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注視著吳倩蓮步款款進入彩雲髮廊，喬宇咽了一下有點發乾的喉嚨。

  扭身離開，剛走幾步，小蓮從裡面跑出來，微微喘息：「哥，中午了，我請你吃飯。」

  「為什麼？」喬宇看著小姑娘紅撲撲的臉頰。

  「你幫了我，請你吃頓飯，不是應該的嗎。」

  小蓮明亮的眼睛中還留著興奮，剛才朱三的小弟排著隊理髮，她忽然發現自己還行，自信起來，不再畏手畏腳。

  「有道理。」喬宇點頭，故意逗她：「請我吃大餐，清風酒樓。」

  「我沒多少錢。」小蓮臉唰的通紅，聲音也低下來，扭捏著說道：「學徒沒工資，我就一點點生活費。」

  「那就勉強吧。」喬宇失望地搖了搖頭，扭身向不遠處的一個麵館走：「其實，你真的應該請我吃大餐，你把我的髮型剃得又土又丑。」

  麵館生意不怎麼樣，兩三位客人。

  兩個人坐下，小蓮要了兩碗面，親自端過來，在喬宇面前放了一碗：「哥，趁熱吃。」

  喬宇看了一眼，自己面前是肉絲麵，小蓮那碗，上面只有幾片青菜葉。

  喬宇伸手，一言不發地把兩碗面交換一下。

  「哥。」小蓮一臉不安，俏臉又紅了一下。

  「吃。」喬宇用筷子指了指小蓮面前的麵條：「你還小，吃點好的長身體，以後記得別虧待自己。」

  「我不小了，十六。」

  小蓮坐正身體，用力挺了挺胸。

  可惜，看起來還是小。

  兩個人邊吃邊聊，喬宇才了解到，小蓮家是本鎮一個村裡的，家裡姐妹多，沒上幾天學，就被拉下來在家幹活。

  家裡開春時候，讓她嫁給一個老光棍，她跑了出來，被周彩雲收留在店裡。

  「彩雲姐對我很好，安排我學手藝。」小蓮對髮廊的印象倒是不錯，畢竟一樓確實是正經理髮：「可惜，我識字不多，一些理髮的書和圖都看不懂。」

  「別急，我相信你會成功。」喬宇鼓勵地說道：「我也不識字，照樣在家養豬創業。」

  「我們一起加油。」

  小蓮天真地相信了喬宇的話，舉起拳頭握了握，眼神發亮。

  「加油。」喬宇也舉手握拳，配合一下，接著說道：「有事你找二樓的吳倩，她是我姐。」

  「記住啦。」小蓮輕聲答應，看著喬宇，忽然噗嗤一聲笑起來，笑得如花綻放。

  「你笑什麼？」喬宇莫名其妙。

  「你的髮型真的丑。」

  喬宇：「……」

  離開麵館，估計呂青蓮到縣裡開會還沒回來，喬宇去了一趟供銷社。

  馬曉確實忙，午飯時剛過，就在辦公室里忙碌。

  一身工作服，秀髮披肩，成熟端莊，手指在算盤上撥動，噼里啪啦飛快。

  臉頰上微微出汗，細密的汗珠，白皙的肌膚更多幾分嬌艷。

  喬宇到了近前，她才抬起頭，剛要起身倒茶，喬宇擺了擺手：「不用麻煩，我說兩句就走。」

  喬宇也確實就幾句話，交代一下，晚上下班吳倩過來陪，兩個人小心。

  離開的時候，馬曉從抽屜里拿出兩盒餅乾：「帶一盒給黃皮皮。」

  「好。」

  喬宇爽快地答應一聲，出了供銷社的門，就打開一盒，邊走邊吃。

  到手的東西，給黃皮皮，那是不可能的。

  餅乾酥脆香甜，喬宇立即想起郝冬兒，那丫頭喜歡這味道。

  花旗鎮高中，在新安縣排得上名，寬大的校區，一排排青磚紅瓦教室，雖然有點老舊，但窗明几亮。

  校門口，傳達室的大爺伸出頭來：「幹什麼的。」

  喬宇急忙笑著回答：「大爺，我找郝冬兒。」

  大爺露出微笑：「那個書法很有名的小姑娘吧，她在前面一排。」

  那意思，郝冬兒很有名，喬宇忍不住自豪了一下。

  腳步輕快起來。

  高一四班，喬宇很快就找到，正在上課。

  等了一會，下課鈴聲響起，郝冬兒和幾位同學走出來，臉頰紅潤了許多，辮子更加黑亮。

  「冬兒。」

  喬宇叫了一聲，立即引起很多同學關注，尤其幾位女同學，還推了郝冬兒一把。

  「你怎麼來啦。」

  郝冬兒有點靦腆，但也沒有掩飾自己的開心。

  「路過，給你帶點餅乾。」

  喬宇把餅乾遞過去，郝冬兒打開，拿出一塊，吃了一口。

  「甜嗎？」

  喬宇輕聲問，在郝冬兒面前，他有點顯得拘謹，尤其還有很多學生看著。

  「甜。」

  郝冬兒拿起一塊餅乾，想要塞進喬宇嘴裡，旋即感覺不好意思，又收了回去。

  旁邊，有女同學吃吃笑，氣氛有點尷尬。

  快樂時光總是很快，上課鈴聲響起，郝冬兒扭跑開。

  沿著學校熟悉的道路，喬宇轉了一會，自己也在這裡上過學，還記得那個禿頂的教導主任，不知道還在不在。

  「哥，哥。」

  一間辦公室內，有個女生揚手，大聲叫起來。

  聲音很溫和，喬宇看了看，天藍學生服，馬尾辮，臉頰圓潤清秀，眼睛明亮，柳眉彎彎，感覺挺純真的小女孩。

  但確實不認識。

  喬宇一臉詫異：「你在叫我嗎。」

  女生還沒有回答，那位女教師已經大聲喊起來，聲音嚴肅：「你給我進來。」

  喬宇一頭霧水，不知道怎麼回事，猶豫了一下，還是輕步走進辦公室。

  在那位女生身邊站立。

  女生立即挽著喬宇的胳膊，向老師介紹：「這是我哥。」

  「你妹妹其實很聰明，就是學習不認真。」老師語重心長苦口婆心地皺眉說著：「貪玩還闖禍 ，和高年級打架，把人家男同學褲子都撕壞了，成何體統。」

  「老師，這是我們全家的責任，以後一定好好教育。」

  喬宇一臉誠懇，這女生明顯是臨時拉自己打掩護，都是過來人，這忙可以幫。

  說完，喬宇又轉身面對那位女生，板著臉：「聽到沒有，你要好好學習，不要辜負老師的期望，要用好的成績回報老師，回家馬上寫個檢討，深刻反省，爭取把成績提高，將來考個好學校 ，替家裡爭光，出人投地，光宗耀祖。」

  「我明白，明白。」

  女生不斷點頭，小雞啄米似的，繃著臉，嘴角微翹，在憋著笑。

  「真丟人。」

  喬宇見女生嘴角帶笑，抬手，啪，在她腦袋上拍了一下，厲聲說道：「嚴肅點。」

  拿自己來頂缸，不打白不打。

  「別，不能暴力。」

  老師見喬宇下手，急忙阻攔：「帶回家去，慢慢溝通。」

  「走吧。」

  喬宇伸手拉起女生，氣呼呼走出辦公室。

  兩個人快步走出學校，拐過一條小街，喬宇才鬆開手。

  「喬宇，你演得挺不錯 有模有樣。」

  女生這時候才憋不住，指著喬宇，大聲笑起來，笑得前仰後合。

  「你真的認識我？」

  喬宇吃了一驚，再次仔細打量一下，還是沒印象。

  「你是我哥，怎麼會不認識。」

  女生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睫毛閃閃，顯得可愛幾分。

  「別逗啦，你到底是誰，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喬宇一頭霧水。

  「你是貴人多忘事。」女生忽然咯咯咯笑起來，笑聲很放肆，眼珠轉動，一臉惡作劇，聲音也變得張揚：「你忘記差點被狗咬了嗎。」

  說著，女生吹了聲口哨。

  「你是……秦渺渺！」

  喬宇一下子眼睛瞪得滾圓，感覺眼珠子都要掉下來。

  這是那個小太妹？活閻王的閨女。

  記得是金黃頭髮，畫了濃妝，一臉張揚。

  眼前是秀髮黑亮，看起來清麗純真。

  完全兩個人。

  「想起來了嗎？」

  秦渺渺貼近喬宇，晃了晃腦袋。

  「再見。」

  喬宇扭身就走，他那天就決定過，見到這個變態的姑娘繞著走。

  現在看來，不僅變態，還有點人格分裂。

  「別跑啊，哥。」

  秦渺渺猛然撲過來，抱住喬宇的胳膊：「我帶你去玩好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