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喧鬧,村長柳成才邁著四方步走過來,五十多歲,國字臉,顯得很威嚴。
村長到了門口,柳如燕起身迎出去,叫了一聲:「三爺爺。」
村長年紀不是太大,輩份卻很高。
「如燕,節哀。」村長板著臉,敷衍一句,接著說道:「人死了,入土為安,你總得給你二叔準備棺材,請個嗩吶班,意思一下。」
「我在安排。」
「安排?」村長眉頭微挑:「你哪來的錢,而且,你二叔欠了村里一筆錢,也應該還了。」
「三爺爺,您看,現在這樣子……」
柳如燕掃視一下冷清的家,苦笑了一下。
「不管你怎麼樣,錢總是要還的。」
村長毫不理會柳如燕家徒四壁,冷著臉。
喬宇有種一拳砸在他臉上的衝動,死人了還來要債,這是落井下石。
「我沒錢。」
柳如燕也不囉嗦,乾脆硬邦邦回答。
「沒錢,你有房子。」村長眯了眯眼:「不瞞你說,我看上了你家這塊屋基地,這樣吧,房屋歸我,你二叔欠債一筆勾銷,我再給你點錢,把他安葬了。」
「謝謝您的好意,我會讓二叔風風光光的。」柳如燕冷冰冰說道:「我很忙,沒時間陪你,請自便。」
說完,柳如燕扭身回屋。
就這點容身之地,村長竟然還要打主意,這是要把姐弟倆掃地出門。
「小丫頭,不識抬舉,我倒要看看你怎麼個風光法。」
村長有點氣急敗壞,轉身看著村民:「誰都不許幫忙。」
「這小丫頭,村長的面子都不給。」
「就是,我看她怎麼辦,總不能姐弟倆把柳平抬田地里埋了吧,連口棺材都沒有。」
村民們議論聲更大。
一陣突突突聲響,夏二愣駕駛著拖拉機過來。
後面車斗內,坐著一群人,黃皮皮,秋玲,林姍姍,還有花婷等五朵金花。
拖拉機在柳如燕家門前停下,大家紛紛下車,同時,搬下來很多東西,有吃的,還有鑼鼓傢伙事。
剛收拾好,王普和王嬋父女帶著幾個人過來,擺開架勢,開始嗩吶演奏。
吹吹打打,聲音傳出去很遠,立即引起附近村的人過來看熱鬧。
「這是黃家嗩吶班,最近很出名的。」有人知道底細,大聲議論:「沒想到柳如燕能請到他們,價錢聽說很高。」
「是他們沒錯,王嬋我認識,價錢高怎麼啦,他們演出好看,今天有眼福了。」
「王嬋姑娘,今天有好看演出嗎?」
有人對著王嬋,大聲叫喊。
王嬋停下嗩吶演奏,大聲回答:「演出當然有,而且會很精彩,午飯後開始演出,大家不要錯過機會。」
「好,午飯後我們早點來。」
「我去通知二姑,她早就想看黃家嗩吶班演出。」
很多人急匆匆離開,又有人圍過來。
王嬋帶著嗩吶班,預熱的節目都很精彩。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柳如燕家的親戚聞訊過來,夏翠蓮立即指揮秋玲和林姍姍幫忙招待,花婷姐妹幾個也跟著忙碌,燒火做飯。
大家忙碌得有條不紊。
中午,一口黑漆棺材送過來,村民們再次議論起來,這棺材一看就值錢。
上一次這樣奢侈的,還是柳家老太爺。
「狗日的柳平真有福氣。」
有時候,一口死後安身的棺材,也讓人嫉妒羨慕。
按規矩,明天就要下葬,必須先要把墳坑挖好。
挖坑,是要本村人,熟悉墳地地形。
雖然村長柳成才放下話,不讓村民幫忙,但喬宇每人一條香菸擺在那。
很快就有四個壯勞力接了活,都是老菸鬼。
有好煙,爹媽都能忘記,何況村長。
不過,幾個人很快就被趕了回來,帶頭的一臉不悅:「村長說了,柳平進不了柳家祖墳,只能在亂葬崗。」
祖墳,一般是一個家族葬在一起,至少四五代人。
亂葬崗,就是不分姓氏,隨便挖個坑。
「我找他去。」
柳如燕甩下頂在頭上的白布,一臉惱火地衝出門。
「別衝動,別衝動。」
喬宇急忙跟了過去,順手帶上兩條香菸。
村長家院子內,村長正在收拾農具,柳如燕劈頭就問:「二叔憑什麼進不了祖墳。」
「這是規矩。」柳成才站起身:「柳平一輩子沒結婚,就算結婚了,沒兒女,也進不了祖墳墓地。」
「我和柳如英就是他兒女。」柳如燕脫口而出:「逢年過節,會給他上墳燒紙。」
「這不是你隨口說說就可以的。」柳成才搖了搖頭:「就算過繼,也要有手續和戶口證明。」
柳如燕:「……」
「村長,事情總有例外,有話好商量。」喬宇見柳如燕又要發火,急忙把她拉到一旁,把手中的香菸放在一旁凳子上:「您看,是不是可以通融一下,就是挖個坑的事。」
「還是你懂事。」柳成才看著香菸,笑了笑,打了個哈哈:「這樣吧,我和家族的老人商量一下,看行不行。」
「謝謝村長,需要多久?」
「七八天吧,有兩位老人不在家。」
喬宇愣了一下,七八天,這天氣,死人放棺材裡,別說七八天,三天都等不了。
「村長,可不可以快點。」喬宇陪著笑臉。
「不行。」柳成才搖了搖頭,語氣很堅決:「這還是看在你懂事的份子上。」
兩條煙送出去,就落個商量商量。
瑪德。
柳如燕暴躁起來,大聲嚷道:「你要不讓二叔進祖墳群,我就刨了你家祖墳。」
「小丫頭,你敢威脅我。」柳成才也吼起來:「你給我聽好了,有我在,你二叔別想進祖墳群半步。」