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縣城刑警大隊。
昨晚抓捕罪犯，忙活到大半夜，蘇江剛剛在沙發上眯一會，就被小賈叫起來：「隊長，猴子大盜抓到了。」
「在哪？」
蘇江條件反射般跳起來，跟著小賈來到審訊室。
孫大孫二衣服濕透，腦門還在流血，一副狼狽樣。
「我們坦白。」
蘇江剛坐下，孫大孫二就同時叫起來。
「怎麼回事？」
蘇江側身問小賈。
「不知道，這兩個人五花大綁，還蒙著腦袋，扔在警局門口。」
審訊很順利，包括兄弟倆在賭船上一直到被抓，說得清清楚楚。
回到辦公室，蘇江抓起電話，撥通號碼：「呂所長，你果然沒睡，恭喜你，端了個賭窩。」
「我們剛結束行動，你怎麼知道？」
呂青蓮有點意外，這次行動可是保密。
「有人把猴子大盜送我這邊了。」蘇江打了個哈哈：「可這倆個傢伙說逃跑時候遭到悶棍，也不知道誰抓的，我想呂所長一定知道。」
「不好意思，無可奉告，這是我的秘密。」
呂青蓮一口回絕，許多時候，辦案都會有自己的線人，保護隱私是基本操守。
這次喬宇和柳如燕全程偽裝，更不能說。
「呂所長，別忘記，我也算你的上司，這種事我覺得需要知道。」
「蘇江，別跟我擺架子，我要不是犯錯誤，自願到花旗鎮，不會比你官銜低。」
呂青蓮不耐煩地掛了電話，蘇江拿著話筒，無奈地搖了搖頭：「不說我也知道，只是想證實而已。」
關鍵是，自己確實冤枉了柳平，如何向柳如燕解釋。
黎明前的黑暗，天地灰濛濛一片。
縣城不遠的孫家村，一片寧靜，偶爾一兩聲狗叫。
孫大家的院子很大，新蓋的小洋樓，院門前還時髦地放了一個大石獅子。
柳如燕和喬宇腳蹬著石獅子，敏捷地翻進院子。
堂屋門上是掛鎖，柳如燕用一根小鐵絲，在鎖眼裡捅了幾下。
吧嗒。鎖打開。
「你這絕活還真行，哪天教教我。」
喬宇跟在她身後，有點羨慕。
「少廢話。」柳如燕揮了一下手：「這裡都是不義之財，麻溜點。」
小洋樓房間並不多，很快搜了一遍，並沒有多大收穫，估計偷來的珠寶首飾之類的，全被今晚帶去了賭船。
瑪德。
離開的時候，柳如燕有點惱火地踹了一下牆壁。
咚。
聲音空洞。
喬宇最近練習王老頭的打坐功夫，耳朵特別敏感，立即停下腳步，貼近牆壁，一邊用手指敲打，一邊凝神聽。
牆壁後面是空的。
不愧是做賊的，還有暗室。
柳如燕眼睛一亮，在牆壁上仔細觀察一會，終於，在樓梯間角落發現一個很小的門，設計巧妙，而且是那種用手按的開關。
孫家兄弟肯定沒少聽評書，這玩意也搞得出來。
打開暗門，裡面漆黑一片，喬宇在牆上摸了幾下，吧嗒，打開燈。
然後，就聽到一聲女人的驚叫。
柳如燕和喬宇嚇了一跳，急忙貼牆，拉開架勢。
暗室很狹小，在一個角落，有張小床，床上，蜷縮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臉上滿是污垢，眼睛驚恐地瞪得很大。
就一個大背心大褲衩，露出身上大半，肌膚有點暗。
「瘋子。」
喬宇第一印象，在農村，很多精神障礙的女人，沒錢醫治，會關起來自生自滅。
「不管她。」
柳如燕很乾脆，在暗室內搜尋一下，有個裝現金的箱子，打開，立即把錢揣進口袋。
箱子底下，有一張身份證，柳如燕拿起看了看，又放在那個女人臉頰邊比較。
有那麼一絲像。
嚴婷，貴州人。
「估計是買來的。」
喬宇可以肯定，就像自己家劉秀一樣，當初就是被拐賣，貧窮落後的雲貴地區，很多人有這樣的遭遇。
有許多女人都被逼瘋。
這世上，可憐的人很多，看一眼有點痴呆的女人，喬宇和柳如燕沒有帶走的念頭。
反正孫大孫二已經在警隊，估計也會供出女人的事，讓公安解決最好。
兩個人扭身離開，那個女人似乎意識到什麼，一把抱住柳如燕的腿：「救我，救命。」
「鬆手。」柳如燕拍了拍她的手掌：「你放心，警察會把你送回家鄉的。」
「我不回家。」女人依舊死死抱著柳如燕的腿：「我能幹活，幹什麼都行。」
「帶上吧。」看女人可憐兮兮的眼神，喬宇有點不忍。
嚴婷不知是沒吃飯，還是腿麻了，踉踉蹌蹌跟在柳如燕身邊。
來的時候，喬宇和柳如燕翻牆越壁，輕而易舉，離開就不行了。
柳如燕先翻出院牆，喬宇托著嚴婷，嚴婷爬上院牆，緊張地看著外面，顫抖著，沒站穩，一下子栽了下去。
柳如燕急忙伸手接住，兩個人在地面上滾動幾下，壓斷幾根樹枝，發出咔嚓聲。
「誰。」
不遠處，有手電照過來。
喬宇翻牆而出，和柳如燕架起嚴婷，撒腿就跑。
「站住，我們是聯防隊。」
身後，有幾個人一邊喊一邊追。
喬宇和柳如燕毫不理會，繼續奔跑。
後面的人大聲吼起來：「攔住他們 孫大新買的媳婦跑了。」
黎明時分，這一嗓子吼得全村轟動，很多人家拉開門，拿著傢伙事衝出來，四處攔截。
貧窮落後的農村，娶個媳婦不容易，年紀大的，殘疾的，有時候會通過媒人買個外鄉人。
村民不約而同承擔防止女人逃跑的責任。
那個時代，很多女人就是被逼留在村里，結婚生子。
幸好，喬宇和柳如燕手腳利索，衝過村頭幾個中年人的防線，衝出孫家村。
但身後的人依舊窮追不捨，一路吼叫著。
帶著一個累贅，畢竟不方便，眼看著就要被追上。
「前面兩位朋友，放下嚴婷，我們不追究。」身後，有個中年人在大聲喊：「人是我帶來的，我也不會傷害她。」
「放屁。」喬宇罵了一句。
都這樣了，還叫不傷害。
留下，這女人要被活活打死。
「你們別不識抬舉，大家一起上，打死他們。」
身後那位中年人惱火起來，大聲吼：「攔住給我攔住。」
在喬宇和柳如燕前方不遠處，又出現一群村民，應該是鄰村的，手裡拿著鐵叉鐵鍬等農具，氣勢洶洶，殺氣騰騰。
前無去路，後有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