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尋歡詫異的看了眼曾瑾萱。
「你不相信洛玉姍？」
曾瑾萱沉默了片刻，又沉思了一下，才輕聲回道：「倒不是不相信，只是你想一想，當初洛家這麼危難的時候，她都能站出來，說明她的野心一定足夠大的，在某些方面來看，我們做的產業很多都是有利益掛鉤的，只要是有這個心，她隨時都可以動手。」
「當然，這個概率很小，我只是在擔心，一個家族過盛，並且長期跟我們做一個對等且合理的利益分配情況下，我們發展的快，他們同樣也發展的快，這一方面會狠狠的限制我們，不僅是產業布局方面。」
「現在建南市，信奉洛家的人，可比敬仰你的人要多的多，你即使可以不在乎，但我的焦點放在寶桐市之後，那邊的情況都是要你一手掌控，我怕你著了他的道。」
跟曾瑾萱說話就是省時省力，她從來不會拐彎抹角，對誰不放心，又或者自己是有什麼新的想法會直接說出來，少了中間的猜疑和顧忌，才會一直備受信任。
但同樣的，她的心思太過於縝密了，有些事情她思考的往往要比李尋歡多。
這是好事，但同樣也是壞事。
李尋歡眼裡容不得沙子，這本身也算是短板，可曾瑾萱彌補不上這一點，反而還會讓這個情況加重一些。
想了半天的李尋歡，還是輕聲說道：「我知道你的顧慮，但有些情況，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的。洛家即使不在我們的幫助之下，也同樣會起勢。你別忘了，辰家當初剩下的產業，我都交出去了，這已經算是給她的一種忠告和信號。」
「洛玉姍不傻，她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所以公孫家那邊的示好都主動推給了我，加上我們在建南市成立了新的公司之後，她二話不說，直接對接了洛家，你以為她是想掌控我們的利益嗎？其實不是的，她只是想從另外一方面幫助，而這個幫助，並非只是讓我在建南市徹底站穩腳跟這麼簡單。」
「如果有一天我們受到了更多的家族圍攻，所有產業都岌岌可危的情況之下，她會舉全家族之力保護我們，這是她暗中布局，也是我先前和她相處下來之後所感受到的。所以你不管相不相信她，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們都是無條件的和她們家族合作。」
所謂的無條件，就是不講究利益，只講究布局和安排，都是在同一陣線上面。
這意味著，李尋歡將建南市的產業重心和命脈都交託於洛家，甚至是捆綁在了一起。
洛家起勢，李尋歡受益良多，洛家頹勢，李尋歡同樣會跌入到低谷。
曾瑾萱明白了過來，緩緩點頭。
「所以在未來的時間裡面，我們和洛家的關係，已經不是單純信任的關係了，而是生死與共。」
李尋歡喝下一大口酒，將話題重新轉了回去。
「范建那邊，你能給的就給，他要想掌握范家，勢必要先拿出一點成績的。而且，你也不要小看范家，范家在人脈的管理上面，目前還沒有一個家族能跟他們相比。」
說到這個，曾瑾萱忽然笑了。
「我調查過，這小子和京都那邊也有往來，之前我就想旁敲側擊套出一點信息，這小子鬼的很，不願意多說，但他先前發過毒誓，范家只會唯我們馬首是瞻。」
這話李尋歡相信。
「行，那就按照他的要求去做，別給的太多啊，這小子貪的很，欲求不滿的。」
李尋歡也忍不住笑了。
兩人這一罐啤酒壓根就不夠喝，轉眼就見底了。
曾瑾萱又去拿了幾瓶，今晚要說的話格外的多，李尋歡忙著趙泰安廠里的事情，很多情況都一知半解，而平時的時間裡面，李尋歡又是各處跑，曾瑾萱同樣也是，只有在晚上的這個時間裡面，才能坐在同一個地方好好聊聊。
再次喝了幾口酒後，兩人的話都開始多了起來。
「我從來沒有想過，你名下的產業，會比肩之下的五大家族，還僅僅只是蘇杭市一個地方的產業鏈，這完全是超出了我的想像。」
曾瑾萱感慨了一聲，繼續說道：「在以前的曾家，我們發展向來凌厲和果斷，目的就是迅速的達到壯大自身資本，可總是會出現一些難以控制的問題，這些問題一個人兩個人都解決不掉，往往都是需要一個家族共同來完成。」
李尋歡明白這些，所以只是淡淡的回道：「那是因為你們的使命感太重了，將家族的興衰榮辱看的比利益還重。其實這是每個大家族的通病，若是我們也是一個家族，按照這種發展模式來經營產業鏈的話，當初隨便一個風浪就足夠讓我們束手束腳了。」
「可是你現在回過頭來看看，我們每次經歷的挫折都會讓我們成長一些，我們能發展到現在，都是多虧了那些家族，正是因為有那些家族的產業給我們墊腳，才讓我們的發展趨勢更為迅猛。」
對此，曾瑾萱同樣沒有意見。
「可是最終，我們還是難免要走家族同化的路子。」
曾瑾萱隨即又感慨了一番。
這也是李尋歡一直在頭疼的問題。
雖然他很痛恨家族的發展和經營模式，因為制約太多，而且還要顧及到和其它家族的關係，從某種層面上來說，也是要看人家的臉色行事。
這完全不符合李尋歡的風格，但隨著時間慢慢遞增，產業鏈慢慢增大之後，這些企業和家族難免會擰成一股繩，李尋歡可以成立很多的分公司，又或者是可以搞好幾個集團，但這些都會有一個瓶頸。
永遠無法像那些家族一般，擰成一股繩……
即使再壯大，也像是單兵作戰一般。
「瑾萱，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未來的發展方向，能不能跳過家族的模式？」
曾瑾萱微微點頭：「當然可以。企業級的利益鏈往往都是按照家族的方式傳承，這一點是無論如何也繞不開的，但只要是你的商業帝國，裡面需要的版塊呈幾何倍數增長的時候，勢必會劃分成無數的利益鏈，你要想把這些資源整合，達到你想要的規模，不用家族的模式，只能以你強大的企業風格來經營。」
「可這麼一來的話，你的企業文化，就變得尤為的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