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還有我在呢。」
呂老闆拉了一下喬明的胳膊：「喬兄弟，以後拉貨，打個電話給我就行。」
說著，呂老闆掃視一眼邱建等人，故意提高聲音：「你用不著和這些小商販在一起，掉了身價。」
喬明忍不住咧嘴，自己哪有什麼身價，還不是沾了風華瓜的光。
不過，呂老闆也看出邱建等人對自己的敵意。
揚眉吐氣一下也不錯。
上車，啟動。
貨車緩緩駛出批發市場，經過邱建面前，喬明特意吹了聲口哨。
「狗日的。」邱建臉色鐵青，低聲罵了一句。
他也不敢大聲，怕被呂老闆和王胖子的人打死。
呂老闆一邊跟在貨車後面大步走，一邊迫不及待打開大哥大：「老總，找到風華瓜了，每天還能供應一些……」
「很好。」電話里傳來一句表揚，接著說道：「問過沒有，風華村還有什麼特產，我們也可以打上標記，風華桃子，風華梨，風華地瓜都可以。」
「我倒沒想到這個，馬上問。」
「你啊，就是不夠機靈。」電話里一聲感慨：「這就是你跟著我這麼多年，還在蘇城一個小地方的原因，抓緊了，深挖風華村。」
人生機遇就是那麼奇怪，那一年風華村的西瓜被杜明玥壟斷，漏了一點點， 成就了喬明。
還有一個就是新安縣的小姑娘，方曉晴，撈到了第一桶金。
新安縣，廣播電視台會議室。
台下坐滿了人。
台上只有台長老薑和錢孫李，小姑娘紅著臉，還有點不適應。
副台長郭靜民鐵青著臉，也坐在台下。
「各位，這次抓典型宣傳，我們取得了重大成功，省里都給了嘉獎。」
老薑滿臉春風：「在這裡，我要重點表揚錢孫李，雖然是個實習生，卻用她敏銳的視角，獨特的手法，做好了一個節目，從今天起，錢孫李轉為正式員工，職位，副主任。」
「不行。」
郭靜民終於忍不住開口，副主任上面是主任，然後就是副台長。
升得不僅快，隱約感覺還威脅到了自己。
「怎麼就不行了。」一向溫和的老薑臉色忽然一沉：「難道還有誰質疑錢孫李的能力，你們看看自己，這次一窩蜂跑去大吳村，一點名堂沒有搞出來，一群老員工，應該感覺羞愧。」
「沒有錢孫李，可能連我這個台長都不保。」
老薑有點憤怒，拍了一下桌子。
台下鴉雀無聲，這次他們一致支持郭靜民，以為郭靜民穩坐檯長寶座。
沒想到輸了。
成王敗寇，現在就等著老薑收拾他們吧，看老薑心情。
至於錢孫李的成功，都是老江湖，大家心知肚明。
一個實習記者，根本沒有那麼大能量。
稿件都沒有經過郭靜民審核，直接去了省里，要說錢孫李背後沒人，打死也不相信。
也就是這樣神秘莫測，才讓大家膽戰心驚。
「這次，我們確實犯了錯。」郭靜民沉聲說道：「但錢孫李直接升到主任級別，不符合規矩，未免有點任人唯親的感覺，不服眾，不利於以後展開工作。」
「任人唯親？還不服眾？」老薑忽然笑了笑，一拍桌子：「你是在指責我嗎，我倒是想那麼做，可我有那麼大權利嗎，這是路縣長親自給我的電話，說是上面的意思。」
郭靜民立即閉口，縣長出面，還是上面指示，問都不能問。
大家目光下意識看向錢孫李，錢孫李也是一臉懵，無辜地瞪大眼。
她確實有後台，老媽是新安縣宣傳部長。
可宣傳部也就是個可有可無的部門，沒那麼大能量。
「散會。」
老薑見大家都啞口無言，起身走出會議室。
連錢孫李的就職講話都免了，估計大家也不願意聽那種場面話。
「小錢，恭喜你，中午我請客。」
要說還有個開心的，就是老夏，節目是他操刀的，跟著沾光，升官是不想了，可獎金還是要的，工資還能漲點。
「老夏，你那棺材本省點，請客我來吧。」
另一位同事向老夏擺了擺手：「給個機會，讓我巴結一下錢主任。」
「我也算一份。」
「我也參加。」
「我。」
「還有我。」
大家爭先恐後，一片熱情，害怕自己落後，紛紛圍著錢孫李，一臉微笑。
搞得錢孫李手忙腳亂，局促不安。
最後，大家決定一起慶祝，新世紀大酒樓。
只有郭靜民尷尬地被晾在一旁。
一伙人簇擁著錢孫李走出會議室，門外，一位年輕小伙子，手捧著一束鮮花，遞給錢孫李：「恭喜你。」
小伙子叫鄭帥，長得確實帥氣，還挺文雅，是縣實驗中學老師。
以前和錢孫李關係很好，但不同意錢孫李放棄教師做記者，錢孫李對他有意思，事情也一直掛著。
錢孫李猶豫了一下，接過花，勉強笑了笑。
不知為什麼，自己期待的這一天，卻沒有什麼喜悅。
心中忽然想起喬宇，用力扛著倒溜貨車的情形。
臉上青筋暴起，還有點猙獰。
可那樣更有男人魅力。
省城，政府辦公大樓，一間辦公室。
齊英豪坐在茶几邊沙發上，對面是個頭髮有點花白的中年男人，徐沛然。
齊英豪在喝茶，徐沛然在吃著西瓜。
兩人默默無聲。
過了一會，徐沛然放下瓜皮，擦了擦嘴：「不錯，還是當年的味道，風華村的瓜是我這輩子吃到最好的，一直惦記著推廣，沒想到這次被你做到了。」
「不是我的功勞，是喬宇運氣好。」齊英豪放下茶杯，笑了笑：「他救了杜明玥的女兒，搭上了高檔消費的車。」
「這確實是運氣，還真是可遇不可求。」徐沛然笑著搖了搖頭：「不過，沒有你的推波助瀾，不會有眼下的效果，至少不會這麼快。」
「這點我承認，但也不是扯著你的大旗以權謀私，而是瓜確實好，喬宇也夠優秀。」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徐沛然擺手，緩緩說道：「現在，也需要這樣的典型，要把他樹立起來。」
「可喬宇那小子，總是不按套路出牌，路子有點野。」
「野一點更好，改革開放，需要會折騰，能折騰的人，幹大事不拘小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