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屋裡明面上有兩個人,可其實尚有三人隱在暗處蓄勢待發。
外頭更是分布了數十人,唯一算得上生路的便是那茫茫大海。
沈清弦可以潛到水中閉氣離開,可顧菲和小見深該怎麼辦?
目前的形式也由不得他輕舉妄動,顧菲被控制,顧見深又太小,他如今的身體素質雖然比尋常人類強得多,可也擋不住真槍實彈。
沈清弦看向老者,低聲道:「我可以把孩子給你,但你要先放了她。」
老人嗤笑一聲:「你有什麼同我談條件的資本?」
說著那黑人的□□在顧菲白皙的肌膚上抵出了深深的印子。
沈清弦目色冰冷:「我若是殺了他呢?」言罷他修長的手指落在了小見深柔軟的脖頸上。
老者勃然大怒:「你敢!」
沈清弦面無表情:「你真覺得我對這孩子有什麼感情?」
他此話一出,當真是戳中了老者的心事。
他剛得到顧菲的消息看到這個貌美少年時,心中便滿是不恥!
水性楊花的女人,離了男人便活不成了,連這麼個少年都被她迷得暈頭轉向!
其實也怨不得他多想,沈清弦和顧菲這關係,任何人稍作了解後都會誤解。
沈清弦若非喜歡顧菲,怎麼可能放下一切陪她在這個不見人煙的小漁村待產?若非喜歡她,又怎會悉心陪她如此久,還給她照看孩子?
在外人眼中,沈清弦別說是喜歡顧見深,只怕是日日夜夜都想他死於非命,這樣他就可以和顧菲雙宿雙飛。
沈清弦也明白他們的心理,所以拿來利用了。
老者眸中終於有了破綻,他沉聲道:「放下那孩子,否則我就殺了顧菲!」
這種時候,沈清弦竟笑了下,艷麗的少年容顏上染上了露骨的瘋狂:「那就一起死。」
「你!」老者怒急,卻又不得不冷靜下來。
年少輕狂,這般年紀的少年當真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死亡對於一個成年人來說也許很可怕,可對於這種深陷痴戀忘乎所以的年輕人,只怕會將其當做極其浪漫的事。
這孩子不能死!
老者沉住氣,冷聲道:「我放了顧菲,又怎麼確定你會把孩子給我?」
沈清弦道:「給我一艘快艇,將顧菲放上去,我會把孩子放在岸邊。」
沈清弦演得太像了,連顧菲都信了,她目中全是乞求。
老者面上變來變去,顯然在權衡。
沈清弦又道:「我若是反悔了,你大不了一槍崩死我們。」
的確,她上了快艇又如何?等沈清弦放下孩子的一瞬間,他就讓人一槍狙死他!
反正現在局面鬧下去也是一起死,還不如試試能不能保下孩子。
至於會不會誤傷到孩子……無所謂,只要活著就行!
老者道:「年輕人,別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如此便是說定了,沈清弦丟下□□以示誠意,同時他也將感知擴散到最大,凝神觀察著。
顧菲還在抗拒……沈清弦給了她一個眼神,她奇蹟般地領會了。
他不會放棄小見深,他是真的愛著小見深,她怎麼能懷疑他對這孩子的感情?
這半年,是莫清賢給予了小見深精心的照顧和深深的愛。
他不會傷害他的,一定不會!
女人的直覺和母親的力量讓她徹底冷靜下來。
她要配合沈清弦,這樣他們才能逃出生天!
持槍的黑人將顧菲扔到了快艇上,她爬起來,走到了駕駛位上……
此時岸邊的氣氛緊繃到了極點,所有人都凝神戒備,神經高度集中,等待著沈清弦最後的決定。
沈清弦慢慢退到快艇邊上,負責接過孩子的是個極其健壯的白人男子,不用想都知道這是個外家功夫很強的男人。
以沈清弦的身板,他若有什么小動作,可以輕鬆被制服。
顧菲緊張到了極點,她握緊方向盤,眼睛死死盯著他們……耳朵是呼嘯的海浪聲,她不知道它們是想吞沒她還是想救贖她。
電光火石間,沈清弦已經出手,他動作極快極迅猛,幾乎在旁人來不及眨眼的功夫已經掠過了白人男子,同時搶下了他身後人的□□!
白人男子也反應極快,他伸手想控制住繞道自己身後的少年,但他剛轉頭,砰得一聲,子彈貫穿頭顱,他至死都無法想像,這樣一個單薄瘦削的少年竟然有這樣的伸手和反應!
在連狙擊手都沒反應的空擋,沈清弦已經抱著小見深上船,他接過快艇的操作盤,猛地一踩油門,急速沖了出去。
「射擊!給我殺了他們!」老者震怒開口,可惜已經晚了,無聲的子彈射到大海中,全然沒了音訊。
老者氣急敗壞道:「追,給我追上他們!」
狙擊手碰到了極其神奇的現象,他竟然無法瞄準那樣龐大的目標。
快艇雖然移動的,但這種距離射殺兩個人是輕而易舉的事,可是……他們卻做不到。
沈清弦自是知道他們的存在,他透支了這半年積攢的「靈氣」,利用它們干擾了狙擊手的視線,這才得以保下性命。
否則在他登上快艇那一刻便成了活靶子,只有死路一條!
如今也沒徹底擺脫危險,後面的轟隆聲呼嘯而至,一場追逐戰拉開序幕!
沈清弦對顧菲說:「坐穩了!」
話音落,他駕駛的快艇猶如上膛的子彈,以驚人的速度彈射離開。
後面追逐的也不乏高手,他們也極快地速度追了上來,快艇的性能是恆定的,駕駛的技術再怎麼高超也不可能徹底將其甩開。
沈清弦也沒有靈氣再去做干擾了,眼下的情況不容樂觀。
無法甩開他們,就只有被追上的份!
他懷中的小胖子醒了,眨著一雙烏黑的眼睛看著他,不哭也不鬧,安靜得招人疼。
其實沈清弦不存在死亡一說,顧見深更不存在,一個肉胎而已,實在不行那換個便是了。
可是不行。
他倆死了,顧菲必死無疑,這女孩不該死在這裡!
沈清弦輕吸口氣,看向顧菲道:「想辦法照顧好自己。」
顧菲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只睜大眼睛道:「你……」
她只說出一個字,便因為快艇的急速調頭而被甩得發不出聲音。
沈清弦不逃了。
既然逃不掉,那就幹掉。
他的調頭給了後頭追著人的一個措手不及,沈清弦已經抬起左手,扣下扳機,□□抹掉了聲音,讓死亡來得更加冷寂。
人一死,快艇便失控了,跟在他旁邊的兩艘率先遭殃,被震得慢了半拍。
沈清弦抬手又是幾槍,精準狠辣、於毫釐間取人性命。
顧菲死死握著護欄,她的面孔蒼白到了極點,眸子也似乎融入到漆黑的深海中。
她早就知道沈清弦不簡單,知道這個少年不是普通人,從他帶她來小漁村的時候她便察覺到了。
可她真的沒想到他竟然……竟然……
這情境不是不能形容,而是不願形容。
她不想承認經日相處的溫柔少年是這般冷峻殘酷的模樣。
那是敵人,是會要他們命的人,她很清楚,可同時人性的憐憫也是與生俱來的。
可是她無法從沈清弦身上感覺到。
這如月下精靈般美麗的少年成了現世的死神。
白皙修長的手指敲下的是生命的鼓點,一下一下,儘是滾燙的血液。
這一場追逐戰以殘酷的鮮血劃上了句點。
沈清弦射出最後一枚子彈,又終結了一個生命!
結束了,不……是開始了。
罪孽的一生,就此拉開序幕。
顧菲的雙腿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中,感受到了鑽心的冷涼。
宿命之所以稱之為宿命,是因為它無法擺脫。
沈清弦扔下□□,低聲道:「抓緊了。」
話落,快艇再度啟動,以極快的速度遠離這片血海。
危險往往發生在最放鬆警惕的時候。
沈清弦今晚也是累極了,他這肉胎再怎樣強化也有局限性,一些界限是無法衝破的,所以始終是個凡人。
人類會疲倦,身體倦,還有精神上的倦,尤其是在最大的危險過去時,更是會忍不住放鬆。
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已經沉入海中的黑人男子竟顫巍巍地抬手,一發子彈破空而至!
沈清弦察覺到時已經無法操縱身體做出反應。
還是不行嗎……這次果然……
一個瘦削的身影撲了過來,將他連著懷中的幼兒用力抱住。
沈清弦猛地睜大眼,聞到了刺鼻的血腥氣。
顧菲……
沈清弦猛踩油門,快速與這片區域拉開了距離。
他全程將感知擴散到了最大,以最安全最快速的路程將快艇停泊在一處小島。
漆黑的夜,冷涼的風,海的味道掩不住濃郁的血腥氣。
沈清弦小心將顧菲放平。
顧菲的手上全是血,應該是疼到了極致,可是她眉眼間卻是舒緩的。
她說:「照……照顧好小見深。」
沈清弦眉心緊擰著:「別說話。」
顧菲道:「把他交給你,我很放心。」
沈清弦已經從懷中拿出灸針,封住了她小腹處的穴位。
顧菲還在說著:「不用管我,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沈清弦道:「顧見深的身世我都知道了,你不必提。」
「不……」顧菲搖搖頭,她強撐著說道,「小深他……」
沈清弦趁她出神愣是將子彈給弄了出來。
這一下實在痛得太狠,顧菲面色慘白,生生給疼暈過去了。
沈清弦卻不敢鬆氣,這是關鍵時候,稍有不慎她會死。
眼下的條件太糟糕了,他體力靈氣也已經徹底見底,只能拼勁全力給她吊一口氣。
先活下來,說什麼都不能讓她死了。只要活著,一切都好說!
也虧了是沈清弦在,換其他另外一個人,哪怕是成年狀態的顧見深也沒辦法保住顧菲的性命。
可也即便是沈清弦,在這樣糟糕的情況下,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
顧菲活著,卻昏迷不醒。
沈清弦看看初生的太陽,再看看懷中稚嫩單純的幼兒,眸色暗沉如深海之淵。
謝家。
他會將其連根拔起!
叱吒半個華國的周家大少周池同學萬萬沒想到,自己作天作地了十多年都沒作出事,好不容易「從良」了一年多,竟然就被綁架了!
他自從在win見了莫清賢一面,自此情根深種,無法自拔,普通胭脂水粉再難入目,他朝思暮想,長吁短嘆,如同一個大寫神經病。
可他都這般痴心一片了,那小妖精竟然跑了!
留了他的電話號碼,帶著他的兩萬塊錢,溜之大吉了!
周大少好氣,發動勢力瘋狂找他——只可惜他的勢力有點兒弱,周老哪會讓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去幫他找個小娼妓。
所以找到最後也沒找到人,周大少傷心欲絕,一整天都沒吃飯。
第二天早上,他的管家跟他說:「人是鐵飯是鋼,吃飽了才有力氣找人。」
餓得頭暈眼花的周大少勉為其難吃了一頓。
可惜這一找就是一年半,周大少沒找到人,自己卻落進圈套,被綁了。
更要命的是,這歹徒不要錢,非要他小命一條。
周大少哭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