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金國不是每日都上朝,一般是上五休一,今日剛好是休沐日。
不過往常即便是休沐日,沈清弦也很忙,會見不少重臣,商量很多政務。
金國百廢待興,事事皆是刻不容緩。
只是今日沈清弦卻誰都沒見,鶯啼也沒敢吵他,他親自守在門外,不許任何人靠近。
屋裡極力壓制的低喘聲弄得人面紅耳赤,鶯啼大氣不敢出,大聲不敢出,只束手站著。
鬧了一上午,屋裡終於平歇了,鶯啼正想問下是否要沐浴,房門便開了。
高大的男人luo著上半身,結實的身體奇蹟般得沒有因為長期昏睡而萎縮,反而線條極美,性感至極。
鶯啼只瞥了一眼便極快地垂眸。
顧見深掃了他一眼,低聲道:「準備熱水。」
鶯啼小聲道:「已經備好了。」
顧見深道:「你下去吧。」
鶯啼輕輕往屋裡瞥了一眼,顧見深哪肯讓他看,只擋得嚴嚴實實。
鶯啼只得應道:「是。」
人走後,顧見深又回屋,他把累昏過去的人抱起來,小心送到浴室里。
沈清弦昏沉沉的,身體又累又痛,精神也一片混亂。
溫熱的水落在他身上,他清醒了一些,可是卻不願睜眼。
他不知該怎麼面對印九淵,也弄不清兩人這算什麼。
他是他禁|臠時,他們什麼都沒做。
他亡了他的國家,翻了他的天下,如今卻……
沈清弦實在是睜不開這雙眼,見不得即將到來的難堪現實。
顧見深自是察覺到他醒了,他薄唇微揚,湊在他耳邊輕聲道:「告訴我……你的名字。」
他的聲音很迷人,像秋夜的風,拂過人的臉頰帶來一陣酥軟的戰慄。
沈清弦猛地睜開眼。
顧見深同他對視,眸中倒映了一整個他:「我們是戀人吧……對不起,我什麼都記不起了。」
「你……」沈清弦怔怔地看著他,看了許久才問道,「你不記得了?」
顧見深神態間滿是歉意,還親昵地吻吻他道:「不記得了,但我想你一定是我深愛的人。」
沈清弦被他親得身體酥麻,他張張嘴,聲音里全是不可思議:「你都不記得了……」
「雖然不記得了……」顧見深在他腰間捏了下道,「但沒事,你肯定是我的寶貝。」
被他這麼一說,沈清弦連指頭尖都麻了,他腦中的錯愕退去後,一股難以言說的喜悅涌了上來。
印九淵什麼都不記得了,他忘了自己是誰,也忘了他是誰。
他們亂七八糟的過去他全都忘了。
他對他做的事以及他對他做的事,他也全忘了。
沈清弦怔了會兒後,眼中迸發出巨大的喜悅。
忘了。
忘了就忘了吧!
這樣他們就可以丟下那些無法丟棄的事,只是單純的兩個人,開始一段如夢中般美好的戀情。
顧見深留神觀察著他的神色,見他這樣只覺得心痒痒得很。
失憶什麼的,怎麼可能?
他被捅的是肚子又不是腦子,再說了這凡間哪有什麼本事能讓他失憶?
他不過是順勢給自己加一波戲,準備「從頭再來」。
——若是放下那些坎坷的背景與往事,他再追不上媳婦兒那就趕緊死回唯心宮吧。
更何況他覺得他媳婦兒已經對他有好感了——至少身體很有好感。
溫香軟玉入懷,又憋了那麼久,顧見深很欲求不滿,低頭親親,又忍不住在浴室里和他這樣那樣了一番。
沈清弦本來很累了,可因為他什麼都忘了,因為他的「甜言蜜語」,他便無限度地縱容他,任他欲所欲求。
興起時,顧見深問他:「你的名字。「
沈清弦難耐地說出來。
顧見深吻他:「真好聽。」
沈清弦最後時候喊出了他的名字:「……九淵。」
顧見深被他這聲音給撩得愣是沒把持住……
罷了,今天先放過他了。
裝失憶簡直不要太好用,反正他什麼都記不得了,哪怕御醫們納悶:捅肚子還能傷到腦子?但病人就是死咬牙著記不起,他們也只好扯個理由:「大約是重傷瀕危,意外觸動相關經脈,引……引起……」
御醫自己都編不出緣由了,但沈清弦並不在意,他只希望顧見深一輩子都別想起以前的事。
顧見深什麼都不記得了,自然是想要記起些什麼的,他只與沈清弦親近,便問他自己的過往。
沈清弦張口即來,編得像模像樣。
顧見深還跟著沈清弦姓了,叫沈九淵。當然他和沈清弦沒有血緣關係,只是沈清弦年少時收下的暗衛,因為沒有名字便給了他這個名字。
後來國家動亂,沈清弦得他保護,僥倖活了下來。兩人臥薪嘗膽,辛勤謀劃,最終奪回王權,不過最後關頭顧見深為了救他受了重傷,昏迷了半年之久。
這劇本顧見深聽得津津有味,大手胡來著,嘴上戲謔道:「那臣豈不是以下犯上?」
他不過是個暗衛,卻上了龍床,睡了全天下最尊貴的人,嗯,想想真帶勁。
沈清弦被他弄得面紅耳赤,只小聲道:「若沒有你,孤早死了,我們不分那些。」
顧見深愛極他這模樣,心裡蜜一樣的甜,他喚他:「陛下……」
沈清弦抬頭看他:「嗯?」
顧見深含住他唇道:「臣此生定對您忠心耿耿,誓死不渝。」
沈清弦心猛地一跳,滿是歡心卻又隱隱有些慌張。
一個謊需要無數個謊來圓,沈清弦努力編織著一個密不透風的網,期望將兩人的愛情圈在其中。
好在沈清弦如今地位牢靠,又是一國之主,有他的命令在,沒人敢提前塵往事,顧見深還真是丁點兒都觸碰不到。
當然觸碰到了他也假裝沒碰到。
隨著他身體好轉,沈清弦怕他無聊,便隱晦地說道:「按理說這天下皆有你一半,你想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嘴上這麼說著,他卻真怕顧見深與外界接觸過深。
顧見深故意說:「那陛下封我個大將軍噹噹?」
沈清弦眸色微閃,聲音還是平穩的:「自是可以的。」
顧見深哪捨得真讓他揪心?他一把將人撈過來,悶笑道:「就封個床上大將軍吧。」
沈清弦詫異地睜大眼,顧見深吃著豆腐道:「好不好?專門在床上伺候陛下的將軍。」
沈清弦回過味來了,他被他弄得聲音都顫了:「你……你胡鬧……」
顧見深逗他:「陛下不喜歡?」
沈清弦便說不出齊整話了。
意亂情迷時,顧見深擁著沈清弦,嘆息道:「臣只願留在陛下身邊,當您的暗衛,護您一生周全,如此便心滿意足。」
話里話外全是似海深情,沈清弦心裡又熱又甜,還隱隱有些澀。
人真是天底下最無奈的生物。
痛苦時暢想著美夢。
夢成真又惶恐不安。
他已身處蜜糖中,卻總怕這糖中藏著刀子。
若是被這裹著糖漿的刀子捅一下……
沈清弦僅是想一下,便覺頭皮發麻。
兩人濃情蜜意,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五年光景眨眼即逝,金國蒸蒸日上,在沈清弦的精心打理下,迎來百姓安康的太平盛世。
顧見深還真是相當稱職的床上大將軍,每晚都把他家陛下伺候得舒舒服服,其餘事一律不干涉。
他心疼沈清弦疲倦,倒也想幫他處理些政務,不過也只是想想。
沈清弦本就戰戰兢兢地編著謊言,顧見深生怕自己手伸得太長,戳破他這脆弱可愛的小網,所以他這幾年一心一意只有沈清弦。
將他當眼珠子護著,好生調養他的身體,晚上再滋潤滋潤,給他解解乏舒緩壓力。
沈清弦只覺得這日子賽神仙,能一直一直下去便是最好不過。
只不過天下太平,百官忙完便開始憂心帝王家事了。
沈清弦後宮空虛,不少大臣蠢蠢欲動,紛紛想將女兒送上去:若是能誕下龍子,豈不大幸!
一時間奏摺如雲,說得全是這回事。
顧見深不問政事,自是不知道的,他今日外出狩獵,收穫頗豐,回來便想著給沈清弦烤肉吃。
他忙碌了半天,見沈清弦還沒過來,便去尋他。
沈清弦正在批奏摺,看著這一個個讓他充實後宮的摺子,他氣不打一處來。
鶯啼道:「陛下莫要動了肝火。」
沈清弦氣道:「一幫混帳東西,孤立不立後哪由得他們胡言亂語!」
鶯啼束手站著,不敢多說一句。
顧見深和沈清弦的關係,外頭的大臣不清楚,他們這些內臣卻是明白得很。
所以這立後的事,他們是丁點兒不敢出聲的,哪怕外頭的大臣塞一堆好處讓他進言,他也是打死不敢的。
沈清弦實在看得煩躁,索性不看了。
鶯啼連忙道:「時候不早了,陛下要不先歇息了?」
沈清弦想想等著他的顧見深便眉眼舒緩道:「嗯。」
說罷他起身,想去寢宮。
顧見深耳聰目明,雖然離得還挺遠卻也聽了個明明白白。
還真是風水輪流轉,當年他在凡世被大臣逼著立後,如今沈清弦竟也被逼上了。
這些凡世的大臣真是熱衷於給皇帝找媳婦兒啊。
他稍微想了下沈清弦同別人大婚的模樣,頓時酸得不行。
說起來,他也該做任務了……
這五年他有很多機會讓沈清弦吃醋,只是他捨不得。
別說是讓沈清弦吃醋了,見他皺皺眉他便心肝疼,哪能捨得惹他生氣?
顧見深想想兩人還年輕,時間還多的是,於是……
再等等吧,等年紀大了,稍微讓他醋一下就可以完成任務齊齊回去了。
顧見深這心思,連那最嬌慣孩子的老父親只怕都要自愧不如。
他不捨得他吃醋,沈清弦卻冷不丁給他灌了半噸醋。
剛過完年,沈清弦對顧見深說:「過些日子會有秀女入宮,你莫要想太多,只是走走過場。」
顧見深:「……」
沈清弦又解釋道:「我不會寵幸她們,只是……」
這小沒良心的,顧見深聽了個透心涼,他問:「只是會去同她們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