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燦爛，照在喬宇的臉上，微微張著嘴，一時沒有回過味來。
喬宇確實震驚了，老魏稱呼他和夏翠蓮是小夫妻，都沒有在意。
他也確實沒經歷過這種事情，大把鈔票，唾手可得。
窮日子熬過來的人，不心動是不可能的。
「你的意思，工程承包給你，我們就能拿三成？」
喬宇指了指老魏，又指了指自己，小心翼翼，確認一下。
「對。」老魏點頭，仔細解釋：「還不用你們任何手續，不會留下證據，說白了就是回扣，帳面上看不出來。」
「難怪你給我的計劃書，哪哪預算都貴 」
喬宇明白過來，帳目和實際是兩回事，明修賤道，暗度陳倉，這可能就是許多村長發財的原因。
夏翠蓮和自己太年輕，還沒得到真傳，而且風華村很窮，夏建秋估計這樣的機會也不多。
現在機會來了，似乎也不晚，喬宇思索一下：「不過，如果按照你現在計劃，上面撥的款缺口太大，半條路也修不成。」
「農村的路，又沒有重載車過，質量馬馬虎虎就行，檢查質量的是我老朋友，一頓飯的事情。」
老魏脫口而出，明顯經常干，輕車熟路，一條龍服務
「質量太差也不行。」
夏翠蓮在一旁插言，用力搖了搖頭。
「你們村還有一筆水稻補貼，可以挪到修路方面，都是為了鄉村發展，用哪都一樣，那筆錢，我照樣給你們回扣。」
老魏和鎮長關係不一般，對各村資金了如指掌。
「這個……」
老魏的計劃似乎可行，又能增加一筆不小的收入。
夏翠蓮見喬宇思索，急忙拉了他一下：「這錢不能拿，一旦暴露就完了。」
「不會。」老魏斬釘截鐵，拿出一份合同：「只要把工程給我，合法合規，你們簽完字，錢就到位，只有你知我知，無憑無據，就算我出事，你們不承認就是。」
老江湖，每一步都替喬宇想好了，沒任何風險。
就相當於，把錢揣兜里，誰能抵得住誘惑。
反正老魏沒見過。
喬宇也是糾結了一下，本能真有點想把錢收下，然而，又本能地撓了撓頭：「這個……是不是有點……缺德。」
老魏翻了個白眼，我跟你談賺錢，你給我講缺德，好像我不是人似的。
老魏從二十歲就開始做工程，這種事已經成為習慣，忍不住脫口而出：「什麼叫缺德，一沒偷，二沒搶，合理合規，理所當然，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知道不知道。」
喬宇沉默一下，還是搖了搖頭：「這事我做不來，拿了錢會睡不著覺的。」
「你他麼在耍我。」
老魏火起來，明明交談得很順利，最後竟然來一句睡不著覺拒絕。
這理由太幼稚了吧。
事實上，老魏忽略了喬宇太年輕，也確實幼稚，跟著本心，實話實說。
「我沒有耍你的意思，你的好意我也明白。」喬宇很認真地回答：「但我確實做不到，就到這吧，我們合作談不成。」
「除了我，沒有工程隊會和你們合作，不答應也得答應。」
老魏一臉惱火，用力舞動手中的合同，嘩嘩響。
「怎麼著，軟的不行來硬的！」
喬宇不屑地看著老魏，自己怕的事情很多，唯獨不怕恐嚇，對方一個小老頭，分分鐘撂倒。
「小子，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老魏向小巷拐角招了招手，七八個人湧出來，領頭的五大三粗，手裡拿著一把殺豬刀。
其餘的人手裡都拿著短棍，氣勢洶洶走到近前，把喬宇和夏翠蓮圍住。
領頭的把玩著刀，其餘的人短棍在手心敲擊，發出一陣piapia聲。
「鄭老大。」
喬宇輕聲笑起來，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
「你認識我？」
鄭老大驚訝地瞪大眼。
「鄭老大是貴人多忘事。」喬宇打了個哈哈：「秦渺渺野味館開業那天，你帶著人上門找茬，記得嗎。」
「你是秦渺渺的朋友。」
鄭老大上下打量喬宇，似乎有點印象。
「還有一件事想要提醒你，別一不小心，明天醒來脖子旁插一把匕首。」
喬宇慢聲慢語說著，手指比試。
「是你。」
鄭老大瞳孔收縮了一下。
那次對付秦渺渺，本來想要封殺，一夜醒來，所有兄弟被撂倒，自己脖子邊還有一把匕首。
秦渺渺的事情也就偃旗息鼓，到現在有時候還會做噩夢，最要命的不知道是誰，防不勝防惴惴不安，囂張也收斂了不少。
喬宇笑著點了點頭，鄭老大臉上忽然汗珠滾滾，一陣青一陣白。
老魏沒少交保護費，而且是拜把子兄弟，做工程出現糾紛，都是自己帶人擺平。
可眼前這個年輕人也是個狠人。
思索了一下，鄭老大對著老魏抱了抱拳：「對不起，我忽然想起一件急事，告辭。」
老魏一下子目瞪口呆，平時耀武揚威的鄭老大，就這樣慫了？
「老大，就一個臭小子，怕什麼，我來。」
鄭老大身邊站著一位光頭年輕人，一臉不服，強行出頭，走向喬宇，揚起短棍。
動作很快，喬宇比他更快，手中半瓶酒揚起，啪，砸在光頭腦袋上，酒瓶粉碎。
光頭被砸得一愣神，喬宇飛起一腳，把他手中短棍踢飛。
光頭這才慘叫一聲，手捂著腦門，鮮血從他手下流向臉頰。
「老大，他打我。」
光頭也慫下來，向鄭老大訴苦求援。
鄭老大白了他一眼，扭身就走，同時說道：「下次走路注意點，別再摔倒磕破腦袋，快去醫院包紮一下，醫藥費我出。」
鄭老大一幫人來得快，走得也快，留下老魏在風中凌亂。
他有點後悔沒有聽鎮長的話，這個年輕人不好惹。
「我還有事。」
老魏扭身就走，腳步匆匆。
「我送你一程。」
喬宇上前幾步，抬腳，嘭，踹在老魏的後背上，老魏被踹得狗吃屎，趴在地面上，磕掉一顆門牙，滿嘴鮮血。
摩托車呼嘯而去，老魏才緩緩爬起，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咬牙切齒：「喬宇，你給我等著，我讓你的路修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