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沈清弦想到自己把他給忘了這麼久、在他那麼痛苦的時候自己卻不在他身邊甚至毫不知情……他心裡便很難受。
更讓他想說聲對不起的是幻境中的重蹈覆轍,明明承諾了會好好守護他,可是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讓他承受痛苦。
沈清弦心裡很不是滋味,雖然從幻境中出來了,可是卻沒能從悲傷的氣氛中走出來。
想想絕望的顧見深,想想他背負得不屬於自己的罪孽,想想他這萬年來獨自一人的迷茫……
沈清弦便覺得心臟好像不屬於自己了,疼得發木發麻,勉強跳動著卻壓抑緊澀,連呼出的氣都帶著難以言說的酸苦。
「好了。」顧見深的聲音很溫柔,他哄他道,「我沒事,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
過去的再久又如何?時間能夠沉澱傷痛,卻無法將其消除……表面上好像已經無所謂,可這就像在永遠潰爛的傷疤,只要碰一下,便是鑽心蝕骨的痛。
沈清弦沒出聲,顧見深卻長嘆一口氣,他擁著他,並不用力,可是在努力從他身上尋找著心安。
他說道:「謝謝你讓我知道了這些。」
丟失的記憶終於回來了,雖然是那麼不美好的經歷,但卻是他人生的一部分。
他不願忘記他的師父、他死去的師兄還有給了他家一般溫暖的上德峰。
雖然失去他們是那樣的痛苦,可他不該忘記,他應該帶著對他們的思念好好生活下去。
沈清弦猛的抬頭,看到了顧見深泛紅的眼眶,他說話的語調明明那樣輕鬆、那樣無所謂,可實際上心中卻是極痛的吧。
怎麼可能不痛呢?發生過那樣的事,僅僅是一個痛字能夠形容的嗎?
沈清弦心痛得一塌糊塗,他捧著他的臉,吻上他的唇。
不知該用什麼言語來安慰他,他只能這樣來品嘗他的痛苦。
哪怕是千萬分之一也好,他想要體會。
顧見深明顯怔了一下,但很快他便反客為主,用力回吻著他。
這不是他們的第一次親吻,但絕對是最毫無章法的一次,他吻著他、纏著他、品嘗著他。
顧見深無法再掩飾自己的情緒,也無法再將心底的悲痛視作無所謂,他甚至難以原諒自己……
沈清弦感受到了,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他的心情。
他難受心疼還有濃濃的自責,他任由他親吻任由他索取,甚至主動敞開自己的身體給予他一切他想要的。
兩人緊密結合時,都感受到了頭皮發麻的快感。
好像失去了許久的終於回來了;好像空蕩的心被填滿了;好像萬萬年的迷霧散去,終於看到那站在身處的自己一直渴望的人。
顧見深無法忍耐,他貼著他耳邊說:「對不起,可能會弄痛你。」
沈清弦發不出聲音,他只能搖搖頭,用滿是信賴的目光看著他,鼓勵他,溫暖他。
顧見深心猛得一顫,完全失控。
他思維放空,什麼都暫且放下了,只在這個自己愛極了、渴望極了、唯一的一個人的身體裡索取著。
他想知道,他想感受,他更想得到……
沈清弦的愛。
兩人昏天暗地地纏綿著,結束了又開始,開始了再繼續,仿佛終於尋到綠洲的乾渴旅人,恨不能將所有的水都灌到肚子,恨不能將所有的果子都吃到腹中,恨不能將一切生的希望都印到靈魂里!
終於累極了,兩人相擁而眠,橫跨了萬萬年,孤單了這麼久的歲月,他們終於再次找到了彼此,終於不再是一個人茫然而無助的活著了。
顧見深小心地抱著他,用最溫柔的視線洗禮著他,用滿滿的愛意澆灌著他。
真好,遇到你真好。
否則他這一生該多麼的灰暗?雜役處的孤冷是因為他而看到了朝陽;萬法宗的美好因為他而越發色彩斑斕。
試想一下倘若他沒有遇到他,他的一生要麼就早早結束,要麼便永遠迷失在孤寂和淒冷之中。
顧見深忍不住地吻他,吻他白皙的額頭,吻他纖長的睫毛,吻他美麗的面頰,吻他淡色的柔嫩的唇……
他的一切都這麼美好,他的一切都讓他痴迷。
察覺到顧見深的吻,累及的沈清弦半睜著眸子看他:「還要嗎?」
三個字便讓顧見深喉嚨發緊,好像剛剛喝飽了水,現在卻又乾渴得不像話。
誰知沈清弦環住他脖頸道:「想要就來嘛。」他這身體可是奉陪得起。
顧見深低頭在他細嫩的肌膚上輕輕咬了一下:妖精。
沈清弦吃痛,惱他道:「屬狗的?」
顧見深抬頭,舔了下下唇,曖昧道:「是你的。」
說完就壓了上來。
兩人在萬秀山上沒羞沒躁地過著日子。
反正這裡沒旁人,沈清弦設下禁制,誰都別想進來,他倆想起來便親吻,親吻了便做些甜蜜事,濃濃的愛意只能通過最原始的方式來傳遞給彼此,雖然簡單粗暴卻趣味無窮。
總之顧見深恨不得日子一直這樣下去,再沒有盡頭才好。
沈清弦想想他受的苦便無限度地縱容他,想怎樣就怎樣,想如何便如何,只要顧見深願意,他全都如他願,丁點兒拒絕都沒有。
顧見深心裡蜜一樣的甜,起初還收的住,後來是越來越「得寸進尺」。
沈清弦被他折騰得不行,緩口氣看他:「你……」
顧見深可憐巴巴看他一眼,沈清弦就心軟得一塌糊塗。
九九八十一式什麼的,尊主大人切身了解了一遍又一遍。
後來他回過味來了,這傢伙慣不得,一慣就要上天,真這樣鬧下去,兩人再怎麼厲害的身體也要撐不住了!
顧見深又來,沈清弦捂得嚴嚴實實,只露雙眼睛看他:「差不多就行了!」
顧見深被他這模樣給逗得心痒痒的:「怎麼算差不多?」
沈清弦道:「別仗著身體好就……」
顧見深眼睛微彎,聲音要多蘇有多蘇:「怎麼?師叔這就受不住了?」
沈清弦只覺一陣麻癢從耳朵根直竄腰間,酸得他站不起身。
誰知這傢伙又湊過來,故意喚他:「漣華哥哥,你不想要了嗎?」
這個大混蛋!這是犯規的!這是要被嚴令禁止的!
顧見深見他出神,伸手便扯開他的被子,將裡面的人抱進懷裡。
沈清弦面上微紅,想拒絕卻是欲拒還迎,只把顧見深撩得不行,做得更狠。
第二天,顧見深醒來發現床上沒人了。
不過他也沒急,因為他閉眼一看,便知道人在哪兒。
沈清弦「離家出走」了,再不治治這傢伙,他之後千百年都要在床上虛無度日了!
顧見深來到鳳凰木林,一抬眼便看到了立於樹屋上的清雅男子。
他一襲白衣,容貌傾城,神態乍看冷若冰霜,細瞧卻能看到那眉眼間的淡淡笑意。
這笑容仿佛寒山上綻放的一朵美麗小花,嬌嫩脆弱卻額外的惹人憐愛。
顧見深心動不止,幾步便走近他。
他一靠近,沈清弦瞪他一眼:「它們都被你嚇到了。」
顧見深垂眸一看,這才發現那幾隻小雛鳥已經能離窩了,大約是沈清弦給他們餵了吃食,所以幾個金燦燦的小傢伙在那兒又蹦又跳,很是黏人。
顧見深伸伸手,想去抓一隻,誰知這些小肥啾竟怕他得很,一窩蜂跑向沈清弦,嘰嘰喳喳地在他腳邊求抱抱。
沈清弦頓時眉開眼笑,彎腰將這群小傢伙抱起來,挨個哄著:「沒事沒事,他不是壞人。」
顧見深看得心裡酸溜溜的,這些小肥鳥竟然敢和他爭寵,等長大就把你們宰了烤肉吃!
沈清弦顯然是極喜歡這些小傢伙的,溫聲細語哄了半天,還又拿出吃食給它們。
這幫肥崽子貪吃得很,為了那一口吃食都摒棄本性死命纏著本該骨子裡懼怕的天道第一人了。
好在小肥啾年幼,吃飽喝足就想睡,沒多久便蜷在一起睡成了個金球球。
沈清弦看得眼睛都不眨,直直說道:「真可愛,怎麼會這麼可愛!」
吃著飛醋的帝尊大人掰過他臉道:「我呢?」
沈清弦愣了下。
顧見深盯著他看。
好半晌沈清弦才彎了彎眼睛:「鬧什麼嘛!」
顧見深不出聲。
沈清弦哭笑不得道:「幾隻小幼鳥的醋你也吃?」
顧見深道:「萬一他們哪天長大成人……」
沈清弦怔了下:「他們還能變成人?」
很好……白醋變陳年老醋了!
沈清弦還又追問道:「他們變成人是什麼模樣,金髮?金眸?再穿一身金衣裳?」腦補了一下,尊主大人頓覺心曠神怡。
顧見深:「……」
陳年老醋罈子翻得整個修真界都能聞到酸味了!
沈清弦清清嗓子道:「好啦,我不過是想像一下……」
「想也不許想。」
「嗯嗯嗯,」沈清弦道:「不想。」
顧見深還覺得不放心,可他又不知還能再說什麼……
說不了就做,他吻住沈清弦,把人推倒在木屋上。
沈清弦驚呼一聲:「別……別在這……」
顧見深袖子一揮,一陣風捲起,鳳凰木迎風而動,大片紅葉似落雨般飄落,瞬間迷了沈清弦的眼睛。
沈清弦看得回不過神,顧見深也看愣住了。
他對紅色雖然沒以往那般介懷,但卻也算不上喜歡,可此時此刻,看著躺在大片艷紅中的沈清弦,只覺得心臟跳得極快,
他那樣白,紅葉那樣紅,巨大的反差對比出驚人的美麗。
讓顧見深更加心動的是……
紅色是他,白色是沈清弦,而此時此刻,紅色完全擁有了白色。
他完全擁有了沈清弦。
從心到身,他是屬於他的,徹底屬於他的。
巨大的喜悅霸占了整個胸腔,顧見深在這美麗的紅葉上,一遍又一遍地親吻著心上人。
沈清弦半推半就地也就從了,事後他笑話他:「堂堂心域帝尊,竟然連幾隻鳥的醋都吃。」
顧見深親他一下,悶聲道:「當年你還不是因為我這雙眼睛……」
沈清弦樂了:「你覺得我只喜歡你這皮相?」
他話剛說完,顧見深變成了黑髮藍瞳,是之前清深的模樣。
沈清弦頓了下,慢騰騰道:「呃……真難看。」
帝尊大人:氣到不想說話!
可很快沈清弦又接著說道:「但是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