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馬曉的決定

  「那位姑娘醒啦。」

  病房外走道上,護士高聲叫嚷了一句,語氣有點興奮。

  睡了幾天的人,幾次垂危,最後還是醒來,在小縣城醫院是個奇蹟。

  夠自豪一階段的。

  姑娘來的時候,是因為落水,被路過的人打撈起,已經沒了氣息。

  聽到護士叫嚷,一對中年夫妻從長椅上猛然站起來,直奔病房。

  男人叫周有禮,蘇城人。

  老婆王舒。

  兩人駕車旅遊路過,在一處河灘上發現了李二丫。

  「孩子,你家在哪?」

  周有禮第一眼看到李二丫,就急忙問。

  倒不是為了醫藥費,這孩子在醫院躺了幾天,家裡人還不得急死。

  「皮皮,皮皮。」

  李二丫眼神有點呆滯,繼續念叨著。

  「皮皮?」周有禮輕聲問:「是不是一條狗,你為了救狗掉進水裡。」

  「狗?水?」李二丫一臉疑惑。

  王舒拉了一下老公,輕聲問李二丫:「你記得自己什麼名字嗎?」

  李二丫愣了一下,搖了搖頭,臉上焦急起來,有許多東西,在腦子裡鬧騰,就是想不起來。

  「別慌,別慌。」王舒急忙安慰:「你叫周小丫,是我們的閨女。」

  「周小丫?」

  李二丫眉頭舒展一些,這個丫字很親切,自己名字確實是這種感覺。

  「吃點東西,我們給你安排出院。」

  王舒把幾塊糕點遞給李二丫,拉著丈夫走出房間。

  「這樣不好吧。」

  走道上,周有禮輕聲抱怨。

  「我是醫生,這種失憶我明白,要很久才能恢復。」王舒低聲說道:「有的甚至一輩子記不起來,我們剛好沒孩子,把她帶回家。」

  「好吧,等她清醒再說。」

  周有禮沒有反對,他和王舒有過孩子,就叫周小丫,後來夭折了,王舒又生病做了手術,不能生育。

  這是老婆的心病。

  或許,這孩子就是老天爺賜給自己的。

  不然,怎麼那麼巧,自己到河堆下面撒泡尿,就遇到了蘆葦叢中的小姑娘。

  很快,夫妻兩辦了出院手續,旅遊也不去了,駕駛著轎車返回江南蘇城。

  車上帶著李二丫,不,以後就叫周小丫。

  風華村。

  一連七八天,依舊沉浸在一種傷感中。

  不是大家對李二丫多麼同情,多麼想念。

  而是,黃皮皮的嗩吶太悲傷,每天夜裡都在村莊上空飄蕩。

  吹得大家心情沉甸甸的。

  卻沒有人去阻止,甚至看到黃皮皮,提都不忍心提。

  幾天下來,黃皮皮從胖乎乎,瘦得苗條起來,二十出頭,暴瘦後的臉頰上,竟然有了點皺紋。

  第八天夕陽西下。

  黃皮皮像往常一樣,提著嗩吶走向野外。

  豐潤俏麗的馬曉攔住了他:「黃皮皮,你打算就這樣消沉下去嗎,嗩吶班你不要了嗎。」

  「沒有了李二丫,其他都毫無意義。」

  黃皮皮眼神空洞,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

  「放屁。」馬曉吼起來:「黃皮皮,你還算不算男人,黃家嗩吶班還等著你接活呢,五朵金花也等著你安排賺錢,最近因為你,嗩吶班失去了很多場次演出。」

  馬曉越說越氣,揮舞著手:「再這樣下去,嗩吶班要垮了,王嬋和她老爹也得回家種田,今晚,那個死對頭張班主,特意請了嗩吶高手,和我們一較高下。」

  「李二丫不是希望你把嗩吶班做大,做個大老闆嗎,你他麼倒是做給她看啊,做大了你再去死,也對得起李二丫對你的期望。」

  「走。」

  提到李二丫,黃皮皮清醒了一下,眼神明亮。

  馬曉蹬著自行車,黃皮皮坐在後面,按照黃皮皮原來的重量,自行車得被壓得前輪翹起,根本栽不動。

  現在,馬曉感覺身後輕飄飄的。

  忍不住心中一酸,一個大男人,竟然為情變成這樣。

  演出的場地在幾里外,趕到的時候,已經夜幕拉開。

  演出的是喪事,很湊巧的是隔壁鄰居,場地相對而立。

  晚場即將開始,雖然有五朵金花和王嬋坐鎮,但大家依舊憂心忡忡。

  因為,今晚對面請的是外縣的嗩吶之王,拼的是真功夫。

  王嬋老爹倒可以比較,可犯病了,躺在家裡。

  「王嬋,靠你了。」

  幾位老嗩吶手看著王嬋,一臉期待。

  他們幾位都是王嬋老爹王普的朋友,跟著黃家班,也就得罪了張班主為首的其他班主。

  黃家班如果倒了,他們都得喝西北風。

  王嬋一臉嚴肅,點了點頭,走到前面,準備吹奏。

  對面,一位中年人頭扎白布,一臉自信地坐著。

  他是嗩吶之王,不懼怕王嬋搶先發揮。

  有比較才分出高下,才顯得他出類拔萃。

  王嬋緩緩舉起嗩吶,剛要吹奏,黃皮皮走上前,冷聲說道:「大師姐,你退後,我來會會什麼狗屁嗩吶之王。」

  王嬋愣了一下,還是向後退了退。

  黃皮皮嗩吶技術,她是知道的,一般,上不了台面。

  可今天,王嬋從黃皮皮身上感覺到一種悲涼,忽然對黃皮皮有了點信心。

  對面,嗩吶之王看著黃皮皮,微微皺眉,張班主立即解釋:「王嬋師弟,三腳貓手藝,暖場而已。」

  嗩吶之王不屑地笑了笑。

  然而,黃皮皮舉起嗩吶,一聲悠長聲音,穿透夜空。

  聲音單調,卻極度悲涼,就像怨婦啼哭。

  嗩吶之王臉色一沉,現場也安靜下來,大家都是心頭一沉,默默無語。

  嗩吶聲繼續,黃皮皮身體筆直,吹得如泣如訴。

  關鍵的是,他還能不停吹下去,吹得兩家人都傷心痛哭。

  這一晚,成了黃皮皮主場,中間馬曉唱了一段杜十娘,黃皮皮嗩吶伴奏,唱得馬曉淚流滿面,肝腸寸斷。

  對面,那位嗩吶之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提著傢伙,偷偷離開。

  演出結束,已經是深夜。

  黃皮皮沒有逗留,和馬曉一起返回。

  「屋裡坐坐。」馬曉輕聲邀請。

  黃皮皮有點茫然,似乎依舊沉浸在一種悲傷中,進屋。

  馬曉給黃皮皮倒了一杯水,然後,關上門。

  黃皮皮剛端起水杯,馬曉忽然解開紐扣,快速褪去衣服。

  黃皮皮手中水杯呯一聲落地,眼睛直勾勾盯著馬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