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站在門口，面對蘭心提出的要求，衛洹居然猶豫了。
若是放在以往，他肯定笑嘻嘻的答應下來，甚至還會主動開這個玩笑。
但今時不同往日，他只能看著蘭心的臉色，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她。
氣氛有些尷尬，但正好有服務員從走廊上經過，看了兩人一眼，有些疑惑的問道：「是……我們的客房有問題嗎？」
衛洹轉頭瞥向這個服務員，臉色有些不好看，服務員立馬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快步走開。
蘭心再次開口問道：「你連這點時間都不願意留給我了嗎？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一起過家家的時候，你可是哭著在地上打滾讓我……」
「停！咱們進房說吧，你還嫌不夠丟人？」
衛洹翻了個白眼，把她拉了進去，反手將門關上。
相比於之前，一句玩笑話頓時讓氣氛輕鬆了許多。
蘭心坐在床上，指了指不遠處的沙發說道：「坐下吧，我們好好聊聊。這麼多年沒變，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身上發生了什麼？」
說實話，此時的衛洹已經隱隱有猜到一些。
兩人這五年的變化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真正的隔閡是先從衛家出事開始的。
直到蘭心回了京都，這個結還沒有被解開，所以從很長一段時間裡面看來，都是需要一段很長的過程去消化的。
而令衛洹沒有想到的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心裡慢慢將這件事放下之後，蘭心忽然又回來了。
這是始料未及的事，也是將衛洹原先的所有設想都給推翻了。
按照他在國外的想像，蘭心應該早就結婚生子了。
京都勢力複雜，根基都是盤根交錯的，蘭家雖然算是上層家族，但一直都是遊走於中流家族之中，以他們現在的實力，削尖腦袋都很難往上擠，最好的辦法就是家族聯姻。
這是事半功倍的做法，也是那些大家族兒女的命運。
衛洹想到這裡，終於收回思緒，沉聲開口道：「你既然已經有婚約了，其實不應該出來的，而且，他對你這麼好，我不希望你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
蘭心看著他，眉眼一挑，笑道：「其實，有個問題壓在我心裡五年了，當時分開的時候，你一直欲言又止的話，究竟是什麼？」
衛洹整個身子都輕微顫抖了一下，恍惚中回過神來去看她，那雙好看的桃花眼撲閃撲閃的，和孩提時代一樣，天真，純淨。
就像是湛藍的天空，連白色的雲彩都沒有。
「都過去了，你現在問，還有什麼意義……」
蘭心也不勉強，也沒有想過在這麼多年之後還追求這個答案，所以輕描淡寫的轉移了話題。
「那咱們就換一個話題吧，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出來嗎？這個男人對我很好，無微不至，一切都是以我為中心，可你知道嗎？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是不一樣的，不是他對我好，我就可以打心裡接受他。」
「你認識的那個蘭心，五年前就已經死了。」
說到這裡，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藏在心裡的那個男人，語氣稍軟了一些。
「五年了，你為什麼從來沒有找過我？」
衛洹深吸一口氣，輕聲回道：「衛家發生了很多事，我想要讓自己變得成熟穩重，更加強大一些，至少，不是像你以前認識的那個人一樣，需要人保護……」
「不是這樣的，衛洹，其實你我都清楚，你在逃避的事情，我同樣也在逃避，但是我從京都來到這裡，我想跟你一起面對，你懂我的意思嗎？」
衛洹輕輕點頭。
「我懂。」
「那你願意跟我一起面對嗎？」蘭心很是期待的看著他。
衛洹小心翼翼的抬頭，對上她焦灼和滿懷期盼的目光，剛提起的勇氣瞬間鬆懈了，他搖了搖頭：「蘭心，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就像你說的，我認識的那個蘭心，五年間前就應該已經死了，你現在，應該以家族為主。」
蘭心好笑的看著眼前心心念念了五年的男人，他果真是一點都沒變。
「所以，你當初選擇讓我離開，其實也是因為家族？衛洹，你真是一點都沒變，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男人，這麼多年了，經歷了這麼多事，你還是一樣！」
她的音量情不自禁就提高了一些，帶著幾分慍怒，好似要直接將衛洹吞沒一般。
衛洹擺了擺手，聲音清冷的回道：「蘭心，你早點回去吧，不然，你的家人該擔心了。」
蘭心直接站了起來，擺了擺手，說道：「算了，你走吧，我一個人靜靜。」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衛洹木訥的起身，然後走到門邊，轉過頭看了一眼蘭心，再次欲言又止，如同五年前一樣。
蘭心並沒有任何期待，只是冷眼看著他走出去，然後反手將門關上。
原本他們應該坐下來好好聊聊，說說各自五年的經過和心路歷程，或者是聆聽一下這幾年蘭心過的有多不如意，但他什麼都沒有表示，這一切好像就是沒有發生一般。
從之前到現在，他們一直想要盡力的撇清關係，兩人都懂這種差異是必然的，有一天會把他們從現實中剝離出去，哪怕再也不想見，老死不相往來。
蘭心很不服氣，她費盡心思的想要脫離給她帶來名譽和身份的家族，可衛洹不一樣，他的心只有衛家，不願意跟她共同承擔這一切。
「衛洹，這五年來，難道一次都沒有後悔過嗎？」
蘭心重新在床上坐下，看了眼包里的那張照片，這個她未來的老公，現在看著他那張照片裡表現出來的笑容，竟然有些諷刺。
要如何去做，又要如何明白，其實沒有人知道，但蘭心想要讓衛洹懂得這一切，其實都是為了他。
衛洹剛離開不久，房門再次被人敲響。
蘭心心裡咯噔一下，剛剛被刺痛的心再次甦醒過來，她起身匆忙跑到門邊，一把按下門鎖，還沒開門便先喊出了聲。
「衛洹……你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