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黃昏,平原地帶的原野,一片蒼翠。
房車緩緩行駛在新安縣郊區,一條剛剛鋪成的柏油路面上。
苗婧端著紅酒,一邊喝一邊看著窗外的田野:「錢進,沒想到,你的家鄉挺美。」
「小姐,這裡和大城市的繁華,無法相提並論,但我還是喜歡。」
年輕壯實的駕駛員輕聲笑著,一臉自豪:「這裡人心純樸,沒有什麼溝溝道道。」
「純樸?」苗婧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
她瞬間又想起那個叫喬宇的年輕人,誠實陽光,笑容想起來就讓人感覺暖暖的。
從小到大,自己身邊優秀青年無數,身份地位都很高,卻沒有一個給自己暖暖的感覺。
有一種……踏實感。
「所以,我才斗膽,邀請你來投資一點。」錢進急忙解釋:「這裡將要建個開發區,引進各種投資,我叔叔的小藥廠不景氣,在苗氏也是不值一提,但您只要小小投資,會造福一方人,也是我對老家一點點貢獻,算是私心吧。」
「理解。」苗婧微笑著:「你有一顆對家鄉的純真感情,這也是我這麼多保鏢,卻特意選你走一趟的原因。」
「謝謝小姐信任。」
錢進興奮地踩了一下油門,恨不得車子飛起來,趕回老家村子。
錢家村就在不遠處,穿過眼前一片田野就到。
錢進叔叔有個很小的製藥廠,說是廠,也就是賣一些膏藥之類的中藥,但也方便了本村很多人。
打工潮沒有興起時候,有個拿工資的活,算是很體面。
可最近隨著西藥大規模進入國內,小廠生意一落千丈。
苗婧是小廠起死回生唯一機會。
對於苗婧,也就是揮揮手的事,到實地看一下,簽了合同就走。
新鋪的柏油路兩邊還是一片荒蕪,要得富先鋪路,這裡是新安縣開發區的雛形。
路上沒有幾輛車,偏偏在一處拐彎地方,一輛大貨車橫在路面上。
錢進一個急剎,看了看貨車,沒有動靜,立即跳下車,想要過去查看。
這時,對面貨車車廂打開,跳下六個人。
其中五個虎背熊腰,身材壯實,擁著一位身材修長的中年男人。
「苗經理?」
錢進一臉意外,苗軍,是苗婧老媽的堂兄,在苗氏任高管。
算是苗婧的舅舅,由於苗婧隨母性,稱呼他二叔。
「一邊去,沒你的事。」
苗軍走到車旁站定,向錢進揮了一下手,大聲說道:「苗婧,你下來。」
箱車的側門緩緩打開,露出裡面沙發上苗婧端坐的身影,淡淡說道:「二叔,你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等不急了嗎。」
「少廢話,我們苗家憑什麼讓你繼承。」苗軍哼了一聲:「我早就看你們母女不爽了,這次特意跟著你,聽說,暗中保護你們的那個老傢伙死了,看誰還能為你們撐腰。」
「你想怎樣?」
「簽字,讓出苗氏所有股份。」苗軍早就想好,脫口而出:「乖乖的,我可以留你一條生路。」
「我要是不簽呢。」
苗婧反問了一句,語氣依舊平靜。
「不簽,今天就是你的死期。」苗軍哈哈大笑起來:「我倒是沒想到,放著回蘇城的大道不走,你偏要到這偏僻鄉下走一趟,真是自尋死路。」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準備後手。」
苗婧喝了口紅酒,氣定神閒。
「你的後手,就是跟在後面余家武館的人吧。」苗軍笑得更得意猖狂:「他們已經被我安排的人拖住,來了也是給你收屍。」
「上。」
苗軍臉色一寒,低吼一聲。
他是老江湖,自然知道夜長夢多,事情越快解決越好。
只要苗婧死了,苗家的繼承就會落到他手裡。
苗婧簽不簽字無所謂,也可以說,壓根就沒打算讓苗婧低頭。
而是直接殺頭。
隨著苗軍的吩咐,五個年輕人立即向車門圍過去,錢進一聲嘶吼,抽出腰間的雙截棍,攔在幾個人面前。
「找死。」
那五個人同時抽出匕首,圍攻錢進。
錢進身為保鏢,身手還是可以的,奈何好漢難敵四拳。
這五個人也是亡命之徒。
幾個回合,錢進倒是打傷了對方一個人,但他也被打得鮮血淋漓,雙腿都被刀扎了幾個洞,倚著車門邊,大口喘著粗氣。
「錢進,讓開。」
車廂內,苗婧冷聲開口。
「不。」
錢進一臉視死如歸。
這是保鏢的職責。
「你擋不住的。」
苗婧嘆息一聲,緩步走了下來。
「二叔,我死之前,還想看一下晚霞,可以嗎。」
苗婧看一眼天邊,原野盡頭,晚霞燦爛。
「給你三分鐘。」苗軍眉頭皺了皺,苗婧體弱,量她也玩不出花樣。
這丫頭,和她娘一樣,死了也要浪漫。
「謝謝。」
苗婧很出人意料地笑了笑。
晚霞下,笑容燦爛如盛開的牡丹花,艷麗華貴。
還有種天真,些許嫵媚。
一種特別的魅力,讓看到的男人都微微心中一熱。
同時,她抬手拂了一下鬢角的秀髮,更是風情萬種。
對面幾位殺手都愣了一下。
就在這一瞬間,苗婧手臂放平,嗖嗖嗖嗖嗖嗖。
六枝小弩箭從衣袖中飛出。
距離很近,喬宇改裝過的弩弓精巧 威力卻很大。
隨著苗婧手臂移動,對面幾個人躲閃都來不及。
六枝弩箭全部對準的胸部,其中兩人當場後仰,栽倒在地。
其餘四人後退,三個捂著胸口,苗軍則捂著上腹部。
獻血瞬間染紅了衣服。
「你……」
苗軍低吼著,聲音如野獸。
「別動,誰動誰先死。」
苗婧柳眉倒豎,聲音寒冷,手臂依舊平舉,對著苗軍等人。
同時,另一隻手挽起衣袖,露出固定在胳膊上的弩弓。
當然,只看到弩弓,裡面有沒有箭,看不出來。
只有苗婧知道,這弩弓一次只能裝六枝,自己就在虛張聲勢。
苗軍等人卻不敢賭。
晚霞下,雙方對立著。
很快,苗軍等人就體力不支,坐倒在地:「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他們不想失血而死。
見對方失去反抗能力,苗婧鬆一口氣,一屁股癱坐在房車門口。
「小姐,我不是故意的。」
錢進在一旁啞著嗓子解釋,是他要求苗婧來這個地方的,遇到伏擊,難免有嫌疑。
「你傷得很重,以後,用不著跟著我了。」
苗婧瞥了一眼錢進,錢進立即荒神:「小姐……」
自己工作不要緊,投資可就黃了,村里人等著你。
「別多想。」苗婧擺了擺手,看了一眼胳膊上的弩弓:「我欠了個人情,你留下管理藥廠,不過,自負盈虧,我只給你啟動資金。」
「還有……」苗婧停頓一下:「藥廠也不屬於我們苗氏,廠子是喬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