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還有問題麼?

  李清明穩住心神的同時也不得不承認,這裡的強度很夠勁兒,沒有任何強行清理的可能。

  上演一出大戲滿足主宰,是完成秘境的唯一途徑。

  只是,主宰到底期待著怎樣的劇目呢?

  演出的高潮只有一次,誤打誤撞可是不行的,必須有的放矢,一擊命中。

  所以首先要做好第一件事——

  總結設定,摸索規則。

  一般來說,扮演類秘境同時也存在規則,而規則的基礎就在被催眠灌輸的設定中,只要稍作總結便可初見端倪。

  那麼現在已知的設定是:

  我是501病房內的住院患者,患有自閉症,渴望痊癒後成為一個陽光開朗大男孩。

  我的療程是4天。

  不只是我,這裡的每個人療程都是4天。

  所以這個故事的長度只有4天。

  但這絕不是現實意義上的4天。

  別忘了,這裡的一天是20分鐘。

  也就是說,完成秘境的限時是80分鐘,大約是一場電影長度。

  我的情況就這些了,看看其他人。

  趙昕有心臟病。

  胡梓睿是右腳骨折。

  沈麗綺在等腎源。

  鄒傑犯了痔瘡。

  陳雪見則是妄想症,認為別人會害她,認為主治醫生愛著她。

  最後,我們有一位共同的主治醫生,我們都要聽他的醫囑。

  就這些,沒了。

  好的,雖然沒總結出什麼規則,但至少有一件事已經明朗了。

  李清明的目光不覺已投向了對床,直視向那位眼窩深陷面無人色的女孩。

  你才是女主角,對吧。

  陳雪見,雙馬尾,花裙子,一米六左右的身高,30公斤以內的體重。

  從臉型和五官來看本該是個文靜的小美人,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才餓成了這樣。

  尤其是她的臉部,由於膠原蛋白的流失和肌肉的萎縮,此時她顱骨的輪廓已經過於明顯,五官也顯得過於巨大。

  其中最勾人的,無疑是她那深陷的眼窩,由於眼皮的乾癟與萎縮,她眼球的暴露面積直接增加了50%,大量的眼白與血絲展露無遺。

  再結合妄想症患者時而誠惶誠恐,又忽然小鹿亂跳的樣子。

  嗯……

  意外的有些可愛。

  「你看什麼。」陳雪見突然抬起了頭,一雙特別大的眼睛瞪向李清明。

  李清明忙又扭回頭去。

  自閉症不能說話,開口就暴露了。

  可不開口,又怎麼和她對戲。

  媽的。

  突然好想當個陽光開朗大男孩。

  思索之間,門外傳來了一個清脆的女聲。

  「主治醫生巡房!」

  幾位患者立刻都放下了手上的事,老老實實回到了自己的床側,似是對主治醫生有種天然的敬畏。

  病房大門隨之打開,一位小護士當先入場。

  她纏著黑色蒙眼布,穿著白色的連褲襪,走起路來風聲赫赫,很不好惹。

  眼見自己的蒙眼布還在,李清明心下登時一陣精彩。

  好啊殷璃,這就叛隊跟主宰混了。

  瞧你這身扮相,白護士裝+黑蒙眼布,澀情狂都會嫌你沒品味,一眼也不多看就會劃向下一條。

  當然,這大概也不是她自己決定的,只是被預設了護士的角色罷了。

  而此時此刻,殷璃本人顯然也已經完全浸入了這個角色,推著小車進門後沒急著往裡走,而是側身做請。

  「熊醫生,請。」

  伴著殷璃卑微半躬的做請,又一個有臉的角色登場了。

  那是一位梳著短分頭,戴著銀邊眼鏡文質彬彬的年輕男醫生。

  他緩步入場後,眼神略顯羞澀地掃過6位患者後,才笑著點頭開口:

  「我是主治醫生熊軒,負責你們這四天的治療。

  「大家氣色都不錯,都要爭取痊癒出院啊。」

  眼見主治醫生如此人畜無害的笑容,趙昕和沈麗綺這便圍了上去,胡梓睿和鄒傑也遠遠打招呼示好。

  「熊大夫,我這心臟痛越來越頻了。」趙昕按著心口道,「就是突然咕咚咕咚幾下子。」

  「那是心肌供血不足了。」熊軒溫柔地握過了趙昕的手,「每天至少吃一粒藥就好了。」

  他說話的同時,殷璃從推車上取出了一個透明的塑料藥盒,塑料餐盒和一本病歷,一齊放在了趙昕床頭柜上。

  趙昕連聲感謝後,便坐回床頭看起了自己的病歷。

  熊軒隨後走到胡梓睿床側,輕輕點了點石膏:「修養就可以了,每天至少吃一粒藥,餐食也不要浪費。」

  與此同時,殷璃也將他的藥盒、餐盒和病歷放在了桌上。

  「好說,熊大夫。」胡梓睿應過之後,卻又有些疑慮地撓起了頭,「多吃點飯補充營養我能理解,可藥就不用吃了吧?小骨折而已,現在也不怎麼疼了。」

  聽到這個,殷璃的面色突然一沉。

  「質疑主治醫生,一次。」她厲聲道。

  「啊?」胡梓睿一臉不解。

  「唉,第一次還好。」熊軒不太好意思地望向殷璃,「處罰是什麼來著?」

  「一根指甲,或者全部頭髮。」殷璃這便回身從小推車上摸出了鉗子和剪刀,一左一右亮在胡梓睿面前,「選哪個。」

  「啊??!!」胡梓睿蹬著腿向後退了退,「什麼意思?你們有病啊???」

  「好了,別耽誤其它病友的時間。」熊軒無奈一嘆,摘下了眼鏡。

  瞬間,他的雙瞳開始變得渾濁,片刻便淪為徹底的濃黑。

  正如當時的海膽頭。

  但不同的是,熊軒眼中的濃黑並未止步於此,而已化作兩根粗壯的黑色觸手從瞳孔里延伸而出,接著又於空中層根錯節地化為五道,像是生長的根須般快速向胡梓睿延伸過去。

  眨眼間,胡梓睿的四肢和脖子已被那五道黑色的根須纏住,他整個人就此被牢牢地扣死在了床上,怎麼都掙不開。

  「臥艹……!!」胡梓睿心中萬馬奔騰千言萬語,但到嘴邊卻只剩這兩個字了。

  熊軒則從殷璃手裡拿過了小鉗子,順著自己眼中延伸而出的觸手一路走到胡梓睿床側,摸著他的手掌簡單猶豫過後,十分貼心地掰出了無名指。

  一夾,一拔。

  「啊!!!!」

  胡梓睿的痛叫聲中,熊軒隨手一甩,便將粘著血肉的指甲扔進了推車上的小盤。

  黑色的觸手隨之鬆弛,沿著原路退回,由五道凝為兩股,最終重回熊軒瞳中。

  熊軒也隨之戴回了銀邊眼鏡,回歸了有些怯懦的樣子,眼睛一如之前般清澈,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問道:「還有問題麼,胡梓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