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緊緊抱著喬宇,沒有說話,竟然抽泣起來。
「好啦,好啦,怎麼搞得跟生死離別似的。」
喬宇推開劉秀,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
「別弄亂我頭髮。」
劉秀輕聲笑起來,同時擦著眼淚。
「小宇,你瘦了很多。」
老媽拉著喬宇,一臉心疼。
老爹和兩個姐姐,在一旁上下打量,也是滿臉關切。
喬宇一下子感覺心中一片溫暖,笑了笑:「我餓啦。」
「媽給你做飯。」
李翠芳急忙走向鍋屋,劉秀也跟著過去。
晚飯難得的豐盛,炒了三個菜,還燒了一盤肉。
如果不是時間不夠,劉秀準備把一隻老母雞殺了。
在平時,喬宇家晚飯都是稀粥蘿蔔乾的。
一家人一邊吃一邊說笑,很開心。
吃完,放下碗筷,喬宇無意間摸了一下懷裡,有個小盒子。
這才想起,是王老頭的骨灰。
為了攜帶方便,骨灰很少,裝在巴掌大盒子裡。
盒子雖小,這玩意放家裡也不吉利。
「我出去一會。」
喬宇起身離開家,雖然是晚上,那時候沒什麼娛樂,村里溜達串門很平常。
天已經黑下來,光線昏暗。
在村里轉悠一圈,喬宇也沒找到合適安放骨灰的地方。
埋土裡,也不行,俗話說入土為安,以後再刨出來,對王老頭似乎不尊重。
好賴也算是自己的師傅。
在村子中間一棵大榆樹下,喬宇停下腳步。
榆樹足有幾米粗,樹梢高大蓬開,是村裡的老古董,據說有靈性,逢年過節還有一些老人祭拜。
喬宇可不那麼迷信,樹上有幾個鳥窩,他和黃皮皮沒少掏鳥蛋。
思索了一下,喬宇縱身一躍,抓住一根樹枝,翻身而上。
很快攀升到高處,掏出骨灰盒,放進一個鳥窩裡。
返回時候,在一根樹枝上停頓一下,第一次抽菸,很小,就是和黃皮皮躲在這裡。
下意識摸了摸口袋。
才想起很久沒抽了,在勞改農場,也不允許。
縱身躍下,不遠處閃過一個身影,有點鬼鬼祟祟,喬宇輕手輕腳,偷偷跟過去。
身影一直摸索著向前,走到村里廢棄的幾間房屋邊。
這裡是原來村里養牛的牛棚,土地分到戶以後,牛也分了,這裡一直荒著。
那人站在牛屋門前黑暗處不動,喬宇也不動,靜靜看著。
不一會兒,又一個身影走過來,看樣子是個女人,身材修長,隱約看見馬尾辮晃動。
「劉浩。」
後來的身影到了近前,輕聲叫喚。
喬宇聽出來,是夏翠蓮,村長的女兒,村里最俏的妞。
家裡條件好,保養也不錯,肌膚白皙嬌嫩,加上會打扮。
走哪都是一蓬眼珠子盯著。
大晚上的,夏翠蓮出來幹嘛?
「我在這。」
黑暗處,先來的人低聲招呼,聽起來很年輕。
劉浩?喬宇疑惑一下,不是本村的。
喬宇心中琢磨著,兩個人已經靠在一起,一陣窸窸窣窣聲音。
緊接著,發出一陣奇怪的吱吱聲。
瑪德,在親嘴。
平時眼高於頂的夏翠蓮,竟然偷情,不怕被她老爹知道打死嗎。
劉秀被抓,是村長和劉勤中把虎爺帶來的,喬宇一肚子憤恨,思索著要不要來個現場捉姦,讓村長家也出個丑。
那個保守的年代,男女牽手都被戳脊梁骨,更別說偷偷約會親嘴。
「劉浩,我們不能總這樣,你要托人到我家提親。」夏翠蓮低聲說著:「你是大學生,又是我初中同學,我爹會答應的。」
「等我明年畢業,我就娶你。」
劉浩悄聲說著,呼吸變得急促。
「不行。」
夏翠蓮聲音帶著嬌羞。
「怎麼不行,我們又不是第一次。」劉浩聲音有點顫抖:「我好不容易來一次,你就可憐一下我吧。」
安靜了幾秒,兩個人緊靠著,走進了牛屋。
不要臉。
喬宇心中鄙視了一下。
想起夏翠蓮俏麗的模樣,喬宇忽然有點嫉妒那個叫劉浩的傢伙。
喬宇靠近門口,站在外面,很快聽到裡面窸窸窣窣的聲音。
「不要臉。」
「我就是不要臉,聽說你們村很多光棍盯著你。」
「怎麼?吃醋啦。」
「沒有,他們怎麼能和我比,我是大學生,不過你小心點,那個喬宇可不是好東西。」
「就憑他,想都別想,做夢。」
兩個人一邊說,一邊吃吃笑著。
喬宇卻聽得火氣,這兩個傢伙,幹活就幹活,自己難得學著黃皮皮偷聽一回,還捎帶上了自己。
眯眼四周看了看,月亮從雲層里露出一些,一片清亮,淡淡薄霧。
不遠處,有一件破爛衣服,不知誰家扔的。
喬宇走過去,順手找了一根樹枝,把衣服挑在樹枝上。
悄悄躲到瓜棚門口一捆玉米秸稈旁,蹲下身,衣服高高舉起,在門口晃悠。
冷冷月光下,看起來像個懸空的吊死鬼。
屋裡,兩個人還在低聲說笑著。
喬宇捏著嗓子,發出一陣陰惻惻的笑聲,在夜晚聽起來很瘮人。
裡面的說笑聲戛然而止,沉寂了一下。
喬宇晃動著衣服,在半空搖搖擺擺,又發出一陣陰惻惻瘮人笑聲,同時尖著嗓子,學著鬼片裡的聲調:「還我命來。」
「鬼啊。」
夏翠蓮和劉浩同時崩潰地尖叫,沖了出來,一邊走還一邊提著褲子。
劉浩跑在前面,就像受驚的兔子一樣,夏翠蓮稍慢,經過喬宇面前,露出半邊白白。
喬宇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
深秋,氣溫低,喬宇感覺手下一片溫熱。
夏翠蓮的感覺卻是一片冰涼,嚇得嗷地又尖叫一聲,聲音帶著哭腔,瘋了一樣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