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晚,野外的空氣帶著絲絲涼意。
大片的西瓜田,瓜已經賣光,很多人家已經把藤蔓清理完,準備栽水稻。
吳倩家瓜田比較大,王連生好吃懶做,農活自然落後。
吳倩畢竟是女人,再能幹體力也有限。
喬宇最近忙著幫大家賣瓜,接著砌豬圈,也沒時間過來幫忙。
吳倩打著手電,喬宇用刀砍下藤蔓,一路拖拽著,扔進田頭小水溝里。
一趟一趟,喬宇忙得汗流浹背,乾脆脫了上衣,露出結實的肌肉。
汗水沿著鼓起的肌肉流淌,手電光下,水潤明亮。
吳倩忽然想起電影裡的硬漢,心呯呯跳,微微走神。
一直忙到下半夜,田裡同樣幹活的人家,早已經離開。
「歇歇吧。」
吳倩拿著一條干毛巾,仔細擦著喬宇身上的汗水,輕聲建議。
擦完汗,吳倩關了手電,兩個人心照不宣,鑽進瓜棚。
瓜棚里響起一陣窸窸窣窣聲響,接著是兩個人的竊竊私語。
「吳倩姐,砌豬圈的錢夠了嗎,不夠我支持點。」
「不用,你家豬仔賒幾頭給我就行。」
「沒問題,我送你。」
「水稻和西瓜,我打算加大種植,明年我也能成為萬元戶。」
「姐,我支持你,我們一起致富。」
「喬宇,謝謝你,你就是我命中貴人。」
「我們倆就別客氣啦,誰跟誰啊。」
「那……姐真的不客氣了。」
吳倩吃吃笑著,笑聲在晚風中輕輕飄蕩。
就連小蟲聽了,都害羞得不出聲。
夜更靜,風更大,瓜棚被刮的嘩嘩響。
一里多路外,大王莊。
一戶人家,院門緊緊關著,院子內,二層小樓的樓門也關著。
小樓客廳很大,雖然是深夜,依舊燈光明亮。
一群人圍著桌子,正在吆五喝六地玩骰子。
空氣中,瀰漫著劣質菸草味,還有人脫了鞋子,蹲在凳子上,臭腳丫味道很濃。
烏煙瘴氣。
大家卻很興奮,眼睛紅紅的,就像一頭頭爭搶食物的餓狼。
「六六六。」
王連生嘴裡叼著眼,低聲吼著,手掌拍著桌子,啪啪響。
可惜,點數和他期待的剛好相反,面前的鈔票被莊家一把摟走。
「張哥,張哥。」
王連生聲音帶著祈求:「留點,算我欠你的,再玩一把。」
「不行。」莊家一擺手:「這是規矩,概不賒帳,要想翻本,拿錢出來,不然滾蛋。」
「我的錢今晚都輸光了。」
王連生哭喪著臉,旁邊一位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連生哥,你也是久經賭場,賭這玩意,有運氣成份,人不會總背運,你現在輸了,接下來運氣肯定好起來,是個翻身機會。」
「我知道,也感覺下一把就能贏。」王連生抓耳撈腮:「可我真的沒錢。」
「你有,你家西瓜不是大豐收嗎,賣了一大筆錢。」
「不行,不行,那錢吳倩留著養豬,絕對不能動。」
「你拿出來,翻本以後再偷偷還回去,神不知鬼不覺,吳倩也不知道。」
「我試試?」
王連生心動起來,眼睛放著光。
賭徒的特性,就是冒險。
「那你還不抓緊,機會一轉眼就錯過了。」
那位男人打開門,把王連生推了出去。
王連生一路小跑,回到自家小院外,停下腳步,猶豫了一下,狠狠抽了一支煙。
院門虛掩著,堂屋門也沒有上栓,王連生躡手躡腳進屋。
掀開西頭房門帘,老媽帶著孩子小玲,睡得正酣。
東頭房,空無一人。
王連生一陣驚喜,多好的機會。
至於吳倩大半夜怎麼不在,去了哪,王連生想都沒想。
從床下拖出一個大木箱,箱子上了鎖。
王連生直接用起子撬開,拿出一沓錢,一溜煙小跑返回大王莊。
那個小院的門敞開著,王連生腳步不停,一直衝進小樓客廳。
「再來。」
王連生把錢拍在桌上,豪氣迸發,趾高氣揚。
還別說,接下來他還真的贏了幾把,笑得嘴巴咧到耳朵根。
「繼續,繼續,今天誰也別想提前走。」王連生哈哈笑著:「老子要通殺四方。」
「王哥今天時來運轉。」
有人在一旁大聲拍著馬屁,王連生笑得更燦爛,把面前的錢向前一推:「來把大的。」
「好。」
圍觀的大聲叫好。
「買定離手。」
莊家搖動骰子,嘩啦啦一陣脆響,揭開盅蓋。
三個六。
王連生一下面如死灰,直到面前的錢再次被人全部摟走,才伸出手,尖聲叫起來:「不,不,不,那是我老婆的錢。」
「滾一邊去,你這個廢物。」
莊家把王連生推到一邊,大聲罵著。
「我的錢,我的錢。」
王連生坐在地上,竟然大聲哭起來。
「王哥。」一位大板牙年輕人伸手拉起王連生:「哭有屁用,要想辦法翻身,我可以借你點。」
「謝謝兄弟,謝謝。」
王連生聽說有錢,立即抓住年輕人的手,搖晃著,激動得差點跪下。
「這錢,輸光了還不用你還。」大板牙邪笑著:「不過,我有個小小要求,把你老婆抵押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