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明的轎車在眾人的罵聲中緩慢入場,他卻也懶得再理那些,只與林煥道:「今天有點亂,在車裡,別走。」
「保護!」林煥不服挺胸。
「你覺得有人能傷到我麼?」
「槍!」林煥單眯著眼比划起狙擊的姿勢,「咚咚!」
「東洲民間無槍,這些人也都被安保檢查過了,周圍也沒什麼高層建築,不存在狙擊可能。」李清明按著林煥的雙肩道,「更關鍵的是,今天很多失蹤尖兵的家屬都在場,我知道你很好,很美,很厲害,很聰明,很可愛,但他們依然畏懼著你,他們怕自己的孩子和戀人也會變成你的樣子—.—」
林煥聞言逐漸低下了頭。
兩年的生活,即便是她也很難規避掉外界的敵意。
如果李清明是個行走的秘境還有些抽象,那林煥作為一個行走的主宰只能說是實至名歸,很多人對她的感覺已經無法用敵意來形容了,根本就是在看一個異種,一個隨時會爆發的災禍。
她就像是秘境殘留的瘟疫體,本該被第一時間無害化處理才對,怎麼可能還讓她四處活動?
即便對溫和派而言,林煥也是一個該被封閉在研究室內的存在,至少也要以面對超高危病原體的方式對待她,這或許有些侵犯人權,但她早就不該是個人了。
稍講道理的人則會感嘆,倘若林煥在那場秘境中離去了,或是戰死在遊輪上,那麼她將毫無疑問成為一個耀眼的英雄,她擁有世間一切的善良、堅決與忠誠,甚至很可能為她立一塊碑供人崇拜紀念。
但錯就錯在她活下來了,她回來了。
她成為了一個活生生的秘境怪物,伴在那個魔鬼身側,遊蕩世間,散播瘟疫考慮到她過於特殊的存在,即便是失蹤尖兵的家屬們也很難接受她,他們倒也不是因為害怕污染,更多的是不願面對。
或許某一天奇蹟發生了,那些失蹤的尖兵都回來了。
但他們還能是原來的他們麼?
還是,變成林煥這樣····
「討厭我———」-他們——-—-隨便討厭我。」林煥有點委屈地抬頭道,「你不許討厭我!」
「這很難承諾啊——
「討厭!」林煥一頓碎拳捶了過去。
「哈哈。」李清明笑著拍了拍她,「那就說定了,留在車裡別出去,我儘量半小時內回來。」
「半半小時!」林煥抬手做了個開的手勢。
「15分鐘有點趕了,20分鐘吧。
「說定!」林煥指著李清明的左兜道,「計時!」
李清明只好摸出有些破損的懷表:「9點57分,開始計時。」
林煥這才縮回原位開始數數。
「1秒——.?秒·.秒———
李清明也趕緊爭分奪秒下了車,以中田為首的5位特勤這便第一時間在他身邊圍了一圈。
「..—-我不用保護。」李清明煩躁地看向幾人。
「有備,無患。」中田狠狠點頭道,「我,專業安保隊長!」
「專業?那就保護她。」李清明指著車子道,「確保這輛車的安全,也確保林煥別跑出來,不必管我。」
「可——你才是主要被針對的———」
「那就被針對。」李清明看著幾人道,「你們圍著我又有什麼用,擋子彈麼?」
「嗯!」
......」」
李清明無奈道,「那就讓這幾個來給我擋,中田你留在林煥這邊。」
「我———..」
「你什麼你,強度都退化了,素晴肥宅而已。」
「」-是保存實力!」中田憋得臉一獰,也只好揮手道,「你們跟著李清明,我在這裡。」
就此,李清明在特勤們的簇擁下一路走到了主場地。
全場人見到他的到來也自覺收聲,紛紛起立,肅然相迎。
在這段艱難的日子裡,幾乎只有李清明從頭到尾咬定這些尖兵沒死,他們必將歸來。
他已成為親眷們最後的希望。
但同時,他也成為了永恆的詛咒。
他像個夢魔一樣一次次重申著,不要放棄你們的孩子,不許遺忘你們的戀八而人總是為未來而活的,歷經兩年的時間,相當多數人最終選擇了走出去,
開啟新的生活與感情,於是李清明的存在成為了舊日的噩夢,總會一次次撕開他們的過往。
從紀念現場與去年相比不足一半的人數來看,這樣的人不在少數。
李清明當然不在乎這個,他的尊重和關注只屬於還在堅持的人。
「好久不見——」艾可的父親頂住壓力,迎上握手,看著外圍的人群道,「這個情況,我以為你就不來了———」」
「雨後蚊子多。」李清明回笑道,「季節變遷罷了,一年後或許又是另一種風向。」
「哎,算了,明年就不辦了,已經沒幾個人想來了,另一個大讚助人周忻兒家族,也因為董事會的壓力退出了。」艾可父親苦笑道,「感謝你對我們的重視和幫助。艾可沒看錯人,只是我們沒你那麼強大,敢於公開對抗這一切。」
「隨你們。」李清明有些失望,卻也沒表現出在乎的樣子。
「那先請坐吧。」艾可的父親這便引著李清明走向座位,「等等開場致辭後,你第一個講話,忙的話講完就可以走了,多坐會兒當然也可以,只是我怕安保這邊有額外的壓力。」
「嗯。」李清明應聲坐在了周城的身側,艾可的父親也與特勤們一道退到了稍遠的地方。
見他們走遠,周城當即調笑道:「,真敢來啊?」
「有什麼可怕的。」李清明也哼笑道,「大不了拿你擋槍,送你個烈士歸宿「啥啊——.」周城一嘆,「我一直想給白晝申請的——但根本提不上去.
「情報人員通常都是這個結果。」
「跟情報沒關係,你知道的。」周城搖著頭道,「最後總局局長問我,她也沒親人,也沒孩子,做的事也沒法拿出來公開,搞這榮譽給誰看啊,這是在跟誰交代啊?」
「別說這個,早沒意思了。」李清明用餘光警著四周道,「這風向你不覺得轉得有點太快了麼?」
「的確存在刻意引導的痕跡,還有一些商業利益,什麼『秘境能量空氣淨化器』、「防污染面霜」之類的破東西,一些企業宣傳秘境能量像核污染一樣,會殘留幾十年,因此資助了『去秘境化」組織擴大聲勢,還是環保組織那一套。」周城說著四望道,「但總體來說,這也是大勢所趨,要我說你們這幫尖兵也是吃飽了撐的,就像中田一樣默默蟄伏不行麼,非要出來鬧存在感。」
「沒人頂在這裡,『去秘境化』只會更嚴重。」
「倒也是。」周城搖頭一笑,「別說,你的存在吸引了大多數火力,不然這幫人有氣沒處撒,怕是要揪著我們安全局的編制開火了。那話怎麼說的來著,『現在還吃秘境飯的沒一個好東西,全是人奸』。」
「我倒也不排斥這個定義。」
「好好好———.不愧是你——」
談笑間,艾可的父親已登台,人們也逐漸收聲。
後方的大屏緩緩亮起,那是由2952名學員尖兵、910位行政人員動態肖像共同組成的巨幅大圖,通過明暗對比的不斷變化,他們共同構成了一盞燭光。
同樣的一副圖,也同時將北境、千嶼和環山學院的現場點亮。
李清明努力地想從中找到自己熟悉的面龐,但太小了,每一幅肖像實在是太小了。
艾可的父親站在台中央,看著現場的眾人長長舒了口氣。
「感謝大家的到來。
「又一年過去了,相信大家已經平靜得多———·
正說著。
「管控李清明!!!」」
「不要污染我們的世界。」
陣陣吼聲從外圍傳來,艾可父親剛一開場就被打斷了。
始終溫文爾雅的他瞬間顫抖起來,有些崩潰地,像是哀求一樣看向了外圍。
「我—··只是一個孩子的父親··她曾宣誓要保護所有人,包括你們·—
「放過我,可以麼?
「就幾分鐘。」
眼見這硬咽的震顫,周圍的人終是漸漸止聲,也放下了手裡的牌子。
「謝謝,萬分感謝。」艾可的父親這才重新梳理好情緒,繼續說道:
「這一年發生了很多事情,一切都在飛速變化著,人們都隨風而動,只有我們還在過往中佇立著,小心地保護著曾經的燭光。
「我也曾一次次問自己,我到底該渴望什麼?
「理智上說,如果我們的孩子與戀人歸來,那很可能意味著秘境歸來—----那對世界來說又會是一場漫長的災難.···
「但感情上,我又很難克制這些·——
「即便此時此刻我也無法確定,身在此處,我是在悼念嗎?
「還是渴望著什麼發生?
「渴望著我女兒的聲音從風中傳來?
「我不知道了·—.—·
「但我很清楚的是,我這樣的人,我這樣卑微的思念,已經引起了更多人的反感。
「可對不起,我無法克制自己,家庭是我的一切,女兒和妻子是我活著的理由,是我勇氣的來源,是我笑容的原因。
「可這是錯誤的—..—與所有人的願景相違—·——
「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中止這項活動,從此不再公開地讓別人見到我們,想到我們,將我們對外界的影響降到最低。
「我知道不該說這些,但我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我好像做錯了很多事-——」·
從同意她參加尖兵資格考試開始——..」
他說著,失控地衝著所有人,衝著四面八方的人開始狠狠鞠躬。
「對不起,對不起諸位·—
「也對不起外面的人,對不起社會和機關。
「對不起—·
「錯的全部都是我,對不起!」
這場面有些令人心疼,不少參與者更是開始掩面抹淚,感同身受。
放不下的人,誰又不是處於這分裂與煎熬之中呢。
至於外圍的反對者人群,雖然總體保持了沉默,但眼神卻像看神經病一樣,
有點噁心又有些排斥。
「病得不輕—.」
「就說這群人都是秘境遺毒了。」
「秘境會降臨在最渴望它的人頭頂------這幫人怕是時時刻刻都在渴望吧.....
「真可怕——...這還不送去精神病院治療麼·——
細細的議論聲中,幾個人這便登台要將艾可的父親扶下,他在其間無力地朝李清明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上台了。
李清明隨之起身,如往日一般雙手插兜,微含著胸,按照自己的步調走到台上。
周圍的反對者立刻都興奮起來,一個勁地喊出了口號。
「下去!下去!!」
「不要再污染我們的世界了!!」
「管控!!李清明!!管控!!李清明!!」
這些喊聲很快壓倒了一切,作為一個紀念現場,音響設備遠沒有演唱會那麼完備,這樣轟裂的噪音中,李清明即便開口也很難再被聽清。
看來他們壓根就不打算讓李清明開口,受不了走人才是他們的目的。
周城見狀忙起身沖李清明遞起了眼色,示意他還是撤吧,自己代替他進行講話。
李清明頓了頓,隨後竟真的直直跳下了台,手插在兜里朝外走去。
外圍立刻響起了歡呼。
「李清明跑了!!」
「勝利!!!」
「看他再敢出來煽動的!!!「
然而他們的呼聲很快就變成了恐慌聲。
「等等.—他沒去停車場———
「好像在往這邊走—」」」
「他要幹什麼———.不可能吧———我們這麼多人—
「別怕··—」
「叫我別怕你往後躲什麼!!」
像只鯊魚游入密集的魚群般,隨著李清明的逼近,外圍的人群開始飛速後退,根本就不用特勤去攔。
也再沒一個人敢叫了,都警惕地看著他,老遠舉著手機拍攝,既是刺激的記錄,也是一種威,仿佛鏡頭就是他們手中的槍。
實際上,這一幕也的確在通過一個個直播間被所有人看到,雖然紀念活動本身被直播有點說不過去,但外圍的人舉著手機實在很難阻止。
李清明也終於止步四望:「不是要守護世界麼,就這點覺悟?」
多數人都保持著啞聲,但也總有勇士。
一個舉著專業直播架的男人狠咬了一口牙,衝著屏幕中的粉絲數字喊道:「兄弟們!我不怕!」
接著他幾步上前,面向李清明,雖然努力想要爆發出氣勢,聲音卻又明顯有些發抖地說道:「現——--現在覺悟夠了嗎?」
眼見他說話的同時特勤們已經攔在李清明身前,他這才身子一挺道:「我與千千萬萬熱愛和平的東洲人同在!打倒秘境邪教!」
見他如此慷慨激昂,遠處的人們也被激勵跟著喊起口號。
「打倒秘境邪教!」
叫間,又有三五個不要命的男女湊到了直播男身後,一起吆喝起來。
此時壓力最大的就是攔在中間的特勤了,他們收到的任務是保護李清明不受襲擊,但現在看來,怕是要變成保護反對者了·—
關鍵李清明現在的情況已經堪比超人了,他想干誰也他媽保護不住啊。
如此針鋒相對之間,卻見李清明拿起了手機,對著面前的幾個人拍攝起來,
接著又是悶頭一通操作。
這倒也看懵了這幾位,不過嘴上的叫也依然沒停。
片刻後,李清明突然抬手喝止了叫聲,指向最前方的主播。
「劉亦然,1月7日建立直播帳號的不屈之火,是你麼?」
「」..——」男人愣了一下,緊跟著又對著自己的直播間喊道,「被威脅了!大家都看到了!李清明公然威脅主播!」
李清明則像沒聽到一樣,繼續對著手機念道:「直播後的三個月來你一共賺了18218.46元,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上周得到了一系列GG商單,其中已支付給你的部分是25萬,另有175萬包含在對賭協議中,你需要達到一定熱度才能實現。」
「扒隱私?!」男人指著李清明瞪目四望道,「這是違法!和大家說的一樣,李清明就是個法外狂徒!!沒人管了嗎?」
「違法的是你,我在執法。」李清明晃著手機笑道,「最後,和你簽商單企業的母機構一一清白世界,國際『去秘境化』先鋒組織,已被我聯盟定義為『極端社會組織』,被禁止在我聯盟內部行動,還有什麼可說的麼?」
「·我不知道——」男人慌張後退道,「我只是接了個商單。」」
「禁入組織用國際資本操縱本地企業,特意為一個幾萬粉絲的小主播送上200
萬的對賭商單?」李清明輕輕推開左右的特勤,一步步走上前去,「來吧,告訴我,後面藏的是陰陽合同還是口頭協議。」
「沒有———·沒有!你血口噴人!打倒秘境邪教!」
「不重要了,證據已經上傳。」李清明沖左右特勤揮了揮手,「帶走調查,
從合同細節開始扒,上至間諜罪。」
特勤面面相,只好齊齊望向場內的周城,
周城暗暗點了點頭。
兩名特勤當即上前關閉直播,推著男人便要上車。
男人卻是兩腳一軟直接嚇哭了:「不是啊—··..不是—·.··我就接了個商單而已···他們暗示我今天來這裡可以達到對賭的人氣要求··誰知道背後還有這種鬼事.
李清明卻早就不再看他了,而是拿起手機對準了他後面的幾位。
「你們的事就更簡單了。
「在群里收到了高價日結工作,500元在這裡站兩個小時喊口號。
「300元是今早支付的,還有200元等活動結束後到手。」
幾人對視一番,當即快步向後退去。
「不.———.不喊了———」
「繼續紀念——」
「錢我這就退——」
見他們溜走,李清明也懶得再追,只是舉起手機四望道:「還有誰?喊一下讓我看到,讓我看看有沒有真心誠意被煽動來的傻子。」
再沒一個人說話,反倒是不少人開始偷偷離場。
李清明則無趣地擺了下手朝會場回身走去,於一片沉默中再次登台,凝滯四望。
「這才是事實,沒看上去那麼過頭。
「但這也才是事實,比看上去還要過頭。
「敵人的同黨依然在活動,並且不遺餘力地抹黑尖兵,只為更快更徹底地實現「去秘境化」,從而使他們的歸來更加讓我們措手不及。
「他們利用能利用的一切激怒我們,羞辱我們,讓我們發瘋和絕望,讓我們崩潰到不敢發聲。
「堅挺起來,別怕他們,他們越凶,就表明我們做得越對。
「尤其是你,艾先生。」
他說著指向了下方端坐的男人。
「告訴我,如果艾可坐在你的位置,她會怎麼選?」
男人聞言恍然一震,顫顫地舉起了拳頭。
他又望向四周外圍,並沒有誰還在罵他,
「她會-————」男人眼中逐漸煥發出了神采,越來越高地舉起了拳頭,「她會堅信戰爭還未結束!我們的親人還在戰鬥之中!」
他說著猛地回過身,朝所有人揮拳道:「我會繼續辦下去,不能退縮,更不能遺忘!」
掌聲響起,人們紛紛含淚起身。
李清明的神色也終於舒緩了一些,
內心深處,他對他所說的一切其實也沒有100%的把握。
或許煽動輿論的並非敵人的同黨,只是企業出於利益的造勢。
或許秘境要很多年後才會再露出端倪,眼前的很多人,包括他自己都撐不到那一天。
又或許眼前的掙扎都是徒勞的,真到了那一天根本無可抵抗。
但這些「或許」都不重要。
只要有5成的把握,就足以讓他賭上一切,堅信致死。
一應的掌聲中,他也便抬起手與眾人作別,他今天的使命已經完成了,接下來沒必要再打擾他們的情感交流。
可也正在這最柔軟的一刻。
他感覺到什麼東西飛了過來。
是一顆狹長的黑點···
不是子彈。
倒更像是海膽頭的詛咒。
大概是某種秘能,只是對現在的李清明來說,這實在太過弱小,弱到不如一隻蚊子。
下意識地,李清明抬臂擋在了臉前。
此一-
皮膚傳來一陣刺癢,一股小小的黑色煙霧爆發,而後湮滅,沒有對他構成任何傷害。
但這久違的,獨屬於秘境的黑色卻令全場人室息,一時之間連叫都來不及叫出來。
李清明緩緩放下手臂,皺著眉望向了襲擊的來源。
是一個棕發的北境男人,他正站在外圍人群最前方,獰笑著看向這邊。
明明失敗了,卻沒有任何失望。
明明被李清明一眼鎖定了,卻又沒有任何恐懼。
就在這對視之間,一個身影穿透了轎車的門,像炮彈一樣擊出。
「別!」李清明猛地抬手喊道。
可一切為時已晚。
雙目通黑的林煥已直衝至男人身前,雙臂化作鐮刀旋飛著削掉了男人的雙臂四濺的血沫中,男人卻依舊在笑,同時一點點張開嘴,似是要再發射什麼。
「保護!!!」
林煥一掌插進了男人的心口。
男人猛地一嘔,接著木木低下頭,親眼看著黑色的脈絡開始延伸,快速蔓上了他的四肢與頭部。
他又突然抬起頭,似是有些興奮,但隨著他雙目泛出黑光,很快便又遲滯了下來,笑容逐漸止住,身體緩緩站直,再無意志。
此 。
林煥這才抽回了手。
終於。
「啊!!!!!
「秘境!!!!!」
「怪物啊啊啊啊!!!!
熟悉的味道回來了。
人們瘋狂奔逃。
就連場內參與紀念活動的家屬也一樣。
卻也有幾個瘋子,即便如此依然用手機拍攝著現場的一切,將這幅久違的秘境百景圖傳達給整個世界。
特勤們也無法阻止奔逃的人群,只能儘量叫這不是秘境,同時提醒大家不要踩踏。
如此紛亂之中,林煥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低著頭惶恐地迎到了李清明面前。
「是不是·.·犯錯了—·.··
「沒關係。」李清明揉了揉她的腦袋,「你沒做錯過任何事。」
「可————他們————.好害怕————」·
林煥依舊像個犯錯的孩子一樣,小心地看向逃跑的人群,「因為我——··.好像—··—他們更討厭你了——·.
「不是說了。」李清明拍了拍她,一同朝著那個失去了雙臂,卻還呆站在原地的北境刺客走去,「我一向如此。」
再看向那些奔逃驚叫的人群,李清明恍然回到了最初的北嶼中學。
人變了一批又一批,事過了一件又一件。
但這些憤怒、排斥、怨恨和惶恐,似乎並沒什麼不同。
整個世界,也不過就是個大一點的高三四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