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上午的陽光有點刺眼,陳子玉呆呆站著,苗條身形顯得有點孤單。
就這樣被羞辱了一下,走,不甘心。
留下,也不知道做什麼。
二十幾年,在農村姐弟相依為命,為了弟弟,嫁人也在本村。
從小到大,吵架,打架都沒輸過。
從沒有像今天這樣,贏得委屈。
「姐,我們回去吧。」
陳子良拉了一下姐姐,陳子玉固執地扭動身體,依舊沒有動。
陳子玉不走,花二等人也不好意思扔下她,只能陪著,無聊地看風華村插秧比賽。
「大家準備好,六個人一組,男女都可以。」
喬宇指著平整的水稻田,裡面已經布滿一把把秧苗:「一百米長,行距六十株距二十,誰時間最短獲勝,誤差二十秒算平手。」
隨著喬宇的叫嚷,第一批人走進田裡,一字排開。
「開始。」
喬宇按下手中的碼錶。
十個人迅速插秧,一邊插一邊後退,很快拉開了距離,有人開始大聲呼喊:「加油,加油。」
陳子玉等人也是農村,一時目光也被吸引過去,花二甚至為一個熟悉的小媳婦吶喊,還吹了幾聲口哨。
「快點,快點。」
喬宇手裡提著那條金項鍊:「第一名獎勵,就看誰有福氣了,這可是純金的,賣了也是不少錢。」
喬宇的話再次刺激那群人,有兩個人飛快結束,第一名四十五分鐘,是個大男人,開心得手舞足蹈。
一百米,四十五分二十秒,在農村算是很快,有希望笑到最後。
「就這水平,跟蝸牛爬似的,還舉行比賽。」
陳子玉忽然大聲嚷了一句,明顯不屑。
「你什麼意思,不服來比試比試。」
石蓮花在一旁不服氣地嚷起來,手叉腰,孕婦肚子挺著。
「來就來。」陳子玉揚了揚下巴:「就憑你們,哼。」
「下來,下來。「
第二批已經走進水田的選手,聽到陳子玉不屑聲音,一起叫嚷,有的直接指著陳子玉:「輸了你給我們鞠躬。」
顯然,還記著剛才喬宇被逼鞠躬的仇。
「贏我的人,還沒出生呢。」
陳子玉甩掉鞋子,挽起褲腳,走向水田。
「等一下。」喬宇攔住陳子玉:「你不是我們村的,不能參加。」
「怎麼,怕我贏了,你們風華村丟臉!」
陳子玉瞥著喬宇,一臉鄙視。
「比賽就是一個氣氛,沒什麼丟臉不丟臉的。」
喬宇搖了搖頭,總覺得這女人不是善茬,不想惹。
「喬宇,別攔著。」
石蓮花一把拉開喬宇:「你慫,我們可不慫。」
喬宇:……
大家都想打敗陳子玉,爭口氣,喬宇也沒辦法,有點擔憂,看著一排人準備好,按下碼錶:「開始。」
大家立即行動,一邊插秧還一邊瞥著陳子玉。
很快,喬宇的擔心出現了,陳子玉明顯憋著一口氣,手腳配合,速度飛快,馬上把其他人甩出一大截。
「加油,加油啊。」
石蓮花喉嚨都要喊破了,可惜,無濟於事。
陳子玉得了這組第一,二十八分十五秒。
這成績恐怖。
這組比賽完,都低頭不語。
喬宇苦笑了一下,我就知道這女人不簡單,你們自取其辱。
插秧比賽,第一名要是外村的,才是笑話。
喬宇的擔心並不多餘,接下來兩組的成績,都遠遠落後陳子玉。
張改似乎看到了機會,舉起相機拍攝,先進村比賽,花落它家,也是個不錯的點。
借題發揮,可以說風華村徒有虛名,吳楠為一定很開心。
陳子玉臉上漸漸露出微笑,我看你們怎麼收場。
「加油,加油。」
比賽繼續進行,吶喊聲很大,風華村的人是不甘心陳子玉第一,花二等人叫喊則是帶著譏諷。
眼看著到了最後一組,風華村的人臉上都要露出絕望。
一位身材瘦瘦的小媳婦走過來,身後還背著個小孩,她剛從娘家回來,找石蓮花有點事,還沒開口,石蓮花忽然推了她一把:「馬蓮英,你上。」
「我……」
馬蓮英也就二十四五,有點靦腆,臉頰微微漲紅。
「記得你行的。」
石蓮花不由分說,把馬蓮英推進水田。
最後一組,大家也沒抱什麼希望,匆忙間開始,馬蓮英後面背著的孩子都沒有放下來。
出乎意料的是,馬蓮英速度飛快,快得讓大家充滿希望,最後喬宇宣布成績時,大家一起緊張地屏住呼吸。
「馬蓮英和陳子玉,並列第一。」
喬宇沒有作弊,這樣,風華村也不算丟人。
「馬蓮英,你太棒啦。」
石蓮花奪過喬宇手中的金項鍊,掛在馬蓮英脖子上,馬蓮英一臉意外的驚喜。
旁邊,陳子良噘了噘嘴:「並列第一,我姐也應該有。」
「算啦,無所謂。」
陳子玉搖了搖頭,她是想技壓所有人,讓插秧比賽成為笑話,報復一下喬宇,計劃沒達到,有點掃興。
「不,你應該有。」
喬宇卻拿出一條項鍊,親手掛在陳子玉脖子上,還讓她和大家合影。
「喬宇,就這樣讓她拿走金項鍊。」
有人不甘心,看著陳子玉等人離開的背影,噘了噘嘴。
「我的東西不好拿,算給她個教訓吧。」
喬宇笑了笑,笑得有點惡作劇。
陳子玉也沒想到,自己去找麻煩,還得了條項鍊,馬啟書夫妻都覺得不可思議,拿著項鍊仔細研究,真的。
女人,對首飾天生喜愛,在九十年代農村,項鍊很稀罕。
陳子玉這樣家庭有點艱苦的人家,做夢也沒想過,陳子玉一連幾天,都嘴角帶笑。
回到村里,特意穿了條低領裙子,項鍊在脖頸間很顯眼。
引起全村姑娘小媳婦羨慕。
同時,一個小道消息悄悄流傳,關於風華村的喬宇,不知誰開始議論的,據說喬宇吃喝嫖賭,壞事做盡,還喜歡勾引小媳婦。
終於,那天晚上,陳子玉老公喝得醉醺醺的,一把扯下陳子玉脖子上的項鍊,扔進水塘,把陳子玉暴打一頓:「瑪德,我說你最近怎麼這麼開心,原來是和喬宇勾搭上了,聽說這項鍊是他親手給你戴的。」
陳子玉委屈地哭了很久,她似乎明白了,自己又被喬宇耍了,關於喬宇的壞話,估計也是他讓人傳播的。
「王八蛋,不是人,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
夜深人靜。
陳子玉一邊罵,一邊走進魚塘,撈起項鍊,又掛在脖頸上,月光明亮,低低衣領下,一片春色。
不知為什麼,陳子玉想起了喬宇有點惡作劇的笑容,還有他鞠躬撞了一下,還感覺有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