愛看電視。

  電視劇也好電影也罷,都很有趣。

  可能現世人只是看著消遣,沈清弦卻像在看著一段又一段的人生。

  那些演員投入到一個個劇中,扮演著不同的角色,走過各種人生……這多像他和顧見深的一次次的入世?

  也許在更高的界中,當真有人這般看著他和顧見深。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一趟現世之行,讓他深刻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

  無論在自己的世界中多麼強大,無論走向了何種巔峰,在天外天中仍是不值一提。

  未知的力量永遠不可估量,因為它未知。

  不過個體生命還是強大的。

  現世中的很多人如果有機緣計入「天外天」,仍舊是人中龍鳳。

  沈清弦想得出神,直到懷中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他低頭一看……小傢伙睡著了。

  窩在他懷裡,靠著他的手臂,睡得像個小天使。

  沈清弦嘴角微揚,一個溫柔的吻落在他白嫩的臉頰上。

  可愛的小傢伙,可愛得招人疼。

  沈清弦抱著他起來,放到床上時才發現自己的手還被他緊緊攥著。

  小胖手緊緊攥拳,像新生兒般本能地緊緊握著。

  沈清弦動了下,顧小深立馬睜開眼,他迷糊糊的,輕聲問道:「天亮了嗎?」

  沈清弦沒出聲。

  顧小深又問他:「爸爸你要走了嗎?」

  沈清弦一把將他撈入懷中,溫聲道:「不走,天沒亮,快睡吧。」

  小傢伙似是還不放心,又起來看了看,看到外面黑漆漆的才又安心睡下。

  他道:「最喜歡天黑了。」

  沈清弦不問也知道是為什麼,可他還是忍不住問了:「為什麼?」

  小傢伙在他懷裡道:「因為天黑爸爸就回來了。」

  人的本能都是怕黑的吧,尤其是孩子,有幾個不怕黑夜的?

  可顧小深卻是由衷地喜歡夜幕降臨,夕陽耀亮天空的模樣對他來說才是新生的朝陽。

  因為這時候他會等到最想念的人,會待在最愛的人身邊。

  沈清弦嘴角揚著,拍他後背道:「睡吧,我會永遠在你身邊。」

  如果有永遠,就一定是永遠。

  他們沒有轉世輪迴,那就用不滅的生命來詮釋最漫長的陪伴。

  這時候的小見深還不懂什麼是永遠,可顯然他的靈魂是喜歡聽這句話的,他嘴角溢出可愛的笑容,沒多久便又睡著了。

  沈清弦沒睡,他現在的身體已經不再那麼需求睡眠。

  他垂眸看著懷中小小的孩子,思緒如潮水般翻湧著。

  有過小皇帝那次的經驗,這次沈清弦在照顧顧小深的事上特別用心。

  剔除一切可能有的陰暗面,排除一切可能干擾顧小深心靈成長的因素,努力給他最多的陪伴和最美好的童年,希望能給他美好的一生。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不對勁。

  他給了他純粹的愛與陪伴,給了他積極向上的生活,也保證沒有任何人欺負到他。

  可顧見深的不安並沒有消減半分。

  萬萬年的那個心域帝尊極擅偽裝自己,那是一種接近本我的偽裝,因為連自己都欺騙了,何況他人。

  一旦封印記憶,展現出的就是其最真實的靈魂,而這個靈魂極深處藏著的……全是些陰暗的負面情緒。

  沈清弦隱隱有個想法,只是沒下定決心是否要這樣做。

  一夜好眠,沈清弦起來時顧小深還在睡著。

  沈清弦不願吵醒他,他輕手輕腳地起身,在腳落地時本來睡著的小傢伙還是睜開眼了。

  「爸爸?」他喊他。

  沈清弦哄他道:「你再睡會兒。」

  聽到他的聲音,顧小深立馬坐起,轉頭看向他。

  沈清弦竟有些挪不動腿了。

  顧小深眼眸中全是不舍,但聲音還挺平靜的:「天亮了是嗎。」

  沈清弦只得應道:「嗯。」

  顧小深又問他:「你要去工作了?」

  沈清弦溫聲道:「晚上回來給你帶好玩的。」

  顧小深頓了下,開口道:「不要好玩的,你可以……」他說著又頓住了,接著展顏笑道,「晚上見。」

  沈清弦心揪了一下,說道:「晚上見。」

  顧小深又道:「我會想你的。」

  沈清弦真要走不出這門了,這麼會撒嬌,誰招架得住!

  見沈清弦不出聲,顧小深又重複道:「我會想你的。」

  沈清弦終於反應過來了,他說:「我也會想你的。」

  這下小傢伙滿意了,擺了擺小手,放行了。

  沈清弦總算是出了門!

  這陣子他很忙,顧見深三歲了,再過幾年就該上學了,學前教育可以找人輔導,可小學這事他還是希望他去學校里體驗,這樣比較不特殊。

  他希望他擁有一個不特殊的大眾的美好的童年。

  可惜這不是個容易事,首先要確保他的安全。

  所以他得折騰下謝宏義,讓他沒精力惦記顧見深。

  忙了一上午,中午的時候沈清弦倒了杯茶緩口氣。

  他打開屏幕,老宅的監控系統躍然於上。

  稍微有空他便會看看顧見深,看看他在做什麼。

  按照往常,這時間他應該在花園裡同大黑玩耍。

  小見深很喜歡大黑,他人小鬼大,時常將黑豹似的卡斯羅給逗得懵頭懵腦,這畫面也是有趣的很,沈清弦特別喜歡。

  本以為會看到這一人一狗玩鬧,結果花園裡只有大黑在雄赳赳氣昂昂地曬太陽。

  顧小深呢?

  沈清弦掃了眼攝像頭,在書房裡找到他。

  小小的孩子趴在案前,小手艱難地握著筆,認真地摹寫字帖。

  在習字?這小東西不是最討厭習字了嗎?

  沈清弦心思一動,想起自己昨天無意中說的那一句話。

  ——寫得不好,爸爸明天就不回來了。

  沈清弦眉心緊簇,拖動進度條,畫面轉到了找上七點鐘。

  吃過早飯的顧小深來到書房,在保姆阿姨的幫助下鋪好紙筆,開始習字。

  這一寫便持續到現在。

  中途保姆來過幾次,似是在勸他休息,他也聽話得很,起來走走,吃些東西,可很快又坐回去,繼續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