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路面在陽光下泛著光，午後的街道悶熱。
錢孫李喝得有點多，
腳步微微踉蹌，手扶著喬宇的胳膊，一邊走一邊笑著，滿眼興奮：「喬宇，你真夠壞的，不過，看吳楠為那吃了蒼蠅的模樣，真的開心。」
「我本來就不是好人。」喬宇大大咧咧地說道：「他們背地玩陰的，奪了我們先進典型的名頭，我也給點陰的，先出口氣再說。」
「可惜，只能讓吳楠為破點財，這點小事，扳不倒他，你的先進典型，還是沒了。」
錢孫李噘了噘嘴，情緒又跌落下來。風華村樹立典型，有她很大功勞，也是她走上工作崗位辦的第一件大事，不僅有關風華村，還關係到她的前途。
自己和喬宇辛辛苦苦的努力，就這樣輕而易舉被吳楠為奪走。
一切努力白費。
「真他麼下作。」
小姑娘氣呼呼罵了一句，聲音很大，旁邊路過的人被嚇了一跳，驚訝地看過來。
見錢孫李腳步不穩，摟著喬宇的胳膊，更加詫異。
九十年代初，小縣城當街親熱的還比較少。
「看什麼看，沒見過搞對象嗎。」
錢孫李對著行人吼了一句，喬宇急忙笑了笑：「大家別介意，她有點喝醉了。」
「我沒醉，清醒得很，這狗屁的社會。」錢孫李一邊繼續發泄著自己的不滿，一邊更加緊緊摟住喬宇的胳膊。
大夏天，衣服單薄，錢孫李身材嬌小，規模卻很大，讓喬宇有點蠢蠢欲動。
錢孫李的住處是廣播電視台單人宿舍，空間不大，一張床一張沙發，小茶几，加上一張辦公桌，擠得滿滿當當。
但整潔乾淨，就像小姑娘一樣，有種清新灑脫。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馨香。
喬宇把錢孫李放在沙發上，給她倒了點水，自己也在沙發上落座。
沒了逛街的心情，休息也不想回招待所，不知道如何向夏翠蓮說明。
夏翠蓮一直處於興奮中，隨身帶著講演稿，隨時拿出來背誦。
忽然知道這種幸福亢奮都是一場空，未免太殘忍，就讓她再開心一晚上吧。
喬宇無力地搖了搖頭，閉眼倚在沙發上，錢孫李繼續嘟囔著她心中的不滿，念叨一會，似乎也困了，一歪腦袋，倒在喬宇懷裡。
喬宇急忙伸手摟住。
軟玉溫香，觸手喬宇打了個激靈，睡意全無，王老頭功夫的副作用旋即表現出來，本能地動了動手掌，把錢孫李摟得更緊。
身體內，熱血沸騰起來，一股暖流在體內流淌，春意盎然，雄雞勃勃。
狗日的王老頭，你想害死人啊，也沒個控制方法留下來。
錢孫李可是城裡姑娘，冰清玉潔的，有些事，想都不能想。
喬宇深呼吸，強行收斂心神，自己和自己鬥爭一會，內心疲倦之下，眯眼睡去。
房間裡靜下來，只有兩個人輕緩的呼吸聲，年輕男女緊緊擁在一起，畫面充滿曖昧。
太陽漸漸西下，窗外小樹林裡傳來一陣鳥鳴，錢孫李緩緩醒來。
閉著眼，腦中還有點迷糊，但感覺全身一種說不出的舒服，如同寒冬過後，忽然春暖花開。
享受了幾秒，意識恢復，感覺兩隻有力的手控制著自己身體，急忙睜開眼。
才發現自己橫躺在喬宇腿上，喬宇腦袋倚沙發，眼睛閉著，憨睡嘴角流著口水。
喬宇兩隻手……
錢孫李臉上一陣羞紅，伸手輕輕掰開喬宇的魔爪，悄悄起身，拍了拍呯呯跳的胸口，長出一口氣。
喬宇的手掌緊了緊，似乎想要抓住什麼，抓了個空，一驚醒過來。
「醒啦。」
錢孫李溫和地笑著，捋一下鬢角秀髮：「等會去哪？」
「哪也不想去。」
喬宇懶懶倚著，有氣無力，心情低落，啥也不想干，如果不是明天那個憋屈的表彰大會，早就回村里了。
「別這樣，死氣沉沉的，人不能被困難打倒。」錢孫李眼神靈動，似乎已經從低落中走出，還微微有點興奮：「我陪你玩點刺激的。」
「刺激？」
喬宇目光在錢孫李身上打量，意味深長。
「瞎想什麼呢，你個流氓。」
錢孫李嬌嗔地噘了噘嘴，然後咯咯咯笑起來，自己表達得似乎也有問題。
「今晚我們去輝煌娛樂城，那裡是新安縣最前衛的娛樂場所，有錢人的銷金窟，據說很多好玩的。」
錢孫李眼中光芒閃動，充滿探索的好奇。
「那地方好像不適合你一個小姑娘。」
喬宇直起腰，看著錢孫李，娛樂城自己去過，雖然只是和柳如燕在舞廳見一次小桃紅，也感覺到那種特殊的味道。
小縣城的娛樂，能有什麼高格調，正經姑娘誰去。
「所以，我才說是刺激呀。」錢孫李有種記者獵奇的興奮，蠢蠢欲動：「你放心，我們化妝，不會被人認出來。」
「這個行。」
喬宇立即也來了精神，那地方，年輕男人誰不嚮往，自己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感興趣主要娛樂城有人認識自己，尤其是那個路長，拆散了黃皮皮和李二丫，和自己簡直深仇大恨。
化妝，完美躲避了熟人。
而且，偷偷摸摸也確實刺激，沒人認識可以肆無忌憚。
「來，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化妝技術。」
錢孫李讓喬宇坐在一張凳子上，拿出一個盒子，裡面很多筆和花花綠綠一大堆。
同時，她打開牆角的一台電視，習慣地看新聞。
新聞頻道正在播放領導講話，畫面中，一位中年男人坐在台上，聲音抑揚頓挫：「今天，我給大家講一下，這次廉政監督和社會風氣整頓的有關要點，作為領導我們要做什麼，群眾如何監督……」
嗯？
錢孫李看了看領導，又看了看喬宇，竟然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喬宇太年輕。
心中一動，把年輕人化妝成大叔，似乎更偽裝。
有了模型，就容易多了，幾分鐘，錢孫李隨手把喬宇畫得蒼老，和那位領導極其相似。
錢孫李又從床下拖出一個大箱子，裡面各種衣服，看來平時她沒少化妝行事。
找出一套正統白襯衣，青色褲子，套在喬宇身上。
喬宇也是玩心大起，清了清嗓子，學著電視裡聲音，低沉略帶沙啞：「這次廉政監督事關國計民生……」
錢孫李瞪大眼：「你確定電視裡不是你親爹？」
「我爹在風華村，活著呢。」喬宇翻了個白眼：「我要有這樣大領導做爹，還用得著在農村吃苦受累，早他媽坐辦公室了。」
「也是啊。」小姑娘柳眉蹙了蹙，又異想天開地隨口問：「你娘年輕時候，去過省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